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論吃你們不行
「這門太窄了，我進不去！」
門口傳來一聲喊叫，讓準備撲上去的陳標一愣，也讓眾鏢師一臉懵，不約而同看向門外。
洛葉聞聲看去，只見那是個胖子，約莫十七八歲，頭戴黑絨小圓帽，裹不住圓滾臉龐；身穿錦繡厚貂絨，包不住渾圓身軀；腳穿白棉長靴，左腳在門外右腳在門內。
他憋得滿臉通紅，粗肥十指扒在門柱兩側，竭力將懷孕八月似的圓肚子挺進門內，然而寬厚雙肩卡在門柱外，使得他難以進來。
「哎呀，不是山熊，是個胖子！」張麻子口無遮攔，從樑柱里探出頭來大喊。
「你才胖，我這是發育良好。」那胖子大聲反駁，邊擠邊喊道，「梁教頭，你們到了沒，快來救我！」
見到門外沒動靜，洛葉忍住以手扶額的衝動，無奈道：「你不如試試側着身過？」
胖子濃眉一挑，圓滾臉上滿是大喜，道：「好辦法！」
他正說着，右腿往後撤出，雙手改拉為推，退出門外，側過身軀，深吸兩口氣，收緊肚子，前胸後背抵著門柱，堪堪擠進了山神廟內。
「看來我還是挺瘦嘛！」胖子站在廟內，揉着圓滾肚子得意大笑。
嘭！
早已殘破的半扇木門，被胖子推拉幾回，又被冷風一吹，轟然倒塌在地，差點砸到蹲在門后的陳標。
門外風雨進，吹得篝火明滅。
眾人一臉鄙夷，胖子諂笑道：「意外意外，我稍後把門補上。」話音剛落，門外腳步聲響，先後進來四人，擋住了風雨進入。
胖子回頭喜道：「梁教頭，這裏果然有人。快，你們三個把門堵上，別讓風雨進來。」
洛葉揉着眉心，抬頭看到四人皆是身穿黑色勁裝，腰懸雁翅刀。其中三人正托起破門堵風雨，而另一人臉色冷峻，雙眼警惕，手按刀柄，想來便是梁教頭。
見不是山熊，張麻子等鏢師鬆了口氣，從各埋伏處走出，打算回到篝火旁。不料胖子小跑兩步，搶先佔位呵着手取暖，雙眼冒精光望着架上的烤熊肉。
張麻子正想叫嚷時，陳標一把拉住他，示意他不要亂說話，才收起朴刀拱手道：「我是長勝鏢局總鏢頭陳標，不知幾位如何稱呼？」
胖子沒有回答，舔舔舌頭，眼裏只盯着香溢的烤肉。梁教頭見之，淡然道：「這位是公孫家公子，公孫守。」
「公孫家？哪個公孫家？」陳標詫異問。
「普天之下，有幾個家族，敢稱公孫家？」梁教頭雙眼一翻，環抱雙手道。
陳標常年走鏢見識多，再看五人衣着華貴，頃刻猜出對方身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滿是難以置信，忙作揖道：「原來是公孫公子，久仰大名，小的失禮了。」
「陳鏢頭，太見外了。」胖子公孫守嘿嘿一笑道，「你這烤的是熊的后腰肉吧？看火候已經過了兩分，再不吃就焦了。不如，我替你嘗嘗如何？」
陳標贊道：「公子好眼力，如果你喜歡，那就儘管吃。」如果一塊烤肉能結交公孫家，那麼長勝鏢局就等著飛黃騰達了，這讓陳標無法拒絕。
公孫守也不客氣，站起正想取烤肉，忽而鼻子嗅了嗅，驚訝道：「不對，這裏還有其他味道，是熊掌肉！」話音未落，他猛然轉頭，看向了角落裏的洛葉。
這你都能聞出來？你是吃貨還是屬狗的？洛葉腹誹著，手裏握著熊掌肉，自己剛吃一口，這就被人惦記上。
陳標剛想阻攔，公孫守已來到洛葉身前，搓着手，舔著舌道：「小兄弟，你這熊掌肉外焦內嫩，看起來不錯啊，賣不賣？」
「不賣！」洛葉拽緊熊掌，搖頭道，「這是我吃過的，你再吃不合適。」
「那有什麼關係？」公孫守急道，「這樣，將熊掌切開，一人一半咋樣？我也不佔你便宜，你開個價。」
你是有多喜歡吃，連別人吃過的也不介意。洛葉心中奇怪，從陳標的表情看，這公孫家公子似乎很厲害，可為啥眼裏只有吃。
公孫守見洛葉不答，五隻肥指一張，道：「五十兩銀子，怎樣？」
「多少？」洛葉一愣，連陳標等人也難以置信。
「太便宜嗎？那就一百兩。」
我還能說什麼呢？洛葉張大嘴巴，他辛苦說書五年，口水都幹了，才賺得百兩銀子給修仙學費，可這胖子一開口百兩，就是為了買個熊掌？
土財主，不如我們做朋友吧。洛葉瞥見陳標急切神色，猜到他想結交這富家公子，假裝豪爽道：「既然你喜歡，那便給你，都拿去！」
公孫守大喜接過，也不嫌燙手，蹲在洛葉身旁，吩咐梁教頭給錢，當即一舔嘴唇，張口撕下一塊肉，雙眼半眯，搖頭品味，吃得吧唧吧唧響。
洛葉嘴角一扯，接過銀子后，看他吃得不亦樂乎，又見陳標眼神露出歡喜，便低聲問道：「總鏢頭，這公孫家很厲害？」
陳標見公孫守忙着吃熊掌，低聲道：「我們太玄國立國千年，帝都內天子腳下，文武百官無數，就以四大家族為首，這公孫家就是其中之一。」
問今是何世，原來名太玄。
洛葉居於小城，消息不通，才知這國家名太玄，公孫守是朝內高官之子，難怪出手闊綽，想來家裏有不少礦，也難怪陳標想結識這樣的大人物。
見洛葉沉思，張麻子插話道：「聽說，四大家族內有仙人鎮守，才會這麼興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仙人？不知道是否認識小明子。洛葉心思急轉，能夠和書生交好的，很大可能也是仙人，更何況四宗即將開山，這四大家族也許會知道內幕。
想到此處，洛葉不禁動了幾分心思，希望從公孫守口中得知一些消息。
「咳咳。」梁教頭咳嗽兩聲，氣勢一變，沉聲道，「諸位慎言。」
眾鏢師臉色一變，陳標埋怨地瞪着張麻子，責怪他總是口無遮攔，而洛葉雖然疑惑，但這也證明猜測得沒錯。
「不礙事。」公孫守三兩下啃完熊掌，滿足地道，「總鏢頭，熊有四掌，這吃了一掌？另三掌可還在？」
陳標忙道：「吃了兩隻，剩下一隻，我們正打算拿到帝都去賣賺點路費的。」
公孫守喜道：「一百兩！我要了！快拿來！」
接過陳標派人洗乾淨的熊掌，公孫守邊讓梁教頭付錢，邊從旁撿一根硬樹枝，插在熊掌末端，熟練地架在篝火上烤，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不時灑些粉末在上面。
不時，一股誘人香味，隨着夜風飄散。
公孫守吧唧嘴道：「總鏢頭，如果剛才烤熊掌時，加上我這自配調料，那才真的完美。不是我自誇，論吃，在坐的各位都不行。」
陳標撓頭道：「公子說得是，我們這山野村夫，哪有你心靈手巧。」
公孫守嘆道：「可惜，熊只有兩前掌，終究吃不飽。」
張麻子道：「我們宰的是熊兒子，好像山洞裏還有熊老子，只是我們沒碰到。」
「在哪裏？」公孫守急道，「這種山熊性子兇殘，肯定禍害不少過路人，宰了正好為民除害。」
陳標瞪了一眼張麻子，尷尬道：「公子，那山熊厲害得很。唉，我們在殺它時，也死傷了三四個弟兄。你身嬌肉貴，最好不要冒險了。」
「一頭熊還能有多厲害？我可是中品武士，是要去修仙的人。更何況，梁教頭可是上品武士，擒熊搏虎那是易如反掌。」
洛葉抓住機會，問道：「這武士是什麼？」
公孫守沉吟道：「這是人間實力三重境的說法，分為武士、武官和武宗，每重境各分上中下三品。聽說，四大仙宗也有三重境，而且各不相同，不過那肯定比我們厲害得多。」
洛葉尋思，不知道四大仙宗三重境為何，書生曾言縱橫谷也是仙宗之一，可好像沒啥名氣，想來還是人太少吧，三個手指就能數完。
嗐，也不知道師姐在哪兒，知不知道還有個小師弟。
正當洛葉尋思時，梁教頭低聲勸道：「公子，最好別生事。這一路上，我們私下逃出來，家主肯定發現了。你說到山裏找食材，卻什麼都沒找到，還差點因大雨喪命了。」
「這不發現了它嘛。」公孫守指著烤好的熊掌，得意道，「雨夜破廟烤熊掌，這滋味可真不錯。」
「像這位小兄弟，身子骨這麼弱，肯定是山熊的菜。」公孫守一指洛葉，又拍拍自己肚子，道，「如果山熊敢來，我就剁了它的掌給你吃。」
我菜？你是沒見過我挖掘機的右手。洛葉腹誹著，正想反駁時，忽而嘭的一聲，那扇剛被架好的破門轟然倒塌。
風雨湧進破廟，送來驚天熊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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