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保大還是保小？
「要生了！要生了！」一穿着粗麻棉衣的夫人急沖沖的從屋裏出來，面色焦急，手心裏的的汗胡亂的往圍布上揩了揩，「她娘，大軍呢？」
「一早就去鎮上上工了，得晚上才回來，我已經讓小寶去找了！」
答話的婦人是李家的當家，也是產婦的婆婆，她往村口望了又望……
怎麼還不回來！
問話的人是隔壁王寡婦，是李婆婆情急之下拉過來救急的。
口中的小寶是李家剛滿五歲大房的兒子。
當初官府徵兵，家有男丁的必須入伍，只可惜李家老大那段時間受了傷，弄瘸了腿，所以這份重擔落到了李家老二的身上，結果這一去就杳無音信，幸好走之前還給李家留了一苗。
二媳婦兒的痛呼一聲接着一聲，外面的李婆婆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要是二媳婦兒有什麼事，她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兒子。
幸好李大軍很快從鎮上帶了穩婆回來。
「娘，弟妹情況怎麼樣？」李大軍焦急問道，穩婆已經進去了。
「已經痛了一個時辰了，剛才喝了參湯一直吊著，就怕沒了力氣……」
李家一家都是靠種田為生的，那顆人蔘是花了家裏一年的積蓄買的，就怕二媳婦在生產的時候有什麼不測用來吊命的。
這草棚的房子本就不隔音，只聽二媳婦兒的痛呼越來越低落，李婆婆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很快，穩婆從房間里出來，雙手是血，焦急道，「不行了，大出血，你們商量一下吧，保大還是保小？」
話落，穩婆又急匆匆的進去了。
李大軍面如土灰，「娘……」
旁邊的李婆婆雙手緊緊的捂著，倒是比剛才冷靜了一些，緩緩道，「保大吧，那孩子才十八歲呢，以後還可以改嫁，要是就這麼沒了，我以後下去見了小軍……」
當初小兒子死在戰場上，二媳婦兒又恰好有了孩子。
漸漸的產房裏沒了聲，李婆婆用圍布擦了擦眼淚，呼了一口氣對大軍道，「你一會再去鎮上買些補品回來，你弟妹這時候身子骨弱，加上孩子沒了肯定得傷心，女人這個時候最容易落下病根兒了，你該買的都多買點，要是錢不夠就去鎮上的銀庄借一點！」
「好，娘，我現在就去。」
李大軍正準備去屋子裏那些碎銀子，只聽房間哇的一聲大哭，是嬰兒的啼哭聲！
孩子……生了！
母子兩個立馬衝進產房，就見穩婆的懷裏抱着一個鄒巴巴的小嬰兒，用棉襖裹住的。
李婆婆顧不上問孫子的情況，看向血污中躺着的兒媳婦兒，「我兒媳婦怎麼樣？」
「好著呢！」穩婆笑道，「說來也奇怪，我接生了這麼多年，這種情況見多了，按理說只能保一個，怎麼突然就生了？還母子平安！」
沒人管穩婆的疑慮，現在李家一家子都沉靜在喜悅之中。
之後李婆婆讓李大軍多拿了些碎銀子給穩婆，還囑咐了幾句，「人從鎮上跑這麼遠的路過來，你一會親自將人送到村口。」
「我知道了，娘。」
……
落日的時候顧月娥才從噩夢中驚醒。
她是急診科的醫生，就在昨天她接診了一位有精神疾病的病人，這位病人情況有些複雜，不過家庭背景強大，這樣燙手的山芋整個醫院沒人敢接，科室主任指名道姓要讓她接手，當然，整個醫院就只有她能勝任了。
當天十幾個小時大型手術之後，顧月娥帶着值班醫生例行查房，卻發現那有精神史的病人站到了陽台的護欄上。
這裏是VIP病房，為了採光好，陽台設計的十分寬敞。
情急之下，她讓人去叫了人，自己奮不顧身的抓住了那位病人，只是那人死死的將她往下拽，她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大型手術，本就體力不支，沒穩住重心，從高21層的樓上墜了下去。
李婆婆看着她猛然驚醒的樣子以為是產後的病症反應，忙的把杯子給她蓋好，又端來了雞湯，「小娥，你放心，孩子很好，你剛生產完，這個時候可不能着涼，要好好補補。」
眼前是位面色蠟黃的老婦人，臉上佈滿了皺紋，笑起來的時候可以看到幾顆稀疏的牙齒，卻絲毫不影響這份笑容里的溫暖。
李婆婆喂她湯時雙手有些發抖，指甲蓋厚且烏黑，手比一般的地方要粗糙，應該是長期勞動所致，並且營養不良。
暖暖的雞湯浸入咽喉，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更讓她確認自己還活在這個世上。
「是個兒子，因為要照顧你，實在騰不開手，我暫時放在了王寡婦家裏，一會抱回來給你看看。」婦人笑得合不攏嘴。
等等，從剛剛開始她就聽到兒子兩個字。
是她生的？
出於醫生的本能，她被子下的手給自己做了檢查，她現在明明還是處子，再說，剛生產完的產婦身體多少都會有些不適的癥狀，而她，完全沒有。
難不成她穿越過來的時候連身體也交換了？
她想了很久，是在想不出別的理由。
「你這孩子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李婆婆看着她茫然的目光，整個人都緊張了。
「娘，我們回來了，弟妹怎麼樣？」李大軍和妻子慌忙的回來，身後帶了一個大夫。
「都怪小寶這孩子腳程太慢，去城裏請了大夫回來之後回來晚了。」說話的人是李大軍的妻子阿芸，手裏抱着已經熟睡的小寶。
幾人着急忙慌的將大夫請進來，李大軍將鎮上採購來的補品和藥材放在桌上。
顧月娥的目光掃過房間里的人，目光有些迷茫，這些人她好像很熟悉。
「大夫，您給好好看看，我這兒媳婦生了孩子之後醒來就不說話了，是不是……」
大夫來到顧月娥的床邊，伸手探了探脈，稍時后道，「沒什麼大礙，休息一下就好了。」
之後開了幾副滋補的葯，便到大廳等著了。
診脈的過程中，顧月娥努力的想了很久，腦海中有一股不屬於她的記憶，原主叫顧小娥，三年前嫁到李家，一年前丈夫被迫入伍，從此杳無音信，那時候顧小娥已經有了身孕，剛才那兩個人是她丈夫的哥哥嫂嫂，這位老婦人是她的婆婆，而且，她還有一位中風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