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魄書生
擇日天色傍晚時分，玉小樓才漸醒過來有了一絲意識，她還在模模糊糊的回想著奈何橋邊和孟婆說過的話，分明答應好的重生到現代，讓她完成未了的心愿。
怎麼眨眼間跑到了古代，還遇到個男人，差點死在他手裡。
玉小樓感覺全身骨頭像散架一樣的疼，撐著胳膊從草地上站起來，邊抽了一口涼氣小聲說道：「嘶—真是疼死我了，幸好那個懸崖崖壁還不算太平坦，不然我早就摔死了。」
她剛剛站起來想拍拍身上衣服的灰塵，卻不經意間到摸自己的臉。
一陣粗糙的觸感讓她不禁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走一遍：「這皮膚多少年沒補水了？」
這張臉絕不可能是自己的，玉小樓已經完全肯定自己在重生時候出了什麼問題，不小心被扔到了古代去，而且還極其倒霉的大晚上從天上掉下來。
她真是恨不得去砍一個橘子園送給孟婆小姐姐，這都可以搞錯！
「現在也沒有辦法了…」玉小樓一臉苦色的撥開面前的草叢，姑且猜測是某個山林，如果附近有村子，運氣好說不定自己就是山下某個村子里幾天前死去的女人。
她離開時不經意間抬頭看了眼頭頂的萬丈懸崖，心裡閃過晚上那個叫梁蕭的男人的身影。
玉小樓清楚的記得梁蕭把她扔下了懸崖，然後他自己也跳了下來。
昨晚他可是要殺了她，並且還把她扔下懸崖，如今他自己跳下去應該也是為了躲避什麼人的追殺，她自己都能掉下來不死，那個什麼梁蕭肯定也沒事。
玉小樓安慰了自己兩句，小聲嘟囔著就要離開：「趕緊走吧，這天色都要黑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剛剛邁出來的腳突然間被一隻手死死抓住了腳腕。
「啊！」玉小樓嚇的一聲驚呼，腳腕反射性的使勁掙扎，那隻手卻抓住死不放手。
就在她掙扎的時候，附近低矮的灌木叢被腳踢開，玉小樓模模糊糊看見了被雜草埋住的一片布角。
難道是他？！玉小樓咽了口口水，目光緊緊盯著那片灌木叢，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一把剝開。
「這…怎麼會…？！」
梁蕭整個人躺在地上，只有殘存的一絲意識，比起昨晚身上的血跡，他甚至胸口上全是新染的血。
難道那群黑衣人抓住他了？要是這樣扔下不管，山林里野獸尋著血腥氣跑過來，梁蕭必死無疑！
玉小樓也顧不得昨晚那麼多事情，費力的從地上扶起來人，艱難的走下山去:「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我今天救了你，你醒過來可不要恩將仇報，還想殺我啊。」
梁蕭眼皮沉重的好像上邊壓著一塊重石，他渾身疼痛無力，整個身體的骨頭就好像被誰給盡數打折一般，微微顫抖的睫毛下緊閉著的雙眼漸漸睜開。
還是一片黑暗。
沒有什麼分別。
早就習慣了的。
緊皺的眉頭凝成川字，梁蕭活動活動胳膊，咔嚓一聲接上脫臼的手腕，正想著自己這是在哪裡，突然一陣冷風吹進來，他感覺眼前一陣冰涼。
覆眼的黑布不見了。
梁蕭伸手探上自己的眼睛，警惕著周圍所有細微的聲響，突然他轉過頭一手掐著沖前方而去。
「啊—！！」
山林里兀自響起一聲尖叫，玉小樓臉色鐵青的被梁蕭掐住脖子。
「你，放開我！」玉小樓費力的從喉嚨擠出一絲聲音，目光憤恨的瞪著梁蕭。
梁蕭輕微的側了頭，聽出面前這個女人是昨晚被自己扔下懸崖的那個。
原本想用她吸引追殺的注意，沒想到後來的那群人竟然看了眼懸崖竟然也跳了下來！
玉小樓還在他手裡掙扎，邊咬牙切齒的罵起來:「我真是…瞎了眼，竟然要救你。」
把她扔下去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吸引殺手的注意，那如果她被殺手抓住，那現在躺著昏迷不醒的不就是她了嗎！
「恩將仇報……！」
梁蕭掐住玉小樓的手指一僵，內心迅速做出判斷，這個女人對他沒有威脅，現在自己身受重傷，還在山林，需要她的幫助。
最終，梁蕭放開了掐住玉小樓的手，面色冷峻。
剛剛被放開的玉小樓能正常說話了以後，氣恨的指著梁蕭就開始大叫起來:「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良心？！我不計前嫌救你，你還是想著殺我！」
「冷血無情的瘋子！」
梁蕭對玉小樓憤怒的謾罵毫不在意，他轉過身在山洞裡打坐，卻牽帶起一塊布料。
手感不是自己的。
難道她真的救了我？
「對啊我救了你！」玉小樓清晰的聽見梁蕭心底的疑問，丟一個白眼過去，看著山洞外漸漸明亮起來的天色，站起身就要走。
梁蕭從身後站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心想:「你要去哪。」
玉小樓厭煩的一把甩開:「我去哪關你什麼事？我再也不救你了，你就自生自滅去吧。」
梁蕭只是怔愣了兩秒鐘，就反應過來一個事實，再經過兩句話的試探。
「你能聽到我心裡說的話。」
玉小樓：「能。」
「為什麼要救我？」
玉小樓被他拽著手腕，力氣大的掙脫不開，只好乖乖站在原地，口氣不耐:「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想救你，之前是看你奄奄一息，好歹是條人命。」
「結果搭上我晚上還走不出山林，在山洞過夜不說，你一醒過來還恩將仇報的再次要殺我！」
「山洞……？」
梁蕭疑惑的察覺到周圍空氣的濕潤，耳邊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天明了。
玉小樓沒好氣的繼續開口道:「對，昨晚我們在山洞裡過的。」
「你還為我包紮了傷口？」
「沒錯。」玉小樓趁著梁蕭突然分神松下來的力氣，一把掙脫開他的手。
「你恩將仇報我也不跟你計較了，現在我要下山，你自己考慮一下後來怎麼辦吧。」
梁蕭沉默不言的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走上前又是一把拉住了玉小樓。
「又幹嘛！」
梁蕭心裡卻傳過來笑意盈盈的聲音:「姑娘救了在下，在下自然要報恩了。」
「報你奶奶個腿，我看你就是不知道以後怎麼辦想跟著我，你剛才還要殺我。」
玉小樓極其不屑的瞥了一眼梁蕭:「不用裝什麼老好人。」
「姑娘所言極是，在下確實沒有辦法。」
梁蕭突然改變的語氣讓玉小樓一瞬間恍惚，他的說話方式和他的行為完全就是兩個人。
面色冷峻，動作利落，拎著刀就想殺人，現在卻笑意盈盈的對她說讓她救再救他一次。
到底是不是裝的？還是他本身說話就是如此？
梁蕭在玉小樓的沉默中猜測著她的心思，卻沒有在心裡想，最終他在心裡開口:「姑娘心地善良，被在下扔下懸崖都能相救，想必現在也必定不會看著在下死在這裡。」
她確實不會看著梁蕭死在這裡，不論多壞，始終是一條人命，玉小樓面色複雜的回過頭，卻一瞬間震驚的臉色煞白。
「你…你的傷口又裂開了？！」
梁蕭衣服上一片血紅，面色慘白。
玉小樓終究是心軟的，趕忙扶著梁蕭就向山下走過去：「你，你撐住啊，到了山下再想想辦法吧。」
被她扶住的梁蕭悄悄勾起了唇角。
劉家村的清晨總是伴隨著雞鳴聲和人們起床的窸窸窣窣聲，這裡是距離充州城最近的一個小村落，因此來往的人也會比其他村落要多上許多。
甚至還不帶天明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家起床去幹活，劉家村出了名的落魄書生玉明卿就是其中一個。
「玉先生起這麼早啊，還是去縣城教書？」
玉明卿有禮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的走過去，在經過村口的時候，迎面模模糊糊似是兩個人影走過來，看身形一男一女，還未等到他走過去，那邊就傳過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真的有村子！太好了，梁蕭你堅持一下，別睡過去。」
玉小樓一臉驚喜的扶著趴在他身上已經再度接近昏迷的男人，快了幾步走過來：「大伯，請問村子里有郎中嗎？」
面前的中年人卻看著玉小樓一瞬間紅了眼眶，聲音顫抖的走過來一把拽住玉小樓的袖子:「小樓…小樓，我的女兒啊！」
玉小樓一個怔愣，轉眼明白過來怎麼回事，連忙也握住了玉明卿的手，跟著掉了兩滴淚:「爹……」
玉明卿聽見久違的一聲，原以為女兒掉落懸崖死了再也不會回來，如今竟然能出現在自己面前，此刻心裡什麼也想不到太多，眼淚只是撲簌簌的往下掉。
緊緊握住女兒的手，不停地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玉小樓心裡擔心著梁蕭的傷，看著原主爹悲戚的皺了眉頭:「爹，女兒大難不死，多虧身後這位公子搭救。」
玉明卿這才擦了眼淚，看向被玉小樓扶著的男人，一眼過去不禁嚇的後退一步:「這，這是……？！」
「他為了救女兒受了重傷。」玉小樓聲音柔弱的說道，玉明卿明白過來趕忙幫著扶住:「快，快扶到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