第71章 說東道西
有腳步聲傳來，吳有才沒有任何反應。摸出火柴點上一支煙，抽口鬱悶。再找方誌國，已然沒了蹤跡。躲起來也好，省得啰嗦。
沒等跳進狙擊點的唐尚說話，吳有才解釋道：「你給我們選的這個射擊位置有點遠，我已經儘力了。」
唐尚沖在場的三位一抱拳，嘆口氣。「沒辦法！再往前，你們會被發現的。至於結果...儘力就好！」
挺為難的一件事，吳有才還在琢磨接下來如何圓謊。聽他說的輕鬆，頓時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只好乾笑兩聲，沒言語。
見唐吉背着包袱，劉建立明知故問。「誰贏了！？」
唐吉呵呵一笑，從懷裏摸出教授留下的三樣東西遞給吳有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就此別過！」
就目前而言，這恐怕是最好的結果。只是...
「能不能下山！？」吳有才問道：「如果可以下山，你跟我走吧！」
唐尚擺擺手，轉身離開。幾個縱躍，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你怎麼不問問他，教授他們離開的方向！？」方誌國從板根後面繞出來，一臉失望地望着唐尚消失的方向。「我能看出來，他心中已經沒有執念。你問他，他一定會說的！」
吳有才不想再提這件事，把火絨草和鋼筆放在筆記本上遞給方誌國。「既然這些都是教授留下的，給你算是物歸原主。」
方誌國沒接。「這是他留給你的，給我幹嘛！？」
吳有才沒客氣，一股腦塞進綠書包。「你不擔心他怎麼活嗎！？」
方誌國冷哼一聲。「他不會跟你走的！」
林子是不能再待了，畢竟剛才還想刺殺人家的家主。只要村民尋的一枚彈頭，這道梁子算是結下了。再見面，沒好話的。四個人抓緊時間將狙擊點收拾一下，也算是消弭罪證。待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迹，這才匆匆離開。
方誌國似心有不甘，追上吳有才。「剛才，你應該問的！」
吳有才一皺眉。「方科長！你總說，公平。尤其是買賣雙方，更要如此。有買有賣，才叫買賣。我替他爭取家主位置，他告訴我勘探隊離開的方向。一個願買，一個願賣。我們各取所需，誰也不吃虧。咱沒把事辦成，也就不存在交易這件事。讓我腆著個臉問這問那，我張不開嘴！」
「既然是買賣，咱還可以用別的東西交換啊！」
吳有才哈哈兩聲。「掌柜的！以後再有這種事，由你出面好了。我啥都不懂，你看你能談攏不。」
「快走吧！」負責斷後的蔡建國跟上來，催促道：「有什麼事，出去談。」
聽說方誌國來了，鍾大明直接走出營地迎接。見面也沒二話，張嘴就問勘探隊的下落。他覺得，方誌國一直跟在教授身邊。找到方誌國，也就找到地質勘探隊。直到劉建立將之前發生的一切作了補充，整個人呆了半晌。
「方科長！你又不是我們救援隊的，幹嘛攔着我們辦事！？」
聽他這麼說，方誌國也沒客氣。「鍾科長...不對！應該喊你，鍾副廠長！在你的眼裏，凡是耽誤你進步的，皆可殺！是嗎！？」
吳有才哈哈一笑，朝蔡建國和劉建立招招手。「領導說話，咱們在這兒不方便。走吧！」
即便周圍沒人，鍾大明還是拽著方誌國往遠處走走。「方科長！你先聽我解釋，咱先不牽扯別的，就事論事。對於救援行動過程中的危險，我們都是有心理準備的。不論是誰...」
方誌國一擺手。「那是自己該有的覺悟，而不是濫殺無辜的借口！」
鍾大明一愣。「吳有才沒濫殺無辜吧！？」
「但他開槍了！」
瞅著滿臉堅毅的方誌國，鍾大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是無話可說，而是發現根本沒辦法跟眼前這位交流。
其實，兩個人之前所說的都沒毛病。關鍵是，他們把話給說岔撇了。方誌國強調的，只與濫殺無辜有關。而鍾大明則是在說，開槍不等於殺人。情況特殊，只能特殊著辦。但這個特殊裏面，並不包括濫殺。吳有才的確開了槍，但他並沒有朝目標射擊。這就好象馬戲團耍飛刀的節目，你總不至於把朝夥伴身邊甩飛刀的這位拉出去槍斃吧！？
沉默過後，鍾大明重重嗯了一聲。「方科長！我現在頂個蘋果，然後讓你開槍打蘋果。有沒有毛病！？」
方誌國哼道：「起初，我以為吳有才只是個案。現在聽你這麼說，發現...」
「別別別！」鍾大明連連擺手。「咱要是上綱上線，就此打住！」
方誌國轉身就走，臨走前丟下一句狠話。「這件事，可以到此而至！但如果再有濫殺的苗頭出現，給我小心點！」
「這位，就一茅坑的石頭！」躲在遠處放哨的劉建立走到鍾大明近前。「科長！咱不用跟他一般見識的...」
「滾犢子！」看着方誌國鑽進帳篷，鍾大明氣得直跺腳。「讓你們去找勘探隊，怎麼給我找回這麼一塊榆木疙瘩來！？」
「他倆跑出那麼遠，是不是在討論追究責任的事兒！？」蔡建國邊擦槍，邊說道：「我以為你瞄了半天，只想把唐吉幹掉。直到最後，才明白你是怕傷到人。沒事！如果他們真要追究你，我給你作證！」
吳有才擺擺手。「幸虧，他是讓咱們躲在四百米外開槍。如果距離縮短到二百米之內，我甚至都沒法矇混過關！」
既然有個交易在裏面，這兩槍是必須開的。而且，你還不能胡亂打。因為，這是換取情報的代價。難點就在於，即要保證射出的子彈不會傷到唐吉，還要保證唐尚知道你已經儘力。這也是保證與唐尚再見面，能否完成回收的關鍵。
把握住這個分寸，極難。所幸，最後時刻還是完成了這個約定。打不中，沒辦法。不過，有件事還是讓吳有才百思不得其解。唐尚為何要把狙擊地點設置在四百步，並且不準再往前一步。這裏面，難道還有什麼說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