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好一場大戲
鹿靈現在很生氣。
她覺得自己今天十分的不順，拍戲不順利，新來的導演也和她過不去，到處給她小鞋穿，回頭一定要和叔叔說一聲，趕緊把這個導演給換了。
餓著肚子的鹿靈憤憤地走向停車場，腳上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了噠噠的聲音，任誰都能夠聽出主人的心情不爽。
就在鹿靈剛走到自己的車邊的時候，鑰匙還沒有從包里掏出來，就聽到不遠處有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咦？鹿靈姐姐？」
鹿靈聽到這個聲音，渾身一僵，她下意識地抬起了頭，就看到有一個女人正站在她的不遠處，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十分無辜地看著她。
「阮清清，你在這兒幹什麼？」鹿靈十分警惕地看著她，語氣也不太好。
阮清清歪著頭看著鹿靈，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兒，和外表妖艷的鹿靈形成了極大的反差：「我剛剛拍完了戲，等司機把車開過來，結果好巧，在這兒看到鹿靈姐姐了，我就想著過來打個招呼。鹿靈姐姐，你不會介意我的唐突吧？」
鹿靈咬了咬后槽牙，擠出了一個假笑來：「當然不會介意了。」
「那可太好了，」阮清清頓時喜笑顏開，她往前走了兩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亮晶晶的，任誰見到了都會對這個清純的女孩子升起好感來，「鹿靈姐姐的電影拍攝的怎麼樣？我聽說這次是一部恐怖片？還是鹿靈姐姐膽子大，我從小就害怕看恐怖片，更不要說拍了。」
鹿靈聽到這話，更是來火：「怎麼？你拍偶像劇了不起是吧？不也還是個網劇，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炫耀？」
阮清清似乎被鹿靈突如其來的怒火給嚇了一跳，她往後退了兩步，眼裡也含上了水霧：「鹿靈姐姐，你……你怎麼突然生氣了？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鹿靈看著阮清清那無害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你自己心裡清楚！別以為……別以為你這個樣子能夠騙過所有人，你擺出這樣子給誰看啊？我才不吃你這一套。」
阮清清說話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她嗚咽了一聲：「鹿靈姐姐你要是……不喜歡我的話，我以後可以不和你說話，你……你別生氣。」
鹿靈剛想要說點難聽的，就看到阮清清舉起了另外一隻手，而這手裡一直握著一支手機。
阮清清將手機湊在耳邊，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濃濃的鼻音：「喂？叔叔，咱們在哪兒見面呀？剛才……剛才是鹿靈姐姐，我只是和她說了兩句話，忘了掛電話了……嗯嗯，好的好的。」
鹿靈聽著阮清清接電話的話語臉色大變，她差點沒尖叫出聲：「你是故意的！」
阮清清掛了電話，輕輕地抬起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依舊帶著哭腔：「鹿靈姐姐，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只是不管是鹿靈，還是遠處的葉若笙，都能夠看清楚阮清清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挑釁的味道十足。
鹿靈氣瘋了，她上前兩步，舉起手就想要甩阮清清一巴掌，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鹿靈的手機響了起來。阮清清絲毫不懼，她沖著鹿靈挑了下眉：「還不快點接電話？鹿靈姐姐。」
鹿靈進退兩難，她瞪了半天眼睛，手機鈴聲如同催命符，一聲又一聲地響著。最後，鹿靈還是拿起了電話，看到來電顯示的姓名之後，臉一下子就黑了。
她小心翼翼地按下接聽鍵，一雙眼睛恨恨地瞪著阮清清，恨不得把她給吃了。
阮清清看著鹿靈那副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乾咳了兩聲，趕緊收拾了自己的表情，對著正在接電話的鹿靈舉起了手，輕輕揮了揮，做了個「再見」的口型，這才施施然離開了。
葉若笙看完了全程，覺得這劇情簡直比自己拍得狗血電視劇還要好看，她可以看一百集。
鹿靈的電話沒有接多久，很快就掛斷了。只是很明顯，電話那頭的人說的話不會好聽，鹿靈的氣勢都下去了，顯得萎靡了很多。
葉若笙看到這兒，知道這場大戲算是落幕，便打算悄悄地離開。只是她剛剛看得太入神，忘了手裡面還捏著車鑰匙，下意識地一使勁兒后，汽車便發出了「滴滴」的兩聲，在空曠的地下停車庫裡顯得格外響亮。
葉若笙：……
只是現在想躲也來不及了，鹿靈扭頭就向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過來，正好就看到葉若笙開了半個車門，一條腿踩在地上，一條腿正在往車裡邁。鹿靈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在這兒見到葉若笙，和見了鬼似的，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扭曲。
兩個人無聲地對視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葉若笙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好巧啊，你也來開車？」
葉若笙的話語似乎提醒了鹿靈，只見鹿靈猛地回過神來，蹬蹬蹬連著後退三步，一個字也沒說，轉身便踩著高跟鞋跑了，背影看起來十分慌不擇路。
「哎！小心……」葉若笙在她背後喊了一句，鹿靈在她的話語聲中晃了晃，緊接著便乾脆利落地摔倒在地。
……崴腳。
葉若笙慢慢地閉上了嘴巴，略微有這麼一點愧疚——自己如果不說話的話可能鹿靈還不會摔得這麼慘。
鹿靈沒在地上趴多久，她動作十分迅速地爬了起來，這回連頭都不回了，直接拔腿就跑，也不管自己剛才摔得一瘸一拐，動作飛快，不一會兒就越過牆角，消失不見了。
葉若笙看呆了，她盯著鹿靈離開的方向，忍不住咂了下嘴巴——動如脫兔啊……恐怖片拍不了，說不定以後還能去當武替。
戲路還是蠻廣的。
——
葉若笙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也就愧疚了那麼一會兒，等開車出了地下車庫之後，那點慚愧便不翼而飛了。
在她路過大門口的時候，就看到貞子一個人正騎著小三輪，在路上慢悠悠地晃著。葉若笙放慢了速度降下車窗，和貞子打了個招呼：「阿貞，你怎麼還沒有回家啊？」
貞子抬頭看到葉若笙，然後又用手指了指後面的車斗。葉若笙伸出腦袋一看，車斗里還放著兩份盒飯。
「怎麼？想要賣完了再回去？」儘管貞子不說話，但是葉若笙還是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想法。貞子慢慢地點點頭。
葉若笙哈哈樂：「阿貞你也太摳門了，兩份盒飯太少了，這要怎麼賣？」
貞子愣了一下，她好像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儘管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是葉若笙還是感受到了貞子身上散發出的鬱悶。
「算了，賣給我吧，」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將車在路邊停了下來，「正好我也要吃晚飯，省得我多費工夫點外賣了。」
貞子連連擺手，她說話很慢，剛想掏出手機打字，卻被葉若笙直接從車斗里拎走了那兩盒盒飯。
葉若笙舉著盒飯沖著她晃了晃：「錢轉給你了，趕緊回家去吧。」
說完，葉若笙便將盒飯提進了車內，又和貞子說了再見，這才開車而去。
貞子看著離去的汽車，又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車斗，最後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
葉若笙拎著兩份盒飯，本來想著回家，結果路上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哎？聽說你去拍恐怖片了？」剛剛按下接聽鍵，對面便傳來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太難得了，你終於去拍電影了。」
葉若笙冷笑了一聲：「是啊，我去拍電影了，拍偶像劇的羨慕不？」
電話那頭的人瞬間啞火，憋了半天才說道：「你那種小成本電影……誰會羨慕啊。」
「行了，打電話來幹什麼？有事兒說事兒。」葉若笙對著後視鏡翻了個白眼，「我可是很忙的。」
「別著急啊，」那人笑道，「我就是想要和你打聽一下，你們劇組是不是有個叫鹿靈的關係戶？」
葉若笙一愣，她眨了眨眼睛，沒有正面回答：「……你問這個幹什麼？」
「嗨，我們劇組有一個小姑娘，今天遇到那個關係戶了，」那人說道，「好像被欺負的挺慘的，我就來問一問情況。」
葉若笙想了想地下停車場里發生的事情，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你們組那個女演員演技是不是挺好的？」
「你怎麼知道？難不成你也聽過阮清清的名字？」對面的人奇道。
「倒也不是，我只是親眼看了一下。」葉若笙右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方向盤，「關係戶有點傻乎乎的，仗勢欺人都放在表面上了，到也不難對付，但是你們組的那個阮清清嘛……你還是小心一點吧。」
說著，葉若笙將今天地下停車場里發生的事情給對面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等她講完，正好也到了家。
電話那頭的人聽得目瞪口呆：「……真的假的啊？你沒騙我吧？」
「騙你有錢賺？」葉若笙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行了，掛了。」
「行，我得消化消化這事情……」友人還沉浸在事實當中無法自拔，「你有空也出來玩玩，別一個人躲在房子里，那麼大的屋子，你一個人都不害怕的嗎？」
葉若笙樂了：「難不成世上還會有鬼嗎？有鬼也行，女的我就和她談談心，男的我就……算了，男的看臉，帥就迎進來，丑就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