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奸商呀奸商
臨淄，在戰國時期是齊國的首都，在現在是青州的治所，可以說自古以來都是一個要地。
青州刺史名叫田楷，是公孫瓚的部下，他和平原的劉備，是埋在袁紹後方的兩顆釘子。
只是這位刺史大人，雖然將治所設在了臨淄，但是他本人還有麾下的主力都早已經渡過了黃河，和劉備一起抵抗袁紹的壓力。留在臨淄的，不過是他的一個親信，還有幾千老弱，如果不是臨淄實在是城堅池深，恐怕黃巾軍的目標就不是北海，而是這裡了。
也正是因為這裡足夠安全，所以不少的行商大族，都在這裡開了店鋪的。亂世之中，沒有比安全更重要的了。
甄家自然也不例外。
中山甄家，天下聞名的富商之家，雖然這是在青州，但是以甄家的實力，還是很輕易地在最好的地段上佔據了一個佔地頗大的商鋪。
在這裡看不到戰爭的瘡痍，就連幾年之前，黃巾之亂最兇猛的時候，這裡也只有數量不多的黃巾進犯。其餘的時候，戰爭時候真的很遠很遠——除了這裡始終都有人徵兵之外，幾乎感受不到戰爭。
這就是臨淄，一個算得上是安寧的大城。
亂世之中，一塊凈土並不容易找到。所以，像臨淄這樣的地方，人口都會很多。
牽著各自的馬匹，劉基一行四人在街道之上緩緩前行。
沒多久，走到一處規模很大的米店之前，甄宓的臉上現出一絲喜意：「到了，就是這裡！這處店鋪就是這一帶我甄家最大的了！而且又是米鋪子，應該符合羊先生您的要求吧？」
這處米店門口，已經排起了一條長長的人龍，鋪子裡面，三個手腳靈活的夥計正忙得熱火朝天。雖然這裡足夠安寧，但是大量的人口，帶來的是大量的糧食需求。糧食，在亂世之中就是安身立命之本，不管在哪裡，開米店的，必定是實力與背景兼具的。
羊毅笑著點點頭，有這麼多人排隊，這裡的規模，應該足夠了。
將韁繩交給劉基，甄宓蹦蹦跳跳地就往店鋪裡面走去。
「哪家的小女娃，這般不懂事？排隊排隊！沒看見我們這麼多人都在這裡排著的嗎？」這是脾氣有點暴躁的。
「小女娃，別進去了，這裡的規矩很嚴的，有不排隊就進去的，肯定是會被扔出來的……」這是比較好心的。
「小妹妹，你是不是肚子太餓了，你肚子餓了就到叔叔這邊來，叔叔給你吃的。」呃，這是怪蜀黍……
可是甄宓還是義無反顧地進去了。排隊的人都在這裡翹首以待，有可惜的，也有幸災樂禍的，無一不是在等著看甄宓被扔出來。
「怎麼還沒有出來？莫不是這鋪子裡面的人，看小姑娘長得好看，給扣在那裡了？」
「有可能，這家鋪子在這裡勢力極大，扣一兩個人算什麼。可惜了，那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一個頭髮有些花白的老人，嘆息道。
「我們要不要報官？」有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聽到這話，有些熱血上涌。
「年輕人，報什麼官呀，你年紀輕輕的，惹上這個麻煩幹什麼？還是老老實實地等著買米吧，再說了，如果官府把這裡，你還不被大家給生吞活剝了？」老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急忙組織年輕人。
年輕人看了看周圍那些不善的目光，急忙把頭縮回去，再也不敢提報官的事。
劉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卻是又好起來又好笑，好笑的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人家甄宓是回自己的地盤，好氣的是又一個年輕人的熱血被撲滅了……麻木呀。
過了沒多久，在掉落一地的眼鏡之中，甄宓又蹦蹦跳跳地走了出來，在她的身後，跟著一個頭髮有些花白的老者。
「這位是良伯，我甄家在青州的產業都是交給他管理的。」甄宓一把拉過老者的手臂，很是熱情地介紹道，可以看得出來，她和這位良伯很是親近。
不說甄宓的關係，光是對方的年齡也足夠稱得上自己的長輩了，因此三人發自內心地叫了一句：「良伯。」
良伯一雙眼睛在三人身上掃視而過，臉上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意：「小姐，他們三個就是你的朋友？」
甄宓點點頭，一個一個地介紹道：「這個是劉基，不過我一般都叫他阿丑的；這位大叔叫羊毅，他很聰明的；這位叫太史慈，呃……武藝很高強。」
良伯點點頭：「既然是小姐的朋友，那自然也就是我甄家的朋友。你們隨我進來吧，外面談話不方便。」
說完，拉著甄宓的手，自顧自地往裡面走去。
米店只是甄家這一處產業的一部分，走進去才能發現這裡是別有洞天。
裡面是一處大院子，米鋪在院子的南邊，東西兩邊是一排排的住房，而北面，看上去應該就是甄家的庫房所在了。
在米鋪裡面，只有三四個夥計忙活著，除此之外就只有兩個護衛。而這院子裡面，護衛就不下數十人，在庫房門口，更是有十幾個人聚精會神地守衛著。
在老者的帶領下，一行人走進了東邊的一處廂房之內。
才剛剛找個位置坐下，便有幾個俏麗的侍女擺好了茶水糕點，隨後，也不用人吩咐，她們就直接走出了廂房。
廂房門口，始終都有四個中年護衛佇立在那裡。
「你們的來意，小姐都已經說給我聽了。說實話，我並不看好你們，泰山的山賊，老夫也打過幾次交道，都是兇殘狡猾之輩，如果花錢買路過去，要比其它地方高上好幾成。糧食，我這裡有的事，既然是小姐的朋友，我送你們一兩百石也無妨，這點責任我還是擔當得起的。」
「但是，要把錢往水裡扔，我不可能答應。更何況一千石糧不是小數目，能成功自然是好的，北海城裡面也有我甄家的人。我甄家最出名的就是團結！能救出人來，別說是一千石，就是一萬石，我也會給你湊出來！可是救不出來的話，我憑什麼要出這些糧食？我甄家也是商人，白白虧錢的事可不能幹！」良伯輕輕地呷了一口茶，很是堅定地說道。
甄宓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小姐，這事請您不要插手了，老奴心裡有數的。」良伯卻是立刻將手一樣，阻止甄宓開口求情。
無奈之下，甄宓只得歉然地望了劉基一眼，對於良伯，她實在是敬重得很，既然他有自己的想法，甄宓也不好一意孤行。
羊毅沉著眼瞼，絲毫不覺得意外，如果對方一口答應了，那才是意外：「那要如何你才能相信我？」
良伯那滿是褶皺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狡黠：「很簡單，證明你的辯才，如果你能說服我，那我就相信你能說服泰山山賊，別說是一千石糧食，就算是要兩千石、三千石，我也給你，另外，我還會送你五百人的武器裝備。」
這老頭，繞了半天，不還是就說服你嗎？扯上泰山山賊有毛用！
羊毅頭也不抬地開始開出價碼：「解了北海之圍，我相信孔北海願意雙倍送上糧食。」
良伯搖搖頭：「不不不，你也不要把我當成是傻子，就算是如你所說，也得等你成功了才能拿到那麼一點糧食，而我，並不看好你會成功。如果我答應你，這有違一個商人的基本原則。」
羊毅撇撇嘴：「四倍！」
良伯依舊搖頭：「拿別人的東西來做生意可不是好習慣，更何況，我甄家不差那一點糧食。」
不差那你丫不給我！劉基對這老頭的商人嘴臉實在是有些無語，這種商人，還真的很難讓人有好感。
羊毅抬起頭來：「好了，你贏了。將來我家老爺在揚州上任之後，你甄家在揚州的商道，我們會儘力保護。」
良伯沉思了一會兒，開始加價：「不光是保護商道，我還需要你們劉家扶持我甄家的產業，揚州，尤其是江東，我甄家一直很難滲透進去。」
羊毅呵呵一笑：「你過於貪心了。」
良伯反而有些感到光榮：「我是一個商人。」
羊毅點點頭：「那好，不過將來你甄家的商鋪滲透進揚州之後，你們要每年賣給我們千匹戰馬，還有足夠的糧食。」
「你太貪心了，年輕人胃口不要太大。」良伯眼皮都不抬地說道。
羊毅嘴角微微挑起：「現在我客串一次商人。」
良伯啞然失笑，站起身來：「那好，為了商人，成交！」
「成交！」
三言兩語之間，一份無比重要的協議就達成了。沒有人要求籤合約，兩人都是老油子了，自然知道合約就是拿來撕毀的。
只要這份協議一直對兩邊都有好處，它就會一直存在下去。而如果哪一邊不需要對方給的好處了，它就會變得脆弱無比。
看著兩個奸商迅速地達成了協議，劉基是目瞪口呆，這就是商人？尼瑪，真正的老狐狸呀。
剛開始的時候，劉基甚至都認為自己這些人的行動會失敗了，畢竟自己能拿出什麼給對方？反正他是找不出來。
沒想到老一些的奸商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價值，或者說是整個劉家的價值。而年輕一些的奸商也早就看出來了，又秉著雁過拔毛的原則，硬生生地從甄家身上捋下來一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