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再見已是華髮生
穆青山並沒有告訴楊紅梅,他回來的消息,更沒有告訴妻子李雲地是穆言愁親生父親的消息,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飛機緩緩降落在蘭海機場,穆青山一行人腳步匆匆,出了機場,就打車直奔鑫海苑小區。
穆青山站在小區門口最後一次問道:「雲地,你想好了嘛?」
李雲地點點頭,「你帶路吧!我李雲地做了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悔改。」
這時的李雲地顯得果敢強勢,有了一點他年輕時候的崢嶸之貌。
穆青山也不再多說,領頭大步朝家裡走去。
他的腳步顯得急切而又輕鬆,還帶著一絲歡快。
楊紅梅打開家門,驚喜的問道:「青山,你回來了。李雲地呢?」
「嫂子~」
楊紅梅驚訝看著眼前的李雲地,「雲地,你怎麼……」
李雲地笑笑,「沒什麼,嫂子。老了而已,習慣就好了。」
「走吧,進去吧。別站門口啊!」穆青山招呼道。
「雲地,有快二十年不見了吧?」楊紅梅招呼李雲地坐下之後,感慨的說道。
「是啊,十八年了。沒想到再見時候我們都老了。」李雲地一時也有點唏噓不已。
「紅梅,言愁呢?」穆青山打斷兩人的敘舊問道。
「在樓上,有事找他?」
「沒有!他現在身體怎麼樣?」
說到穆言愁,楊紅梅也沒有和李雲地感慨的心思了。
「不太好!言愁怕我擔心,一直在忍著身體的不適,我看他忍得那麼辛苦,想說讓他不要忍著,難受就說出來,可我又怕辜負了他的一番孝心。」
楊紅梅說到這裡,眼巴巴的望著李雲地,帶著期望問道:「雲地,你是來救言愁的吧?」
「是的,嫂子!」
穆青山抬頭看看二樓穆言愁房間的位置,才遲疑的說道:「紅梅!我和你說件事。」
「你說啊!」
「雲地……他是言愁的親生父親。」
楊紅梅聽完,驚得捂住張大的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李雲地。
如果沒有人說李雲地是穆言愁的父親,楊紅梅可能不會注意李雲地的外貌,可穆青山一說,她是越看李雲地就越覺得和穆言愁相像。
「不好!等會梁鳳茹要來!剛才打電話過來,說一會兒就到,現在可能已經在路上了。」楊紅梅突然驚呼起來,她看著李雲地,她可是知道梁鳳茹對兒子的親生父親怨念有多大。
「雲地?」楊紅梅遲疑的問道。
李雲地聽到梁鳳茹一會兒就到,臉色也是變得痛苦起來。他知道自己這次來蘭海,和梁鳳茹見面是必然的事情,但是他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要見到梁鳳茹。
繼續躲避嗎?
李雲地本來堅定的心,有些猶豫。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平靜一下激蕩的心情,搖搖頭說道:「我等著她!我會好好和她解釋的,我任打任罰。是我對不起她,我不想再讓她心裡懷著對我的怨恨繼續生活下去。」
「二叔,我會幫你好好和二嬸解釋的。」李北里趕緊說道。
「你不用管!我自己和她解釋,這是我和你二嬸的事情。」李雲地擺擺手,拒絕了李北里的好意。
客廳里突然就沉默下來,都在等待著梁鳳茹的到來。每個人心裡都清楚,即將到來的是一場暴風雨。
一個農村姑娘和一個富二代的十五年愛恨情仇,可不是一句話二句話就能理順,解釋清楚的。
「叮~咚~」
頓時,幾個人都看向穆青山家的門口,隨後又擔心的看了看李雲地。
楊紅梅剛要站起身去開門,被李雲地一把攔住,「嫂子,我去開門!」
楊紅梅眼神里的擔憂愈發深重,「你可以嗎?雲地!」
李雲地站起身來,點了點頭。他用雙手在臉上揉搓了兩下,然後大步的向門口走去。
他李雲地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是退縮逃避的性子,不管等待他的是刀山還是火海,他都要去面對。
李雲地一把抓住門把手,但是,他遲疑了,他的內心並不像他的表面那樣平靜,就看他顫抖的手,就可以想見他現在的內心的情感有多麼複雜。
「叮~咚~」
梁鳳茹又一次按下了門鈴,她這幾天有些忙,都沒時間來看自己的穆言愁,今天特意親手燉了魚湯來送給兒子補補身體。
「啪~」
大門輕輕被打開,隨著大門輕微的輪軸轉動聲,兩個十五年不得見的情侶終於面對面站在了一起。
李雲地看著眼前那個思念了十五年的倩影,歲月也抹不去她姣好的面容。
柳眉大眼眸,瓊鼻櫻桃嘴,只是細長的臉頰好像多了一些肉肉的感覺,不過顯得越發雍容富貴。褪去了青春少女的青澀,整個人煥發著成熟女人的魅力。
梁鳳茹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的面容,花白的頭髮,深陷的眼窩,臉上一道道皺紋讓他顯得尤為蒼老。明顯才剃過的鬍鬚,顯得乾淨爽快了許多。
梁鳳茹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幅容顏,他就是化成灰,梁鳳茹都能認出他來。
「啪嗒~」
梁鳳茹手裡的保溫飯盒滑落在地上,飯盒裡面的魚湯肆意的濺落在地面,激起地面的塵土,飄灑在陽光里。
兩人的對視,猶如過去了十五年的漫長歲月。
十五年前兩人深情對視之後,從此離別。
十五年後再相遇依舊是兩兩相視,一個是驚喜,思念,懷念,愧疚,一個是思念,怨恨,不可置信。
梁鳳茹扭頭就走,她怕自己不爭氣的眼淚落下來,讓這個她又愛又恨的男人看見。
可等她轉過身去以後,眼淚依然是忍不住的就傾瀉而出,她擦也不擦,就任由著眼淚痛快的揮灑。
再見到李雲地,梁鳳茹覺得自己十五年的執念也煙消雲散了,算是了了一個心愿。
「鳳茹~」
李雲地看見梁鳳茹一句話不說,扭頭就走,一點都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遲疑了一下,連忙往前追去,嘴裡大聲喊道。
梁鳳茹聽到那個她以前最喜歡聽的聲音,還是那樣低沉飽含著吸引人的磁性,她不由得停頓了一下步伐,隨即一想到自己這十五年受的苦,最重要的是連兒子都丟棄的痛苦,梁鳳茹再不猶豫,加快了步伐朝自己的汽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