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付行
付行，億萬華國普通青年之一，內陸某三線小城孤兒院長大。孤兒院的生活很平常，沒有小說中寫的特溫馨，也沒有小說中寫的特殘酷。
總之，付行沒有波瀾的上學，然後長大了。
高中畢業后，已經十八周歲的付行需要自力更生。
院長喊來付行，一翻深切的交談之後，孤兒院提供一張車票，付行南下，來到了鵬城。
孤兒院的孩子，自小敏感，察言觀色都是基本技能。
付行更是爐火純青！
別的小夥伴，九年義務教育之後就要走向社會，付行可以多上三年學，並不容易。
來到鵬城后，付行進入某康，當了一名普通員工。每天上班十二小時，去掉雜七雜八的費用，每月有四千多。
其他的年輕員工基本都是月月光，發薪土豪，花光變土鱉。
付行前三個月也是月光光！
但是，他不是給自己享受，而是交際。
不斷的請各部門主管吃飯、唱K，培養關係。
三個月後，付行離職。出廠后，隔天又入職某康。只不過，付行已經從流水線員工，變成模具學徒。
會交際，情商高，付行的學徒生涯過的很充實。他學的很用心，主管也願意教。一年後，付行已經成了一名優秀的銑工，月工資近八千。
付行沒有滿足現狀。
業餘時間，他報了技校，系統的學習CAD、CNC等等知識。
平靜而又充實的五年時間過去了，付行對於模具的設計、製造、工藝的方方面面，理論結合實際，早已是駕輕就熟。
此時，付行已經當了二年的帶班副主管，工資漲到一萬六。
工作六年，可以說是順風順水，一路上揚。
但是，付行並沒有志得意滿，反而有些心事。
因為，二天前，公司副總，找過付行談話，透露的意思，就是經他大力推薦，付行即將由副變正。
「那我師傅呢？」
這是付行第一時間的想法，並立刻問了。
副總笑道：「我們在越國和印國的分廠快投產了，總公司計劃調你師傅去印國負責模具部。你師傅是老康人，對我康是有功之人。這次調去印國，級別會上調半極，升職加薪，多好的事。」
對於付行的戀舊行為，副總是滿意的。或者說，正是因為知道付行的品格，他才會趕在升職令下達之前，提前找來付行，明示由他主導此事。
付行連忙笑着哈拉幾句，一番非常得體的職場交際語言之後，付行離開。
出門之後，付行就有了心事，他知道，副總沒有對他說實話。
因為，去年底，師傅砸鍋賣鐵的拿出全部積蓄，在鵬城買了房子，還找付行借了十萬裝修款。房貸每月五六千，小日子過的雖緊張，卻也溫馨。
師傅家裏老人年齡都大了，以前租房，面積小，過來不方便。現在買了房，準備暑期把老人接過來，一是盡孝心，二來可以幫忙照顧孩子，夫妻二人踏踏實實的上班，還清房貸，生活就輕鬆了。
這些事，和師傅喝酒的時候，聽他說過不止一次。
計劃真的是趕不上變化！
付行除了擔憂師傅的家庭，更讓他發愁的就是——他要接替師傅的主管職位。
雖然副總說什麼去印國是升職加薪，騙小孩嗎？
儘管付行在師傅面前儘力掩飾，還是被看出異常。
「小付，出啥事了？」
付行一直在糾結怎麼和師傅談談這件事，苦於不知該如何開口。今天，現在，師傅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他。
付行下定決心：今天就和師傅談外調和升職的事，時間拖不了。
「師傅，沒啥事；我就是聽說，印國和越國分廠已經建好了，可能會調一些人過去？」
「你也聽說了？你想去？」
「我不去！」付行搖頭道。
雖然他是孤家寡人，在哪工作都一樣。
師傅笑道：「阿三那個破地方，我也不去。」
「如果真的調你去呢？」
「不行就辭職！鵬城又不是只有某康！」
付行聽得出來，師傅是真的不會去，即便辭職，也不會去。
可是，總部已經有了外調的決定。就算師傅辭職，起碼鵬城這邊有他付行接替，可以保證平穩。
他能默默的、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等著升職？
付行做不到！
付行真的很感激師傅！
是師傅當初搞私下操作，將他領入模具行業的大門。學徒期間，又毫無保留的盡心教導；有了機會，第一時間提拔他，直到部門副主管。
付行才二十四歲，高中文憑，即便能力逆天，吃苦耐勞似老牛，沒有師傅的關照，怎麼可能這麼年青在某康當部門副職？
師傅於他，有大恩！
誰都可以接替師傅的職位，只有他付行不可以！
這不是傻不傻的問題，更不是問心無愧的問題，這是他付行，為人處事的底限問題——於我有恩之人，你不負我，我不負你！
想來想去，付行決定辭職。
付行知道，他的辭職不一定會讓總公司更改決策。
但，即便人微言輕，不能改變結果。
至少，付行覺得，如此行事，坦蕩敞亮，心無塵垢。
對於付行的辭職，大都漠不關心——打工仔，今天在這家廠，明天去那家廠，很正常。
只有師傅恨鐵不成鋼的勸，見付行不聽勸，當場拿出電話，打給他的朋友們，詢問哪家工廠模房要人，工資待遇好不好之類的。
付行也不阻止，安靜的看着師傅忙活——他確實需要一份新工作。
師傅在模具行業這麼多年不是白混的，幾通電話，就問出好幾條有價值的訊息。
「小付，某迪、某創、某為都在招人，待遇也很好。憑你的技術和能力，我相信哪家你都能勝任。只不過，某創在珠市，某迪在惠市，某為在莞市，你想去哪家？」
「師傅有什麼好建議？」
「當然選某為！」
「好，我先休息幾天，就去某為應聘。」
和師傅說完話，付行接着跑離職手續。
流程走到副總簽字的時候，副總看着付行，感慨道：「以前我很看中你，聰明、能幹、人品好，這次怎麼變蠢了呢？你是不是以為，你走了，就沒人接替你師傅？總部為了鵬城廠的穩定，不外調你師傅？」
最起碼能讓你們多一點顧慮。
這是付行心裏的想法，肯定不能承認：「副總，我沒這麼自大，我的想法很單純，我不能在師傅被迫離職後接替他的職位，會被人罵。」
「聽你這意思，總公司看中你師傅，給他升職加薪，被你們理解成下放啦？還怕人罵，搞不清楚狀況。」副總嗤笑道。
「我師傅剛在鵬城買了房，正準備把父母接過來，他不會去印國的。只要總部的調令下達，我師傅一定會辭職。」
「你確定？」
付行看看錶情微變的副總，點頭道：「確定！我已經旁敲側擊過，要不然我也不會辭職。」
副總定定的看着付行幾秒，然後在離職申請書上籤好名字，遞給付行，揮揮手，付行關門離開。
付行不知道這些談話能不能幫到師傅，他已經儘力，能做的都做了。看副總最後的反應，付行覺得，還是有收穫。
畢竟，同時損失二名優秀的模房主管，於公司穩定無益。
想至此處，付行愉快的繼續跑流程，直至離開某康大門，回到租房。
......
付行像個宅男似的宅在出租房，刷手機、看小說、看電影，困了就睡，餓了叫外賣。
時間悠忽而過好幾天，轉眼已是周末，付行接到師傅的電話，喊他晚上去喝酒。
付行收拾一下自己，跑到超市買些水果，打個車，來到師傅家。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師傅感嘆道：「小付，當初看你是個孤兒，人也機靈，就隨手幫一下，本不值什麼，真沒想到你心眼這麼實誠。」
「師傅不用去印國了？」付行喜道。
「是啊，不用去了。可是...你這...」
付行看師傅說着說着都快哽咽了，連忙勸道：「網友都在說什麼吸血康，牛皮為，我這屬於人往高處走，師傅應該高興。」
師傅也很灑脫，大笑道：「對對對，某為現在超牛皮，以後更牛皮。你周一就去應聘，我相信你一定能成。」
小酒喝到十點多，付行感覺稍微有點高，但沒醉。婉拒了師傅、師娘的留宿，高低腳的下樓，打車，回到出租房，倒床就睡。
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叮」的一聲，耳中有些聲響。
此時酒意上頭，付行只想睡覺。
不管什麼事，睡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