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族會
「塵，塵少爺，你…」
青衫女子之死，哪怕老婦人不修武道，都能夠從中明白一些事情，她有些傻傻的看着陸塵，一時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塵轉身看向她，問道：「我該如何稱呼您？」
老婦人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應道：「老身夫家姓方…」
「方姨…」
「塵少爺，萬萬不可，老身受不起。」
陸塵道：「您照顧我數年之久，您若受不起，天下間，便沒人可以受得起。」
老婦人心中有感嘆，生活在黑夜中的人，心中都依舊有光明，為何那麼多，生活在光明中的人，內心之中，有的卻儘是黑暗？
「方姨，您可知道，我父母葬在何處？」陸塵隨即問道。
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去拜祭過父母，不是不願，而是根本就不知道，父母被葬在何處，陸家中，幾乎每一個人，都視他為蛆蟲，連和他說話都不願意，又怎會告訴他這個？
方姨應道：「就在後山中，塵少爺，你什麼時候有空，老身帶你去。」
陸塵道：「明日便是族會，您在陸家外等我，待族會結束后我們就去，天色不早了，您趕緊回去休息吧！」
方姨聞言，顫著聲音道：「塵少爺，別去參加族會，太危險了。」
顯然，她即便只是尋常的婦人，卻也明白許多道理，危險，的確是很危險。
但她這一說，給了陸塵一個想法，而後淡漠的道：「當年被重傷，整整養了三年才恢復，不曾想，前些日子又被廢了，以為此生會到此結束，誰知蒼天可憐，那個晚上，來了一位陌生老人，他救了我…」
陸塵說着，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青衫女子微不足道，但她死了，而且還和方姨有關，陸家一定會查，就會查到陸塵身上。
留下這樣一番話，不管他人相信與否，一定的時間中，陸家必然為之忌憚。
陸塵確實被廢了，可現在丹田完好無損，沒有人會相信陸塵是重生回來的，更不會相信，他的丹田是因為重生回來而自然恢復了。
不相信這個事實，那就一定會在意陸塵的這番話，能夠修復被廢的丹田，這樣一位陌生的高手，陸家而已，無法不忌憚。
只要有這個忌憚，哪怕明天陸塵表現的再怎麼驚艷，短時間內，陸家絕不敢再動他，等他完成了要做的事情，便離開陸家，從此海闊天空。
而再歸來時，該算的賬要算，該殺的人也要殺，到時候，陸家血流成河。
「蒼天可憐！」
方姨眼中有淚，連連對蒼天叩拜：「多謝蒼天憐惜，塵少爺安然無恙…」
蒼天憐惜嗎？
陸塵無聲一笑，道：「方姨，您快回去休息吧！」
「是，是，老身先回去。」
蹣跚的身子，逐漸的遠去，陸塵一直看着，久久都不曾離開，直至許久后，他才離開了這裏。
在遠去之時，橋下，起了動靜，引來陸家強者。
這個晚上，便註定了，無法像先前那般的平靜，即使住的偏遠，陸塵都能感覺到，那一陣陣的騷亂。
他笑了，終於開始了！
翌日清晨，初升的陽光，驅散了無盡的黑暗，天剛剛亮，陸家之中，便是一片熱鬧景象，在偌大的府邸中心處，有方巨大廣場，眾多陸家的人，從四面八方，向著廣場匯聚而去。
陸家族會，向來都這樣熱鬧，而整場族會，只有一個內容，看陸家中，十五歲及十五歲以下的少年，在過去的一年之中，修行到了何種地步。
雖然只是看，也有一定的標準，十五歲的年紀，儘管還不算成人，如果修行上沒有達到標準，不管是什麼身份，不說被逐出陸家，也會被分派出去，協助陸家長輩，去外面處理世俗之事。
這是武道世界，以武為尊，沒那個天賦，沒那個本事，不能在武道路上有大的成就，那就沒有資格，繼續去享受家族中的資源。
優勝劣汰，符合大自然的規矩，只是在陸塵身上，他若通不過這個考驗，那便是被直接逐出陸家，從此，陸家再無陸塵這一個人。
其實陸塵非常的好奇，陸家如此的不待見他，究竟是什麼原因？
他有着過人之及的天賦，在未來，完全可以帶領陸家，走出大華鎮，甚至，未必都不能，在這天都府中立足，為何，陸家上下，視他為蛆蟲？
巨大的廣場上，等到陸塵到來后，已經人山人海，唯一能夠看到的，便是所有人的正前方，矗立着的一方高台。
高台盡頭，十幾張椅子一字排開，陸家當代族長及長老們，已經在椅子上落座。
高台正中，有中年人揚身而立，氣勢、精神十足，更有笑意，在他眼中藏都藏不住，得意的很！
看着中年人，陸塵的手，緩緩的放在自己的右臉上。
他的右臉上，有着一道從眼角直接到嘴邊的刀疤，這道刀疤太清楚了啊，從出現之後，就一直存在着，不曾有過絲毫的消退。
這是當年被重傷的時候順帶留下來的，下手之人是誰？
正是高台上的這個中年人，是陸銘之父，陸天豪！
陸天豪也看到陸塵，帶着笑意的雙眼，依舊還有笑意涌動，只是，那笑意不在有任何溫度，看着陸塵撫摸右臉的舉動，那笑意越發的森厲。
「時辰到了，開始吧！」
有蒼老的聲音，自居中的椅子上傳來，陸天豪隨即收斂了心神，放聲喝道：「我陸家一年一度的族會，現在開始。」
「凡九歲以上，十五歲及其以下者，皆要上台，接受測試！」
陸天豪的身邊，矗立着一快巨大的黑石，閃爍著幽幽的光芒，透露出來的，也是堅不可摧之感。
所謂的測試，其實也很簡單，用自身之力，擊打黑石，若能在黑石上留下自身的掌印，這便算是成功通過。
陸天豪的目光，未曾有半點偏移，直接落在了陸塵身上，道：「你已經十五歲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就先從你開始吧！」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道道目光掠來，看到了陸塵，於是，也有一陣陣的議論聲，不斷的回蕩而起。
所有的話中，概括起來，就只有一個意思，一介廢物而已，竟也來參加族會，這是打算，要將臉給丟盡嗎？
對於陸塵，陸家上下，從未有人，有過任何的善意，哪怕同宗同源，有着相同的血脈，他們對陸塵，從來是惡意！
陸銘在人群中也看到了陸塵，笑道：「小廢物，還磨蹭什麼，趕緊的，測試完后，就給我滾出陸家…」
所有的話，陸塵都沒有聽到，在這一道道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他看到了高台盡頭，居中的陸家族長眼神中，極其細微的變化。
那個細微的變化，代表着一種忌憚，儘管並不明顯，卻真實存在。
陸塵尤其相信，當今天，他有所表現的時候，這份忌憚，一定會在陸家族長眼中越發的擴大起來，顯然，有些事情，陸家族長已經知道了。
陸家的行動很快啊，昨晚有騷亂，這就已經查到了…對於自己，他們是真的很不放心。
陸塵緩步向著高台走去，然後沿着高台旁的梯子，慢慢爬上去。
「嘿！」
陸銘的笑聲傳來：「廢物就是廢物，十數米的高台而已，居然都無法躍的上去，我說小廢物，就這樣，你也想鹹魚翻身？」
陸塵亦是笑了笑，腳步未停，上了高台，來到了黑石前。
他的這份平靜，在眾多人眼中，這是認命的表現，參加族會，大概也只是想最後試上一試，唯有在陸家族長眼中，平靜，代表着的是自信！
那一份忌憚，不知不覺，逐漸擴大！
陸塵把握到了，平靜之中，一抹笑意出現，這是在回應着陸家族長的忌憚，而如此的回應，令後者忍不住的眼瞳緊緊一縮。
陸塵隨即收回了目光，眾目睽睽之下，伸出自己的手，落在黑石上。
他輕吐了口氣，四肢百骸中，一道道靈氣飛快聚來，頃刻間后，聚於右掌上，然後，暴涌而出。
「砰！」
巨響聲中，一個清晰的掌印，留在了黑石的表面。
高台下的那些人或許看不到，陸天豪看的極為清楚，他神色震顫著，落在陸塵身上的目光，所充斥着的，是無法形容的震驚，以至於，他整個人，都獃滯在了這裏。
「怎麼了？」
台下無數人看到陸天豪的反應，一個個的，都有了莫名的不安，難道，他們口中的小廢物，還真的鹹魚翻身了不成？
便是高台上，那十數張椅子上的人，都不自覺的緩緩起身。
「入石七寸三，氣之九重境…」
陸家族長口中，如此淡漠之聲，緩緩的響徹起來，他不想說，他這是震驚到無以復加之後的一種自然反應。
於是，高台四周，有的是死一般的靜寂。
丹田被廢，一介廢物，如今，氣之九重境，如果不是黑石絕不會有問題，陸家族長尤其陸天豪，絕不可能維護陸塵，眾人真要懷疑，這一幕不是真的。
然而，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