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謝謝你讓我活過

共工溫柔的握住月老攥緊的手，用最後的力量將他制止青菱的手分開，共工將月老冰涼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裡，試圖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他。曾經他一直試圖這樣做，可總是被月老嫌棄。如今共工很慶幸，這一次月老沒有甩開他的手，沒有推開他。他握得更緊了幾分，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能與你相遇是我的幸運，願你以後萬事順遂，得償所願。」

月老顫抖地看著共工，他在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啊？為什麼不回答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月老激動地看著共工，一隻手抓住共工的手，共工看著他突然笑得很開心，是了，從出生到如今的萬萬年，沒想到死去的時候是他最幸福的時候。

「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說啊!」

月老怒吼著，曾經的遠古之神只剩下共工和月老。共工於月老而言就像兄長般的存在，如今看著他消失還是被青菱帶走，你叫他如何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對不起。」

青菱抬起頭，雙眼綴滿淚水努力不讓它流下。共工的身體開始變得虛晃，氣息越來越微弱。最後的他只是一直看著月老，勢要將他所有面容都永久刻印在靈魂上。無奈他沒有靈魂，也不會有來生。

直到消散共工依舊沒有選擇閉上雙眼。他一直看著月老，就好像從最開始他就喜歡找茬月老，他的視線一直在月老身上。月老劃掉三生石上的名字時，他也看見了月老的難過和羞澀。月老這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啊，共工時常這樣感嘆。在魔域的日子裡他總是用雲鏡偷偷看著月老，所以魔域的日子一點也不無聊啊。

共工心中最後的思念隨著魂力的回歸，流傳到了青菱的腦海里。

愛與惡是對立面，也是並存的。

青菱抓著揪緊疼痛的心臟，共工的情感都留給了青菱。

可是......

月老眼睜睜看著共工帶著解脫得微笑從自己眼前消失，他的手抓了空。他久未跳動的心臟抽搐般地疼痛，他跌坐在地上，突然哭了起來。他從未哭過，也從未體驗過哭是什麼滋味。如今他坐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

青菱踉蹌兩步，在共工徹底消失的那一刻，青菱完整了。而她的淚也隨之落下，這一刻她終於能夠完整體會所有情緒。無論是好的壞的，開心還是難過的，只是這個代價太大了。大到犧牲一位神明才換回來，她突然醒悟當初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是錯誤的。

她看著眼前痛哭的月老，她明白對於月老而言共工就像是哥哥，如今自己親手殺了他哥哥，他會恨自己吧？

她慢慢蹲到他身邊，伸出手想要去觸摸，想給他安慰。卻不想對上月老投過來，絕望的眼神。他雙手顫顫巍巍抓到青菱的手臂，他在地上一點點向自己挪近，他帶著淚痕的臉湊近幾分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問道：

「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是嗎？那些消失的遠古之神都是這麼消逝的對嗎？從一開始都在你的計劃里對嗎？如果我消失，你就會得到愛對嗎？」

青菱再一次在月老面前落下眼淚，她沉默著點頭。

月老代表青菱的愛，月老也是青菱情感最重要的約束。

月老絕望地垂下雙手，發出一絲苦笑。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那所謂的愛到底是什麼，不過是別人賦予的，不需要的感情。

自己呢？自己是多麼可笑啊，曾天真的以為兩個人的情緣是天命，卻不想自己只是她分離出的一部分。

月老顫抖著起身，青菱怕月老做傻事也跟著他一起站起來。

「你不要做傻事。我不想再失去你，你知道嗎共工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好好活著啊。」

月老低眉斜視青菱，她現在的表情可比之前豐富多了。為什麼從前就沒有想過，我們幾個人就是她的七情六慾呢？

「你難道不想要愛嗎？有了愛，你才更完整。」

青菱倔強說道：

「愛只會讓人軟弱，是軟肋。」

「呵呵......」

月老嘲笑看著青菱毫不猶豫的反駁，原來在他心裡珍藏的愛竟然是別人口中的軟肋。他嘲笑自己活了那麼久，竟然還是看不清楚。

「我累了。」

月老正面面對青菱，一臉的疲憊。青菱愣了一下，不安地看著月老。

「你不要做傻事好嗎？共工希望你活著，你不想......」

「夠了......」

月老嘶吼打斷青菱的話，他木訥看著她。

「可我並沒有承諾他要好好活著，也許他的人生他不能做選擇。可是我能。」

月老在青菱準備反駁的順便，一把打在自己心臟上。伴隨著他口中流出的鮮血，一顆跳動的心臟被抓在月老的手上。

月老吐著血釋然說道：

「我不想再陪你玩遊戲了。我累了，如果你不需要愛，那就永遠毀掉它。不要等到需要的時候，才來毀掉你曾經親手製造出來的我們。我們不是玩偶，我們有你的七情六慾，我們也有自己的情感。我們會自己判斷，我們需要可以自己選擇的權利。而不是由你決定生死。」

月老把心臟拋給青菱，青菱接捧著那顆炙熱的心臟，下一秒月老便消散在眼前。

空蕩的魔域回蕩著月老最後的話：

「謝謝你讓我活過。」

青菱捧著心臟跪在地上，她把頭埋得很低，心臟在她的掌心裡逐漸收回體內。如今她已是七情六慾皆存的完整體。可是她都失去了，她曾經的夥伴，她曾以為是親人的存在，在這一刻全都滅亡不復存在。

她從未如此狼狽地摔倒在骯髒的地上，她從未如此真切感受到痛徹心扉是這般的絕望。她看著眼前卻只剩下一片虛無，這裡什麼都沒有了。

或許從最開始她就不曾擁有，那些人性玩偶都是真實的她啊！

「我錯了，終究是我錯了。可笑的我，竟然一直以為自己是對的。也許誰都不該死去，最該死去的人是我才對啊。」

她擁抱著虛空不停重複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