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遺迹

地攤區。

龍四方和徐冥已經換了一身行頭，出現在了這裡。

這個地方，完全是自由交易，也沒有管理方，只要有空閑的攤位，就可以擺攤。

其實，最初的時候，就是一些散修空閑下來，臨時找個地方進行交易。當這種文化形成風氣之後，越來越多的散修習慣以這種方式進行交易。畢竟不用花費任何的資金，就可以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擺攤文化傳承至今，也算是一種特色，幾乎每個城市中都會形成地攤區。甚至有的地方還不止一處，都是些散修聚集在一起，進行自由的交易，非常的受低階修道者追捧。

這個地攤區很大，但是邊緣處的好位置所剩無幾。最終龍四方在偏中間位置處，找到了一塊空地，而後攤開了麻袋，擺上了物品進行銷售。

這個位置並不好，最邊緣的攤位才是人流量最多的，不過地攤區人來人往，走動的人很多。

不一會兒，就有人過來詢問。

這是一個老頭子，拿起了一個籮筐類的器物，放在手中觀看，並且很快就開口詢問。

「這個怎麼賣？」

「好眼力，這是玄帝當年採藥時，用的葯兜，一口價十個金精。」龍四方大嘴一裂，大言不慚道。

「還大帝使用過呢？誠心點！」老頭子翻白眼。

「那你開個價，只要你敢喊，我就敢賣。」龍四方瞪眼。

「那好，六個銅精。」老人開口，擼了擼鬍子。

「賣。」龍四方迅速回應，當場成交。

老人驚訝，反覆觀看這個籮筐，感覺六個銅精似乎喊價還是有點高，不過也不會虧，這個東西他正好有用。

等老人走後，龍四方便舔了舔嘴唇，分給了徐冥三個銅精。

「不虧，市場價在五個銅精左右。若是賣給商鋪，只能換取最多三個銅精。」它說道。

按照這頭龍的說法，能坑一個是一個，外一遇到了大財主，都是白白賺的錢。

不過，這頭龍也不是漫天的叫價。它很精明，平時都是看人區分。老頭子之類，他嘗試了幾次之後，感覺並不好使，乾脆就直接報市場價。

因為這幫老頭子太精明了。

只有遇到年輕人，龍四方才嘗試忽悠，不過效果並不好，一個時辰過去，也沒有賣出幾件。

徐冥就坐在這頭龍的旁邊，陪著龍四方搬地攤。閑來無事時，他就出去轉轉，去其他的地攤上看看，如果看到一些破損無用的兵器，他就買了下來，扔進青銅器之中。

「你小子，該換我出去轉轉了。」

再次回到自己的地攤上，龍四方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它可不是一個安定的主，一直待在這裡，腳丫子早就已經開始打滑了，恨不得立刻出去轉轉。

「本尊出去看看，附近不知道有啥好的。」龍四方開口，示意徐冥坐下，代替它擺攤。

「行，你去吧。」徐冥同意，乾脆就坐了下來，放任龍四方出去。

「你小子，精明點，可別虧本了。」龍四方叮囑，而後搖晃狗尾巴，邁步出去。

接過，它才走出數十步路，整個身子就定了下來，僵硬的狗身子停留在了一個地攤前。

「這股味道……絕對是他，雖然很淡。」龍四方駭然，像是得了瘋狗病一般，在身邊的攤位上一陣猛嗅。

「哪裡來的狗，別妨礙我做生意。」擺攤的是一個瘦弱中年男子，眼睛掙得老大，沒想到會有一直黃狗怎麼盯著他的東西，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滴下來了。

「去你的，別妨礙本尊。」

這隻狗還會說話，攤主大吃一驚。

「賞你兩個銅精，讓我好好的聞聞。」龍四方甩爪子，就扔出了兩個銅精，而後對著地攤就是一陣狂嗅。

小攤主都看呆了，自己的攤位，竟然這麼吸引一頭狗，讓對方像是得了瘋狗病一般，都引來了旁邊人的矚目。

「對了，就是這個東西。」

最後，龍四方將眸光，定格在了擺攤用的青石板上。

「你這板，怎麼賣來著？」它詢問。

「你說這塊板？」中年攤主有些不信，這是他順手撿來，擺地攤用的，就一如同石頭。

「對，我說的就是這塊石板，開口說個價。」龍四方催促。

「這石頭，我不賣。」攤主一看這隻狗這麼猴急，當場拒絕。

他心中疑惑，是不是板中藏著什麼秘密，並且當場研究起來。

「笨死了，這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我之所以看中，是因為上面感受到了仇人冤家的味道。」龍四方破口大罵，並且指了指石板的一角。

上面赫然有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龜仙人到此一游。

「咦～還真的有。」老闆大吃一驚，不說的話，他還真沒注意。

再次檢查，依舊是沒有發現這塊石板的異常，他才鬆口，答應出售。

最終，龍四方以二十個銅精的價格，買下了這塊石板。

但是，買下石板並不是這頭龍的目的，它更需要的是其他的信息。

「二十個銅精，買下一塊普通石頭，恐怕古今少有。我主要的想要問問這塊石頭的來源，告訴我，我好去找這個仇家。」龍四方說著，呲牙咧嘴，目露凶光。

「狗……急眼了？」攤主當然是心裡這麼說，表面上他不動聲色的告訴了石板的位置。是距離這裡西北方向的一塊荒山野地之中獲得。

「好，如果你說的不對，我回來就報復。我的鼻子可是很靈的。」龍四方警告，再三確認。最後買下了石板，而後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攤位上。

這一幕，不遠處的徐冥看的清清楚楚。

「怎麼？你發現了龜仙人的蹤跡，要找它報仇？」徐冥驚訝。

「先不說了，我們趕緊走。」龍四方催促，迅速的收起了地攤上的東西，而後喊上徐冥離開。

龍四方的速度可謂是飛快，一眨眼就離開了地攤區，往西城的方向趕去。

「我在石板上，不僅感受到了龜仙人的氣息，更是感受到了玄天留下了一絲氣味。」

路上，這頭龍開口解釋。

「玄天？鎮壓荒古那個年代的玄帝？」徐冥瞪眼，終於感受到了龍四方為何如此反常。

「正是。可惜了本尊，居然花費了二十個銅精。你說值吧，也聽值的，畢竟意義非凡。要說虧吧，其實也虧的要死。」

「什麼意思？」徐冥有著聽不懂。

「你知道這個石板是哪裡發現的嗎？那個位置，似乎就是落元宗的遺址。」龍四方忍不住哀嚎。它本來就想去一觀，後來想想是曾經不知名強者的足跡，感覺沒什麼名堂。

但是，現在它哪裡還不明白。曾經落元宗附近的足跡，那是玄帝留下的。

涉及到帝，難怪這頭龍會這麼瘋狂了。

花費了二十個銅精，到頭來還是要去一觀。讓龍四方感覺挺冤枉的。不過，如果它不是今天感應到，恐怕會錯失。

所謂的神明器物，所謂的無上強者的足跡，到頭來竟然都是和玄帝有關。這也令徐冥驚奇不已，或許這就是緣分，可以再次的仰慕一下當年那一位的背影。

離開了白月城，龍四方更是掏出了自己的小木舟，搭載上徐冥后，飛快的朝著目的地前進。

不久之後，落元宗的遺址，大致位置已經找到。但是，這裡早就已經山川改變，一千六百多年過去，很多黃坡都已經變成了平原。曾經的落元宗山門，早就變成了荒山野嶺。

「讓我來細細的感受。」龍四方開口，雖然依舊是披著狼皮，但是對著天空吼叫時，散發出的卻是一道龍吟聲。

這是徐冥與這個傢伙相處這麼久以來，罕見的聽到龍的叫聲，平時這頭龍不是鬼哭狼嚎就是髒話連篇，沒有一點龍族的樣子。

徐冥跳上一棵樹，躺著看這頭龍東奔西跑，不停的各個地方猛嗅，但是收穫似乎沒有。

「該死的，這個傢伙到底哪裡撿到的石板？」一天過去了，龍四方已經開始破口大罵。

它知道是附近的這個位置，但是沒有任何的收穫。

「轟隆～」

轟鳴聲中，龍四方將後背上背負著的庭院給釋放了出來。

它進入了庭院中，仔細盤問五個精魂，詢問落元宗的精確地址。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落元宗早已經飛灰湮滅。

這個過程，徐冥也在其中，而後出來與龍四方一起推敲落元宗真正的方位，尋找那處遺迹。

或許，就算是落元宗找到了，那處遺迹也不一定能夠感應的到。畢竟，當年落元宗內，也不知道為何突然顯化了異常的光彩，從此一切都很平靜。導致世間，很多強者都感覺這是一個謠言。

落元宗覆滅后，有多少強者來過此地，都一無所有。一人一龍想要尋找，顯然有些困難。

曾經，落元宗的宗門也已經消失不見，當年附近的山巒，也在歲月個人為的摧殘下，化為了平原。這裡雜草叢生，簡直就是荒山野嶺。

為此，徐冥還特意進入了庭院，向青山老人提出了觀看方面的落元宗，從對方的記憶中，過去了曾經落元宗的畫面。

但是和這裡一對比，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對應性。當年的宗派地址，如今早已經物是人非。

整整三天三夜，一人一龍都沒有絲毫的收穫。

「不可能，有的痕迹，即便是歲月都難以磨滅。不會消失的，只是找不到而已。」龍四方沒放棄，只不過有些氣餒。

「等等，你看那邊有個土坡。上面有棵松和一塊青石。」徐冥驚呼，終於發現了這個地方的不同尋常的契機。

一千六百多年前，落元宗的後山中，也有著這棵松樹，下面赫然是一塊青石。

這麼多年過去，其他的地方都已經改變，唯獨這個角落始終如一，一直沒有變化。

「還真的是。」龍四方仔細觀望，而後大吃一驚。

它迅速的跑過去，圍著松樹打轉，鼻子還不停的嗅動。

「有發現什麼嗎？」徐冥同樣靠近。

「沒有，但是我感覺這個地方與眾不同。但是，就是感應不到帝的氣息。」龍四方依舊在努力，不停的試探。

可是，這裡太平凡了，就一棵老松樹和一塊青石，豎立在歲月之中，彷彿永恆不變一般。

龍四方有這種直覺，這裡就是帝曾經來過。但是如何讓遺迹顯化呢。

又是忙活了一天，龍四方也已經精疲力盡。忍不住有些傷感。

「世人都傳說你死了，自荒古之後就消失不見了。後來又出現了你的骨與血，就連棺也破空而來。而我，卻始終不敢相信。」龍四方哭泣，它曾經親眼見過帝。

見過那偉岸般的身影，氣吞山河，鎮壓星河般的氣勢，簡直就是天地間的永恆，與歲月同在，怎麼可能滅亡呢。

「曾經，你凝練過我的龍魂，更是幫我鑄造了這個鼎。」龍四方哀嚎，是真的傷心。

徐冥是真的很少看見這頭龍這個樣子。

鬼哭狼嚎聲中，龍四方張口，吐出了方鼎，進行懷念。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起。方鼎自動的震動，掙脫開了龍爪，化作一道光來到了松樹的上空，而後灑落點點的光芒。

「這……」

徐冥和龍四方大吃一驚，連忙的後退。只見青石與松附近，有光芒流轉，附近的地面上，更是出現了一排發光的七彩腳印。

腳印璀璨，遠處的暗淡，但是越是靠近青石與松，散發光芒的腳印就越發的凝實。

最終，腳印在青石上停留了下來。恍惚間，上面已經站了一道虛影，看不清具體的面容，抬頭仰望著星空，在看一顆彗星，跟隨著彗星而不斷的改變眸光。

「帝？」

「方面那個人？」

徐冥和龍四方都是駭然，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出。

然而，沒有任何的回應。

龍四方隨後也是失落，畢竟這只是玄帝當年的一道痕迹。龜仙人感受到之後，也曾在這裡停留。

徐冥和龍四方不再言語，而是靜靜的看著這道虛影。短時間內，遺迹似乎沒有消失的跡象。

「帝喜歡看星星？」徐冥疑惑。

偉岸般的身影，曾經在這裡似乎看了很久的星空，導致附近的時空似乎都有著靜止，最後留下了這裡的足跡。

「你有所不知。帝最大的遺憾，就在星空之中。」龍四方說道。

它知道曾經的一些辛秘。

「難道是愛情？」徐冥驚訝，知道帝的遺憾，是曾經深愛他的一個女子，最終再也未復活。

「也許是愛情吧～不過這種東西我也不懂。我只知道，那個女子，被葬在了星星之上。」龍四方嘀咕，它抬頭仰望，恍惚間彷彿看到了那顆彗星的足跡。

徐冥靜靜的看著那道模糊的背影，其實內心中他想到了顏傾城，將來是否這個女子也會佔據他的內心。

感情，有時莫名其妙。就連修道者，也無法控制的內心，不知不覺就心生愛意。

徐冥有些恍惚，不經意間展開了陰冥眼看向前方，那道朦朧的身影。

「咦？這是……」

他感覺到了奇異之處。偉岸般的身影並非那麼朦朧，陰冥眼之下，似乎可以看透這道身影，可以看到那倒身影的腹部，有一片身體，上面的道苗在扭動。

一瞬間，徐冥看呆了，整個人的心神都彷彿和那道光影融合在了一起，一起感悟這個過程。

同時，彷彿也看透了整個過程，帝看似在仰望星空，其實當時在感悟，嘗試一條非同一般的道路。

「極致升華。」

那道身影在喃喃自語，腹部的道苗，正在做出無比驚人的動作。光芒璀璨，附近所有的天地精華向著道苗湧入。

這是帝方面的一道化身，在開啟一條特殊的道路。

這道虛影，只有闊體的境界，體內的神土八片葉。而就在這時，道苗開始吸收天地精華，吸收天地靈氣，而後向著誕輪境界邁進。

「這是讓我體驗一次境界提前？」徐冥有這種感覺。

整個過程，非常的舒適，可以感覺到一股力量在擁入，不停的讓身軀變得強大，讓道苗蛻變。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虛影中的那一位，竟然主動逆轉天地靈氣，放棄了那種晉級時帶來的快感，將身體中已經融入的天地靈氣也抽出，通通的打向了腹部的道苗之中。

這是一個放棄境界的提升，摧殘自己的行為。

在徐冥眼裡，就是這麼認為的。它僅僅是和那道虛影心神合一，卻依舊感受到了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如同靈魂撕裂一般。

「為什麼要這樣？」徐冥不解。

「等等，這是什麼？」

很快，他就驚呼，似乎那種痛苦感覺也沒有了。只見那道虛影的神土上，道苗的葉子有的破損。但是最頂端，卻是有嫩芽出現。

第九片葉子！！！

雖然這片葉子有些虛淡，並且好像是不切實際，但是確確實實是第九片葉子。

「藉助晉級時的天地靈氣，通通的打入道苗之中，下次催生第九片葉子。」

徐冥一下子就領悟出了其中的道理，看似自殘般的行為，弄不好根骨枯萎，到頭來似乎隱藏著巨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