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幻象與現實
等夏雪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正在一片山野之間。
她四下張望着，身後便是一圈竹籬笆做圍牆的小庭院，院子裏還有雞鴨隨意跑動着。而遠處被看不見盡頭的青山環抱着，門口便是一片蒼翠竹林。
一陣微風輕撫過，新鮮林間氣息混雜着泥土的腥味卻讓人覺得有幾分甘甜。
「雪！我回來了！」一個人影穿過前面的樹影，從林間小路中向她走了過來。
夏雪一愣，立馬換上笑臉，迎了上去，「風！今日的收穫如何？」
「一隻麂子，兩隻山兔，我還發現了野豬的蹤跡，布好了陷阱，過幾日再去瞧瞧看。」慕容風一邊說着，一邊從背後取下獵物。
他一頭金色髮絲隨意地束在腦後，一雙碧藍的眸子裏印的都是夏雪的模樣。
「給我吧，大的做成臘肉，小的今晚先燉一隻，剩下的做肉乾，讓你下次上山時帶做乾糧。」
「好，有你打點，我只管一飽口福就是了。」
這樣的對話，像是已經經歷過了千百次，非常熟悉親切的感覺。
手中沉甸甸的獵物，還帶着些微血腥氣，夏雪心底卻有一種奇怪的錯覺，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也許是她表情細微的變化讓慕容風看出異樣，他趕緊解釋道，「還是有血腥味嗎？我以前在溪邊處理過了，知你不喜歡那味道……」
「我不喜歡血腥味？」夏雪喃喃重複著。
為什麼會不喜歡血腥味呢？像是人死之後，血流滿地的那種場景……
可到底是誰死了呢？
「小心！」慕容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忽然，她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緊緊摟在懷中。
等她再睜開眼時，天色昏暗，周圍有一圈明黃的帷帳，丈余高的竹竿，每隔一段距離支撐著。
這裏是什麼地方？她撐著從地上坐了起來，腦海里的記憶有些支離破碎，彷彿拼湊不到一起來，可身旁躺着的人卻是她熟悉的。
「風……」慕容風！是她最恨的人！
不對，他是她的夫君，是她要相伴一世的人……
周圍還有其他人，都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而慕容風躺得離她最近，七竅流血，生死未卜。
她爬到他邊上，試探着他的氣息，還活着，只是脈象微弱。
腦海里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念交織在一起，讓她頭痛欲裂。
一個聲音讓她救人，另一個聲音卻讓她趕緊離開這裏，什麼都不要管。
夏雪最後抱起慕容風，她要救他，至少要弄清楚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體內的時之砂可以在一定規則下用來救旁人，一番操作之後，慕容風漸漸有了意識。
「雪，是你嗎？」可他的雙眼已瞎，根本看不到人，只能靠一些觸覺跟嗅覺感知面前的人。
「是我。」夏雪打算將手腕上的傷口割深一些，喂他喝一些自己的血。
「你受傷了嗎？」慕容風伸手在她胳膊上摸索著。
「受傷的人是你！你別亂動了。」
慕容風卻像是聽不見她的聲音，「雪，你受傷了？你身上怎麼這麼濃的血腥味？」
夏雪只好捧住他的腦袋，吻上他的唇，阻止他繼續說話，然後源源不斷地供給體液給他。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夏雪虛弱地癱倒在他懷中，而慕容風驚奇地發現自己恢復了視力跟聽力。
在不遠處，漸漸恢復知覺的錦湖仙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不由得發出呻吟，「哎喲……哎喲……我的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容風摟住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夏雪，滿心疑惑。
不僅是他們這些來參觀的人，就連越王自己也是七竅流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而且他的情況更加嚴重一些，雙瞳全是血色。
錦湖仙人走到他身旁檢查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古怪的腸鳴聲，咕嚕咕嚕響個不停。
接着就見越王的肚子越腫越大，撐開了外面的衣袍，肚皮脹得像是十月懷胎的婦人似的。
錦湖仙人見狀飛快往回跑，邊跑邊招呼慕容風跟夏雪，「趕緊走！這裏已經被入侵了！」
慕容風對他的話篤信不疑，就抱起夏雪，往帷帳外面跑去。
只見他們身後一聲爆炸，什麼東西從越王茨野的肚子裏攢了出來，飛下了那個深坑裏。
夏雪靠在慕容風肩頭邊，看到這一場景也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沒跑出多遠之後，頓時地動山搖了起來，連站都站不穩，只能蹲在附近的樹下，無法再前行。
一陣轟鳴聲響，從帷帳中心的天坑之中飛升出一個巨大的光球，照得周圍頓時像是白天一樣，甚至那光亮比日頭還要刺眼。
「別看！都低下頭！」錦湖仙人急急叫着。
慕容風一手護著夏雪，一手遮擋着自己的眼睛。
四周轟鳴不斷，狂風大作，吹得他們幾人根本直不起身子來，只能低着頭。
直到風忽然變小了，光亮消失，四下重新恢復了黑暗。
慕容風才試着抬頭，周圍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只是出了他們三個，外面的侍衛全部都已經躺在地上，而帷帳裏面一起來參觀神跡的人，全都已經涼了。
他檢查完一圈之後，回來告訴他們倆。
夏雪跟錦湖仙人對視了一眼。
錦湖仙人攤開手，「你別這樣看着我，我又沒有起死回生的法子，不過你體內有時之砂，可以試看看。但是一次性復活這麼多人，那是不少消耗，說不定你把人救起來之後，時之砂就會失去作用，你就會變回隱蓮宮萬蠱石坑裏那個渾身爛肉，奄奄一息的模樣了，與死無異。」
夏雪沉默了，開始思考着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慕容風算是聽明白了錦湖仙人的意思，立刻對夏雪說道，「不要用你的命來救他們！你又不欠他們的，這是越王搞出來的事，就算外面的人要發難，也該找越國！」
夏雪卻定定望着他，「我本來就是一個早該死了的人。比起我來說，他們才該活着。」
慕容風一把將她摟進懷中，「不許你這麼說。這世上沒有誰比你更重要，更沒有人有資格奪去你的命！」
錦湖仙人望着他們倆，慢悠悠道，「我再去看看，裏面什麼情況。你們慢慢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