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雲涌
正如一切庸俗小說中寫的那樣，我們這夥人在一個風黑夜高的晚上行動了。
我們並沒有什麼太多行李可以攜帶的，逼近不是出國旅遊，我和王胖子也確實寒磣了點，兩個人一身衣服，再加一套換洗的舊衣服，虧得我倆喜歡下河捉魚摸蝦，套兔子打鳥，塞了一書包肉乾魚乾之類的。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羅常保有份不知道哪裏弄來的地圖，當然還有他永不離身的基本革命小冊子。
羅常保果然是號稱小諸葛的高材生，出境的路線早就摸熟了，我們不敢走大路，專挑小路和沒路的地方走。
這麼一路折騰著，我和胖子卻毫無畏懼，現在想來也是對羅常保的信任吧。
羅辰辰是個一臉嚴肅不苟言笑的冷美人，從眼神里都有幾分他哥哥的神韻，我聽專愛打探消息的「眼鏡哥」說過，羅常保和羅辰辰家裏本來是革命高官，也是軍區大院裏長大的，特殊時期后的遭遇基本上和王胖子差不多。
王胖子在一旁聽了連連咂嘴：「景文，你看看，咱軍區大院裏的孩子都不是孬種吧，非當年八旗子弟可比啊！」
我鄙視的看他一眼：「就是不常見你有什麼本事顯露出來。」
「你懂個蛋球，天天顯露本事那是耍把戲的藝人，我這是深藏不露，我向**他老人家發誓，我王援朝這次參加世界革命洪流，不立下大功絕不還鄉！」
我欣慰的拍了下王胖子的熊腰：「就你這身橫肉，好好鍛煉鍛煉吧."
羅辰辰走在我們前面，皺着眉回過頭道：「你們兩個小點聲，少胡說八道行不？」
王胖子一臉諂笑：「羅妹說的對，這老陳就是**事多，咱甭理他。。。」
羅辰辰眼神一晃，無語道：「誰是你羅妹，叫羅同志！」
王胖子陪着笑臉連連討饒，活像前清里的公公。
說實話，我有點悶騷，羅辰辰和王胖子打嘴仗的時候，我都不好意思插句話，這向來不是我的風格。
因為有羅常保這個革命領路人的正確領導，我們並沒有費太多皺着就踏進了緬甸的地界，我原以為邊境上最起碼有點鐵絲網什麼的，其實根本沒有，我們遠遠的避開邊防哨所，悄悄溜進，起初的一切都比我想像中得簡單輕鬆的多。
一行人進入緬甸之後一切都是比較順利的。
只是一聲清脆的槍響，打破了沉寂的邊境，後來我們才知道，這是臘戍戰役打響了。
羅常保示意大家都趴下，回頭小聲對我和王胖子比劃了個收拾，跟着他。
我和王胖子小心的跟在羅常保的後面，羅常保雖說是上過大學的高材生，卻是有些軍事常識的，想必是當生產隊里民兵的時候積累下來的素質吧。
我們爬上不遠處的一塊小土丘，尋找剛才槍聲傳來的地方。
正北一江之隔的就是雲南畹町，南邊是緬甸邊境重鎮，臘戍！
北面的山頭上卻是熱鬧起來，難道不是緬甸這邊開展了，怎麼會是雲南那邊出事了？
羅常保看了一眼，道：「是看熱鬧的知青，應該是緬甸這邊打槍！」
槍聲響了之後，上千名知青跑到畹町。畹町當時正在修水庫，有大批知青在邊境山頭。這些都是我們來的路上了解到的。
我們往南邊的山地上觀察，果然是這邊緬共和政府軍開戰了！
緬共由中國邊境山腳向那邊山頭進攻，那邊山上卻不見人影，不知那些穿統裙的緬兵躲在哪兒。山腳下黑壓壓聚集了近萬名緬共軍隊，他們身後站着一群人，這群人穿得軍裝和緬共軍隊類似，只是都穿着膠鞋，不像緬共那樣赤着腳。再往後，沿邊境線的公路上，一字兒擺着數十門火炮，炮口直指對方山頭營房。雙方陣地出現片刻靜寂，隨後，大炮轟鳴聲讓所有人捂住了耳朵，大地震得就象山要塌了似的。我們三個人躲在這小土堆上也膽顫心驚。
轉眼間，對面的營房、工事就看不見了，全部被濃煙給蓋住了。炮轟持續了十多分鐘，又忽然停住了。沒多會兒，槍聲就響了起來，只見緬共第一批人沿着山腳排成一條橫線在向上爬，後面間隔着十多米又有一排，共有三個梯隊在向上進攻。
一同來的二十幾個知青當中膽大的也爬到我們身邊來了，「眼鏡」拍拍身上的灰，告訴了我們一個令所有人吃驚的消息：在對面山上進攻的隊伍中，第二梯隊全部是由中國知青組成的知青營！
羅常保一下子捉住「眼鏡」的肩膀：「你小子怎麼知道？」
眼鏡瘦弱的身子板有些吃不消:"我有個高中同學就在那邊，他一個月前和我無意中說的，你看那邊穿膠鞋的人，肯定不是老緬啊！」
暫且先不管這消息的真偽，這一下子所有觀戰的知青們的心態全都變了，原來只是看個熱鬧，現在是全都擔上了心，大家不再吵鬧，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地關注著戰事。此時，槍聲並不激烈，緬共向上前進似乎挺順利，已經接近對方的陣地，沒看見有人倒下。對方陣地的硝煙也散了，仍然不見一個人影。我們正猜測，是不是緬兵頭天晚上就溜了，一陣爆豆似的槍聲就響了起來。只見攻方的人全都趴了下去，也不知道傷了人沒有。雙方一陣對射之後，攻方第一梯隊的人一陣吶喊，沖了上去，被一道竹柵欄給檔住了，又卧倒在地。又一陣對射，幾個人跳起來，想去推那竹柵欄。這兒觀戰的知青們急得大叫：笨蛋，去送死嗎？不會用手榴彈炸呀。話兒還沒落音，只見那邊就已倒下幾人，其餘人又只好趴下不動了。僵持了一會兒之後，只見後面一排有幾人貓著腰往上竄，快接近柵欄時又趴下了，隨後幾聲爆炸，哨煙過後，緬共已經衝進了對方營房。
據事後介紹，在前排的是由緬共的部隊，勇而無謀。後排的知青上去了幾人，用手榴彈炸倒了竹柵欄，壓住了對方的火力，眾人一起衝鋒，得以攻破敵方防線。此後沒多會兒，槍聲驟停，對方陣地上揚起一面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