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騷氣十足的委託
第3章騷氣十足的委託
劉經武的沙雕表現只是一個小插曲，酒吧里火熱的氛圍仍在繼續，雖然明天仍要上班，但一幫夜行動物完全沒有要散場回家的意思，估計都有人在藉著酒勁兒在構思請假理由了。
張秉文自然也不會掃了大家的興緻，並沒有催促大家散場的意思，只端著酒杯不時淺啜一口，笑看他們鬧騰。
霓虹燈照不到的陰影里，一個體壯如熊的壯漢「噌噌噌」地沖了過來，沉重的腳步震得玻璃地板都在隱隱顫抖，讓人擔心下一秒會不會直接碎掉。
壯漢毫不客氣地重重坐到張秉文身旁，抓起桌上的威士忌，給自己倒了足足二兩，然後一口悶了下去。
壯漢瞪着一雙牛眼，三百六十度環視酒吧一圈，將周圍的狼藉盡收眼底，目光最終落在了張秉文身上。
「張總，玩兒得挺嗨啊！我這酒吧糟蹋起來挺有快感的吧？」
壯漢有明顯壓抑不住的怒氣，堪比猩猩的胳膊上肌肉塊塊凸起，一副下一秒就要揮拳揍人的樣子。
面對着寬度和厚度差不多是自己一倍的壯漢，張秉文突然笑了：「萌萌，秀肌肉你是一把好手，秀智商還是算了……」
壯漢正是這家酒吧的老闆，姓熊，卻有着一個跟姓氏和體型都完全不搭的名字——熊萌——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以及他朋友們永恆的笑點。
一聽張秉文喊「萌萌」，壯漢剛才還怒目金剛一樣的臉立馬垮了下來，委屈嘰嘰地道：「不是說了不能喊我名字，要喊『老熊』的嘛！」
說着曲肘展示了一下肱二頭肌，示意自己徹底跟「萌」劃清界限了。
眼看氛圍要往哲學那邊發展，張秉文趕緊制止了熊萌的行為，怒斥道：「少廢話，有話說有屁放！」
熊萌搓着手，尷尬地笑着：「那個……秉文啊，這垃圾滿地沒所謂，限量版水晶杯給我打碎兩個也沒事，連酒保都被你們女同事調戲我也忍了……就是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張秉文斜眼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什麼事兒竟然讓熊老闆這麼難以啟齒？」
熊萌打着哈哈，扭頭避開對面極具穿透力的眼神：「那什麼……貴公司的兄弟們都喝多了，可能對小兄弟的掌控力度不太夠，男廁小便區搞得遍地都是、是那個……水跡。打掃衛生的小哥都快哭了，找我投訴了好幾次來着。」
說了謊就不敢跟人對視，熊萌這一點還真夠萌的，看得張秉文差點笑出來，決定再逗逗他。
「老熊，你這個話題太騷了，請離我遠一點。喝多了瞄不準很正常啊，讓你們小哥多辛苦幾趟拖拖地不就完了。」
「拖，怎麼沒拖！差不多你們進去一個人，他就得跟着打掃一次……就差、就差幫他們扶著了。」
張秉文聽了一瞪眼：「扯淡！都是來喝酒的男人，我就不信你這裏只有今天是這樣！你到底想說啥，少給我繞圈子。」
小心思被無情地拆穿，熊萌更尷尬了：「這不是就想讓你幫我想想辦法，把這事兒解決了嘛。實話告訴你，這破事兒讓我頭疼不是一天兩天了。」
熊萌的語言表達能力跟肌肉發育相比明顯滯后，絮絮叨叨了半天，張秉文才終於明白了個大概，一句話總結——這還真的是一個「騷氣十足」的問題。
作為一家主打高格調的酒吧老闆，熊萌向來愛惜羽毛，簡直把OldFashioned當自己家打理，正因此，OldFashioned也成為了沿江一帶最有格調的酒吧。
但這裏面有一件最讓他頭疼的事，那就是男廁小便區難以避免的污跡問題——別管格調多高的男人，喝了酒之後對身體的控制力都會下降，比如說眼睛花、手抖、對自己的射程評估過高之類，這些問題出現在廁所，就集中體現在瞄不準這一件事情上。
實際上，這也是所有餐飲服務場所共同的難言之痛。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熊萌討教了不少人，也想了不少辦法，比如什麼「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之類的文明語貼紙啊、比如故意把字型大小縮小讓人只能湊近才看得到的短笑話啊、比如在小便池裏放一些以假亂真的樹脂小飛蟲引誘瞄準……
甚至連**美女海報他都試過了，可惜結果是一概無效！
熊萌跟張秉文是朋友可不止一天兩天了，卻從來也沒想到要找一個做廣告的來解決這種問題，畢竟完全不挨着，是不是？
可今天碰巧趕上張秉文他們包場，又聽到劉經武牛逼哄哄地亂吹什麼「金獅獎」多厲害、廣告人多聰明之類的，話里話外，簡直就沒這幫做廣告的幹不成的事。
熊萌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一咬牙一跺腳，硬著頭皮就來找張秉文想辦法了。
了解了大概情況，張秉文啞然失笑，看來熊萌真的是被這個問題給逼急了，不然也不會病急亂投醫，找到他的頭上來。
但……
既然有人把腦袋都伸出來了，如果不好好砍一刀，那我張秉文豈不是白混了？
「老熊啊，看在大家這麼熟的份兒上，我就勉為其難接了你這個，嗯……騷氣十足的委託。不過，在商言商，你這個……」
熊萌聽了一喜，搶著道：「懂的、懂的！只要哥哥你能幫我解決這個事兒，今天全部費用八折，夠意思了吧？」
「不夠！」
「啊？大家好歹也是朋友啊，姓張的你可不能太狠！」
張秉文搓了搓下巴，瞅著熊萌笑道：「我不狠，你熊老闆也別太小氣。正好借你這個事兒，我給公司的小夥伴們爭取個福利——以後你這裏，憑奧格美員工卡，永久八折。」
熊萌想了想，咬牙恨恨道：「行，你說了算，反正我也沒打算賺你們的錢！」
張秉文哈哈大笑，一臉「算你識相」的意思，朝着熊萌大喊：「拿紙筆來！」
「好嘞！」
熊萌應聲，屁顛屁顛地跑了，片刻功夫返來，恭恭敬敬地朝張秉文遞過去一沓巴掌寬的賬單紙和一支圓珠筆。
張秉文看見，鼻子差點氣歪：「這有屁用？拿你們這最大的紙和最粗的筆！」
「那就是A4紙和馬克筆……」
我特么……
張秉文一聽，連氣都懶得生了。轉頭四顧眼睛一亮，邁步走到牆邊「哧啦」一聲撕下來一副半人多高的海報，又從煙灰缸里划拉出剛才丟進去的半截煙頭，拿杯中的紅酒當墨水，在海報背面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
這灑脫的陣勢，把熊萌給看得一愣一愣地，反應過來之後猛誇：「哎呀，好，真好！秉文，你這不拘一格的魏晉之風，真名士也！」
張秉文也懶得理這熊一樣的壯漢懂不懂什麼叫魏晉之風，反正只要不是分桃斷袖之風就行。
低頭一陣猛寫，片刻寫完，張秉文拍拍手上的煙灰和酒漬，道：「行啦，別拍馬屁了，去男廁找個顯眼的地方貼上吧！」
熊萌看着海報上錯落有致的兩排大字，眼睛瞪得溜圓，遲疑地道：「這……能行嗎？」
「把你那個『嗎』字去掉，再把問號給我捋直嘍，換個感嘆號。廢什麼話，快去！」
「誒！」熊萌得令，飛一般去了。
話說，熊萌走了沒多久，酒吧裏面開始有一些奇怪的對話發生。
「哎哎，男廁那個你看到沒有？」
「怎麼沒看到？NND，這也太損了……」
「是啊，我剛才尿了這輩子最認真的一次尿，保證滴水不漏！」
「嘿嘿，哥哥我滴水不漏靠的是實力，不是認真……」
「我呸，你就吹吧，那是你還沒喝夠！」
男人們的竊竊私語自然逃不過女人們的耳朵，但無論她們怎麼追問，男人們像是都成了革命志士，保持了高水準的守口如瓶。
劉經武剛從男廁出來，一路上都在罵罵咧咧：「這家酒吧的老闆也太損了，還能不能讓人暢快地放飛自我了！」
旁邊有人趕緊攔住他：「噓……經武你個傻叉，你覺得這主意是酒吧老闆想的？他能有這麼聰明？」
「不然呢？」
劉經武被問得一臉莫名其妙，我哪知道酒吧老闆什麼智商？
「剛才，我似乎看到酒吧老闆在張總那坐了半天，後來就有了那張海報……」
劉經武聽得渾身一哆嗦：「老、老大……那怪不得了！」
「你們倆嘀咕啥呢？似乎跟我有關？」
劉經武抬眼，面前正是張秉文那似笑非笑的一張臉。
小夥子菊花一緊，否認三連溜到飛起：「沒有啊，不是我，別瞎說！」
張秉文懶得理他，轉身開門進了男廁，迎面正看見一張碩大的海報貼在小便區最顯眼的地方，絕對保證來如廁的所有人都能看到。
海報上幾行龍飛鳳舞的大字，正是出自自己的手筆——「尿不進去說明你軟；尿到外面說明你短——請諸君自勉」。
再看看清潔乾淨的地面，張秉文滿意地點了點頭，效果不錯！
那兩句話雖然簡單到近乎粗俗，但卻絕不是隨便寫的，這源自一個優秀廣告人對於人性的深刻洞察——哪怕男人喝得再醉，但凡涉及到自己男性尊嚴的事情，也絕對不會有半點含糊。
關於上面這一點，男人們嘴上可能不會說，但身體，可誠實得很呢……
正當張秉文同樣小心翼翼地釋放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得他一哆嗦，要不是及時「扶正」，非得失准不可。
張秉文心中暗罵，誰啊，差點害老子被自己給罵了……
「唐老頭？這麼晚不睡覺給我發信息，這是抽的什麼風啊？」
解鎖手機，一行文字映入眼中，看得張秉文心中一顫。
「金水投資三千萬項目事發，總公司來人調查！速做準備，閱后立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