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清醒時的託孤

這讓牛婷很是歡喜，痛苦之中，心裡多少有了一些安慰。林皎皎經常到外婆家裡或教學的小樓去，極盡自己的能力去體貼照顧外婆，讓她轉移注意力，不要那麼萎靡不振，不要那麼痛苦。苟麗娜也得以借著林皎皎的光兒，親近這位知名的畫界前輩，得到了牛婷的悉心指點和無私的關照。牛婷早已看出這個古典美的女孩兒，對自己的外孫有意思，但是皎皎還那麼年輕，現在談論這些事兒，還不是時候。

冬去春來，又是一個楊柳飛煙，春桃吐綠的時候了。小鑼和苟漸強的蔬菜瓜果欣欣向榮，連帶著妮妮家的雪峰超市，也跟著大火起來了。炎熱的夏天到來的時候，林皎皎上了大學，而林潔潔趕超哥哥一年，已經大二了。賈建豐大學畢業，應聘在一家軟體公司，做了自己最喜歡的工作，成了一名程序員。

妮妮的肚子已經鼓起來的很明顯了，照樣每天和張雪峰進貨出貨，站在櫃檯前收銀，對自己選擇的生活樂在其中，無怨無悔。張家父母也在超市裡幫忙擺貨或進貨，婆婆悉心照顧著大著肚子的兒媳妮妮，頓頓都有好吃的，讓妮妮這個吃貨，滿足到飛起來。

牛婷的精神頭兒明顯的不如以前了，關了老年班，只留下幼兒班和青少年班，用心的指點。像一截燃燒到了盡頭的蠟燭，盡自己最後的力量，來回饋這個讓人無限留戀的人世間。

江雅凡下了班去看母親牛婷，拿著鑰匙開了門，見牛婷正在畫著一幅畫兒。江南擅長山水，而牛婷則是擅長花鳥。一叢盛開的牡丹里，兩隻翩翩起舞的彩蝶呼之欲出，栩栩如生！江雅凡嘆為觀止，看著母親全白了的頭髮，心疼的說道：「媽，您歇會兒吧？不要太累了！」。牛婷聞聲抬起頭，笑著摘下眼鏡兒，說道：「凡凡啊？你這一說我才想起來，是該歇歇啦！你吃飯了嗎？媽去給你做。」。江雅凡攔住了牛婷，扶著母親坐了下來：「媽，您歇著吧，我來！」，牛婷看著脫下外套，繫上圍裙的大女兒江雅凡，欣慰的笑了。

做了兩菜一湯和米飯，正在盛飯的時候，賈建豐回來了。見到姐姐無聲的笑了笑，放下電腦包兒去洗了手，回來幫著姐姐盛湯。母子三個坐下來一起吃飯，江雅凡問賈建豐：「建豐，有女朋友了嗎？」，賈建豐一向視大姐如母，聞言笑了一下，趕緊回答：「沒，沒有。姐，我不急。」。牛婷看著老實巴交的兒子，又看了看鬢邊有了白髮的江雅凡，說道：「凡凡啊，一會兒陪媽出去遛遛彎兒吧！我這腿，站了一天，都麻木了。」，「好的媽媽，我陪您去。」。江雅凡知道，母親這是有話想跟自己說。

收拾完了碗筷，江雅凡扶著母親牛婷，慢慢的在小區里散步。花木扶蘇的小區里，有不少人在太陽下山以後的傍晚，出來走一走，樹蔭兒下坐坐，散散暑熱。

江雅凡挽著母親的胳膊，慢慢的走到一片樹蔭下，坐在長椅上休息。牛婷笑著對江雅凡說道：「凡凡吶，你知道媽為啥要畫那幅牡丹圖嗎？」，江雅凡笑著搖搖頭。牛婷接著說道：「這些年，我荒廢了專業，這心裡，其實是不甘的，皎皎讓我重新拿起了畫筆。我這幅牡丹圖，是留給我的學生林皎皎的！讓他知道，外婆老師也是一個熱愛生命的人啊！」。江雅凡摟著母親的胳膊，笑了，母女兩個把頭挨在一起，感受著相互的依賴，默不作聲。

良久，江雅凡抬起頭，用手摘去母親身後的一根白髮，問道：「媽，您帶我出來散步，就為了說這一句嗎？」。牛婷笑著拍了拍腦袋，說道：「唉，真是老糊塗了！凡凡啊，媽帶你出來，是想你說說以後的事兒。媽呀，近來覺得疲憊，家裡的事情你多操點兒心。建豐內向，還沒成家，媽萬一要是走了，你就替他安排一切吧！家裡還有一些存款，還有你爸活著的時候我們買了一些古董，那些年給你爸治病賣掉了不少，剩下的在閣樓上。這個19棟和小樓都是你爸爸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只有你才有權處理。媽已經找律師做了產權變更，證書在媽的保險柜里，這是鑰匙。」。

江雅凡驚詫地看著滿頭白髮的母親，吃驚地問道：「媽，您在說什麼啊？是哪裡不舒服嗎？明天我帶您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吧！」。牛婷搖了搖頭，把鑰匙塞給女兒江雅凡，笑著說道：「媽沒事，你想帶媽去做檢查也可以，周末吧！等你不忙的時候再說。媽沒啥毛病，就是覺得累，媽也老了，糊塗了。先把家裡的事託付給你，免得有一天媽糊塗到不記得這些了。」江雅凡依偎著母親的肩膀，疼惜的握著母親的手，說道：「媽，您的身體好著呢，誰糊塗您也不會糊塗的，放心吧，有我呢！」。

母女兩個慢慢的散著步，直到天漸漸的黑下來，才扶著母親送上樓，自己開車回家去了。

一進門，就發覺屋子裡氣氛不對，林佑民緊鎖眉頭坐在沙發上，林皎皎握著拳頭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不見林潔潔的身影，洗手間里傳來嘩嘩的水聲。江雅凡把包放在沙發上，換了拖鞋坐在林佑民身旁，輕聲問道：「怎麼了？」，林佑民扭頭看著江雅凡，滿眼的擔憂和驚懼。輕輕的說道：「凡凡，潔潔被流氓打劫，受了一點輕傷。救她的人還在醫院裡，警察正在抓捕那兩個流氓！」「什麼？！女兒在哪兒？」，江雅凡一反平時的理智，急了，抓住老公林佑民的肩膀，眼睛里滿是焦急。林皎皎答道：「媽，您別急，我妹在洗澡呢！」，林佑民說道：「凡凡，現在我們應該等潔潔洗完澡換一身衣服，一起去醫院看看那個為了救女兒受傷的孩子！」。江雅凡一愣：「救女兒的人是個孩子嗎？」，「嗯，看年紀也就和皎皎潔潔這麼大！」，林佑民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