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危局

第五十九章 危局

幾名流水家的武者,聽到族長的命令,一個個撲向柳真。這時,安迪從一旁跳出來,手持長刀,立在柳真身旁。一名武者沖的太急,安迪手起刀落,直接將這人劈死。「誰敢上來,我就殺誰?」

李紫純早已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從人群中擠出,上前扶住柳真,把一粒靈藥塞入柳真的口中。「快吃下去,能幫你恢復體力。」

流水家的洗髓期高手,幾乎被柳真一人殺光,現在只剩煉力期武者,哪裡是安迪的對手,他們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流水順天見狀,服下一粒靈藥,壓下傷勢,然後在一名僕從的攙扶下站起來。他的情形比柳真更糟糕,十天之內都不能與人動手,也不敢上前。他深吸一口氣,大聲對眾人說道:「三名獸人馬上就會過來,我們只要把柳真交出去,就能結束戰鬥。要是不交出柳真,他們會再一次發動進攻。」

「來就來,誰怕誰?」安迪大吼道,聲音蓋過了流水順天。「他們殺了我們那麼多人,毀了我們的城市,他們不來找我們,我還要去找他們。」

「同意交出柳真的,把你們的手舉起來。」流水順天的話一出口,唰唰唰,整個廣場全是高高舉起的手。

不能再打了!他們不想死,不想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為此,他們願意犧牲一個與他們不相干的人。

流水順天露出得意的笑容,掃了柳真一眼,像是在看死人一樣。他又看向亨查德家的人,問道:「你們亨查德家族要違背所有人的決定嗎?」

一位褐發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來到安迪身前。安迪大驚失色,「老爸,不要!」中年男子不給安迪機會,一把抓過來,掐住安迪的脖子走了回去。

流水順天又看向李家的人,問道:「你們李家要怎麼做?」一名李家的高手走了出來,把李紫純領了回去。

流水家的武者嘿嘿的笑著,彷彿得勝了一般,大步走上來。這時,一柄長槍從外側刺來,一名武者躲閃不及,被長槍挑中咽喉,當場送命。

「我看誰敢動我大哥?」程勁手握長槍,從人群中走出。「你們流水家這群混蛋,不去打獸人,卻不停的找自己同胞的麻煩,簡直就是人類的叛徒。還有你們這群百姓,一個個膽小如鼠,貪生怕死,枉我大哥一次又一次的救了你們。為了自己能活,就可以出賣自己的救命恩人嗎?」

「小子,你胡說什麼?犧牲他,只是不想死更多的人。一條命換無數條命,要你選,你會怎麼選?」

「就是。為了大家,犧牲一個人算什麼,他的死是光榮的,我們會把他記在心裡。」

「這小子在胡說什麼?一次又一次的救下我們?真好笑,他以為他大哥是誰,有什麼天大的本事,能一次又一次的救下我們?」

眾人被激怒了,一陣陣的冷嘲熱諷。程勁想辯解,可不論他怎麼喊,聲音只會被眾人的譏諷聲埋沒。

幾名好奇的士兵,從遠處擠過來,想看一看這邊發生的事,看一看將要被犧牲的柳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些天的戰爭太殘酷了,讓他們感受到獸人的可怕,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能讓兇殘的獸人為了他放棄殺戮?

他們終於擠了過來,看到了滿地的屍體,全都大吃一驚。在遠處不知道,只清楚這裡曾發生一次激烈的戰鬥,怎麼也沒有想到打的這麼慘烈,一下死了這麼多人。「好可怕的實力,難怪會被獸人看重。」

在屍體的中央,是兩名少年,其中一個高大威猛,散發著一股無懼一切,敢於面對所有人的氣勢,另外一個,面色蒼白,滿頭大汗,看上去好像很虛弱,但整個人透著一股冰冷的鐵血氣息。

這一股鐵血氣息,十分的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感受過。他們再一次打量少年的面容,一人認出柳真,失聲道:「是他!」

「是他!」

「竟然是他!」

這幾名士兵紛紛認出柳真,慌忙跑出人群,列成一排,站在柳真面前,行了一個軍禮。「英勇無畏,保護家園。」發自內腑,發自靈魂,用盡氣力的口號,響徹天地,在這一刻壓蓋住喧鬧的譏諷。

「英勇無畏,保護家園!」幾名士兵又一次齊聲喊道。

「你們幾個幹什麼?發什麼瘋?」旁邊的一名士兵問道,他高舉著右手,是表決犧牲柳真的人。「趕緊走開!」

「閉嘴!」一名士兵大吼道,掃視周圍的士兵,他們都高高舉起右手。他一陣憤怒,一陣羞愧,氣罵道:「你們是一群混蛋,一群廢物,一群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你們要犧牲他,知道他是誰嗎?」

「他是誰?」長風無悔正看過來,低沉的聲音充滿了威嚴。

「回稟將軍,他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那一個少年。就是他,在獸潮的第一天,一個人拼戰狼群,保護百姓入城,是他,給了我們勇氣,讓我們喊出了英勇無畏,保護家園的口號。沒有他給予我們的勇氣,這些天的戰鬥,我們根本堅持不下來。」

「直到現在,我們一直認為,是他讓我們士兵,讓我們的武者,讓我們的城市,一直堅持到現在。」

「沒有他,或許我們的城在第一天就被突破了,我們這些人,在第一天就全死光了。」

「他救了我們所有人啊,你們卻要犧牲掉他。」

獸潮第一天發生的事,早就在士兵中間流傳,「英勇無畏,保護家園」的口號,充滿了神奇的力量,讓他們一次又一次在慘烈的戰場上活下來。很多士兵在私下討論,這一次戰爭功勞最大的人是誰?有大部分士兵一致認為,是那名給予他們勇氣的少年。

「對不起。」一名士兵把高舉的手放下。

「對不起。」第二名士兵放下手。隨即,道歉聲接連響起,幾乎所有士兵都放下了自己的手。還有一些武者,也放下了自己的手。

越來越多的士兵擠過來,要看一看這位傳奇少年。他們早就想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少年,讓南城的士兵喊出熱血沸騰的口號。

幾名東城的士兵擠進來,認出了柳真。「是他,怎麼會是他?」

「你也認識他?」

「認識,當然認識。在東城防禦的第一天里,我們東城門險些被狐猴突破,是他,這位少年,以一人之力,把狐猴趕下城牆。那一天要不是有他在,東城門早就失守了,我們這裡的所有人都活不到現在。」

士兵們聽到這話,再一次大吃一驚。東城門的那件事,也是他們討論的熱點,被評定為最大功勞之一,怎麼也沒有想到,它竟然也是這個少年做下的。

這是,西城的幾名士兵進來,也認出了柳真。

「我認得他,他幾乎是以一人之力把四眼魔猿殺光。要不是他在,我們不知要死多少兄弟。」

「在戰場上,一直沒有機會謝謝他。要不是他,我們中間會有很多人死在戰場上。該死,我現在想砍掉我的手,我不該舉手。對不起。」

士兵們彙集的越來越多,已經把旁邊的人擠了出去,他們道著謙,懺悔著,討論著,將戰場中少年所立下的功勞,一一翻找出來。越說越愧疚,他們發現,在這一場戰鬥中,這一名籍籍無名的少年殺死魔獸最多,立下功勞最多。

「長風無悔,你手下的兵在幹什麼,還不快命令他們退開!」流水順天大吼道。

「我寧願戰死,也不會犧牲掉這位英雄!」

「我也是。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要是犧牲他,我這一輩子也不能原諒自己。」

「絕不犧牲英雄。」

士兵們組成一道人牆,將柳真緊緊的護在中央。這一刻,即便是將軍下令,他們也不會退開。「大家一起,護送英雄離開。」

「是!」

這時,一直調息的柳真,突然睜開雙眼,開口說話,「謝謝你們,現在你們讓開。」他現在的一句話,比誰的命令都有效,士兵們十分恭敬的讓出一條路。

柳真在程勁的攙扶下,踏上高台,面對廣場上的民眾。放眼望去,在面前,在腳下,是一隻只高舉的手,如林木一般。「我就是柳真!」清朗的聲音遠遠的傳開,喧嘩聲漸漸散去。

高台上,少年負手而立,面對這一片天地。台下,手臂林立,表現出對犧牲少年的決心。即便這樣,他也面無懼色。

所有人都踮起腳尖去看,想要看清楚台上的少年。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悲呼,「不,怎麼會是他?」

眾人別頭看去,呼喊的人是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你們這群混賬,把你們的手放下,全都放下。你們忘了是誰在山洞裡,殺了那該死的獸人,擋住了可怕的刺尾鼠,把我們救了下來。」

「難道是他?這……這……」

「真的是他,我記得他。我真該死,竟然同意把他送給獸人。他之所以得罪獸人,全都是因為我們。要不是救我們,他就不用去殺獸人。」

「放下手,孩子他爹,你快把手放下。要不是他救了我和孩子,我們現在全都不在了。」一名婦女流著淚水說道。

「混賬兒子,把你的手放下,要不是他,你老爸我已經死了。」一名老人怒吼道。

山洞的那一夜,每一位百姓都記得清清楚楚,那個兇殘的獸人,那一片血腥的場景,還有那位人類少年。犧牲一個不認識的人來活命,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他們絕不能犧牲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然的話,他們就不配做人。

高舉的手,成片的收了回去,眨眼間,只有很小的一些人,還在舉著自己的手。他們是這麼一些人,為了活命,誰都可以犧牲。

這時,程勁上前一步,銳利的目光瞪著一個舉手的人,怒道:「我認識你,在前幾天的西大街上,是我和我大哥,把你和其他人救了回來。你這該死的東西,忘恩負義。你拍著良心說,要不是我大哥,你能活下來嗎?」

那人見程勁認出他來,連忙收回手,低頭鑽入人群。即便這樣,還是有不少人認出了他,投去鄙夷的目光。「無恥,忘恩負義,不是人!」罵聲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有了前車之鑒,唰的一下,所有高舉的手都收了回去。

不久前,人人舉手,不過片刻,放眼整個廣場,除了幾名流水家的人,再也沒有一人舉起手。

流水順天的臉色已經變的極為難看,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位沒有背景的少年,竟然在戰爭中做過這麼多事,惠及每一個人。

安迪從父親手中掙脫,這時也跳上高台,大聲說道:「還有一點你們不知,這些天,我們用的利器羽箭,至少有六成是柳真銘刻的。要不是他銘刻了這麼多箭,我們根本不可能射下金眼鷹,也就不可能堅持到現在。」

拼戰狼群,保護百姓逃離,激發士兵勇氣。血戰狐猴,守護東城,又殺戮無數魔獸。在山洞內,阻止獸人逞凶,並及時堵住刺尾鼠,拯救無數老弱婦孺。在火災中,保護滯留在城市內的百姓進山洞。還有,製作利器,射殺金眼鷹。

眾人們在心底,細數少年的功勞,這時才發現,少年在這一場戰爭中起的作用,竟然是那麼的舉足輕重。要不是有他在,他們連同他們的城市,早就已經被魔獸踏平幾次了。

難怪獸人那麼恨他,要親手殺死他,原來是他救了我們,摧毀了獸人的陰謀。他之所以得罪獸人,全是因為我們,可恨的是,我們為了活命,竟然想要犧牲他。

懊惱與悔恨,幾乎吞噬了整個身心。他們不知該怎麼來贖罪?怎麼來悔過?僅僅一句謝謝,或者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長風無悔望向柳真的目光,蘊含著濃重的敬佩,他深吸一口氣,喊道:「謝謝你。」他說著,面朝高台,對著高台上的少年,單膝跪下。這是表達感謝的最高禮節,他這一生是第一次行這樣的禮。

士兵們緊隨在後,紛紛單膝跪下,低頭致謝。

見到將軍跪下,士兵跪下,熱血的武者們,也一一效仿,向著少年跪了下去。

百姓們含著悔恨的淚水,也隨著他們,跪在地上。

在高台上,柳真的視野內,人們如一圈漣漪,一一跪拜在他的面前,表達最深切的感激之情。

原來付出的一切,並不是白費,都值得。這些同胞並不忘恩負義,值得他一次又一次為他們冒險。

流水家的人沒有跪,流水順天跳起來,大喊道:「柳真,你既然這麼大仁大義,為什麼不自縛雙手,把自己送給獸人?這樣一來,你等於又救了大家一次。」

柳真冷然一笑,向看一個小丑一樣看著流水順天。不等他發話,眾人們發怒了,咒罵聲紛至沓來。「懦夫!叛徒!」

「流水家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平時欺壓我們,戰爭中也只顧自己,從不管我們死活。」

「在獸潮來的第一天,那個流水見才,為了進城,殺了幾十人,手段兇殘,比魔獸還狠。」

「流水家全是怕死的懦夫!我們寧願戰死,也不會犧牲柳真。」

柳真抬手虛壓,聲潮漸漸逝去,他說道:「我不會選擇犧牲的,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殺了獸人的獸神傳承者,而且不止一個,是六個。」

普通人不知道獸神傳承者是什麼概念,只有三大家族和長風無悔了解。六個獸神傳承者,這是怎樣的概念?

獸人的總人口上億,城鎮幾千,據說獸神傳承者的數量只有幾百人。殺死六名獸神傳承者,相當於消滅幾百萬獸人,或者是摧毀幾十座獸人城市。獸人把秋山城摧毀幾十次,也不能熄滅他們的怒火。

只交出一個人,就能結束戰爭?唬誰呢?不殺足一定數量的人類,兇殘的獸人絕對不會罷手。

流水順天的老臉駭得面無人色,大叫著,「你……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你怎麼可以殺獸神傳承者?怎麼可以殺這麼多?完了,獸人帝國不會放過我們的。」

亨查德家,李家,長風無悔,一切知道獸神傳承者價值的人,在這一刻全被震驚了。

一群金眼鷹從遠處飛來,遠遠的一個充滿恨意的聲音,從空中飄落,「柳真,我鷹長空今天來殺你了。」

「還有我火雀麗兒,柳真,我要把你千刀萬剮!」

轟隆一聲,一隻巨大的獅子躍過城牆,落在一片廢墟上。獅子巨大,高有五米,肋下生有雙翼,後面是一根如同蠍尾一般的尾巴,紫紅髮亮,蘊含劇毒。它一躍而起,雙翼展開,在半空中滑翔,飛出百米左右才落下。

頓時,一股荒蠻、強大、兇殘的氣息如同潮水一般湧向廣場。

「人都在,很好,今天不僅柳真要死,你們所有人都要死,一個不留!」金獅狂戰立在巨獅的背上,負手傲立,殺氣騰騰,睥睨天下,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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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撼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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