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偏心
初冬，一群農婦做完活沒事幹，約著去村邊的田坎上聊天。
「聽說了沒，唐家回來了。」
「哪個唐家？村裏好幾個唐家呢！」
「哎喲誒，就是前些年考了秀才搬去鎮上住的唐家，唐溪家啊。」
「想起來了！」劉寡婦說得有點得意：「聽說唐溪沒了，白老婆子帶了孤兒寡母回來。他們家門堂輕，還想攀高枝，結果連麻雀湯都沒有喝着。」
「哈哈哈…」
一群農婦又開始嚼舌根，吳月路過的時候，不屑跟她們講話，徑直走了。
她路過唐家的時候，見到一個丫頭在爐子邊扇風，臉上不時帶着傻笑。
丫頭叫唐紅玉，估計八歲左右，她姐姐唐琴琴的模樣跟清水出芙蓉似的，整個村子沒人比得上。
唐紅玉就沒有這麼好命了，臉上有麻子，身子瘦，肚子卻跟懷有五六個月孩子似的。但是人是很乖，什麼活兒都干，只是腦子有點傻。
「哐！」屋裏傳來摔東西的聲音，接着是吵鬧聲。
唐溪死了之後，全家就搬回來了，白立鳳是唐溪的老娘，都快五十歲了。
吳月還記得，那天下着雨，白立鳳帶着個漂亮女人和兩個小糰子回來，一個美一個丑。
她搖了下頭就趕緊走了，家裏還有兩個寶貝兒子要吃飯，一群賠錢丫頭要打，哪裏有空看別人家的笑話。
剛進院子，就見到四個女娃娃跑過來圍着吳月又跳又喊。
「娘，我餓了，要吃飯。」
「娘，我要吃魚湯。」
「娘，我也要吃。」
「娘……」最小的三歲半，剛剛張嘴，就被吳月扇了兩巴掌，其他女娃娃也被打了：「就知道吃！吃死你們這些賠錢貨！滾！」
吳月是典型的重男輕女，家裏有兩個雙胞胎，是她的心頭肉，哪裏有多餘的吃食給這些賠錢丫頭。
四個女娃娃拿小手摸摸臉，還是繼續跟吳月進廚房去叫喚，她們餓得前胸貼後背，腿抖得不行，弟弟有吃的，憑什麼她們沒有。
「啪！」吳月火了，直接拿廚房的木棍打，女娃娃們被打得哭爹喊娘，不敢再跟她要吃的了。
雙胞胎弟弟跑了出來，對她們又踢又踩，還放屁去給三歲半的姐姐吃，這才揉着小肚子喊餓。
「娘馬上給你們燉魚湯喝，乖啊。」吳月馬上變了臉色，四個女娃娃心裏委屈，手拉手出門去找吃的。
「這日子沒法過了！」唐家院子，劉穎跑了出來，她見到唐紅玉蹲在角落裏，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唐紅玉剛好端著燒好的熱水過來，見到劉穎，咧開嘴笑，然後叫大娘。
「賠錢貨，掃把星，笑得比鬼還難看。」
她扇了唐紅玉兩巴掌，唐紅玉手裏的大碗落下來，光着的小短腿全燙紅了，臉馬上成了豬臉，又紅又腫。
「娘。」一個軟糯好聽的聲音傳過來，唐琴琴跑了出來：「您別欺負妹妹，她好可憐哦。」
唐琴琴大眼睛一眨，眼睛就淚汪汪的，特別漂亮，劉穎馬上就心軟了。
「琴寶寶，咱們不理這個賠錢貨，除了吃就是睡，豬都比她有用。」
唐紅玉其實不是傻，只是反應慢半拍，她連忙跟劉穎道歉。
「大娘，我，我……」
「你什麼你，給我滾出去！」劉穎很寵唐琴琴，是個人見到兩個娃，都會選唐琴琴的。
她見唐紅玉唯唯諾諾的樣子就討厭，不是她親生的，長得還丑，根本不心疼。伸手抓住唐紅玉頭頂的頭髮，直接往門口拖。
「大娘，好疼啊。」唐紅玉頭疼的要命，眼淚都飆出來了，奶奶還要喝葯呢。
劉穎後悔了，早知道唐溪這麼短命，當初她才不會嫁，還在外面抱回來個小的，丟出去免得礙眼。
「咚！」唐紅玉被推出去，滾了幾圈。
劉穎準備關門，一隻穿着布鞋的腳把門抵住，一腳踹開門，劉穎一屁股坐到水塘里，氣得她跳腳。
「小叔子，你沒事來我家犯什麼渾！」
唐毅給唐紅玉拍身上的土，拉着她進院子來：「紅玉雖然傻，你這個做娘的，也偏心得太過了吧。」
唐琴琴見到唐毅過來，連忙去討好他：「小叔叔，我姐姐有點傻氣，我帶她進屋去。」
她的聲音像糯米糍一樣好聽，但是有個弱點，聽多就也像吃幾口就膩味的糯米糍。
唐毅拍了下唐紅玉的肩膀，唐紅玉這才拉着唐琴琴的手進去。唐琴琴剛轉身，臉色就變了，哼！她穿越過來就是做小福寶的。
雖然她在娘胎的時候多喝了兩口羊水忘記些事情，但是整體走向不會忘。一定要抱好唐毅的大腿，以後飛黃騰達就靠他了！
至於傻不拉幾的唐紅玉，賤命一條，活不過兩章，炮灰女配一個，還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她下手不會留情的。
唐紅玉還在高興，哪裏知道，手還沒有捂熱，就被唐琴琴踹膝蓋窩，往前倒撞翻了面盆。
「嗚嗚。」唐琴琴先哭起來，她害怕的樣子，跟被欺負了一樣。
眼睛越哭越亮，彷彿能照出世間上所有的人心，但是她心狠，照不亮自己。
「我的面！」劉穎進去見到面盆全毀了，狠踹了唐紅玉幾腳，還好唐毅進來阻止了，不然唐紅玉准得踹成個瘸子。
「她一個八歲的孩子，你這樣踢，要出人命的。大伯給我的面還剩一些，賠你一盆就是！」
劉穎還在不依不饒，硬是要把唐毅家裏的兩隻雞也要過來。
白立鳳聽到吵鬧的聲音，喊了幾聲，唐毅聽到聲音拉着唐紅玉起來，帶她進裏面去。
「娘，妹妹剛才拉了我一把，我好怕怕。」唐琴琴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劉穎心疼的過去拉她起來。
「琴寶寶，咱們不在這裏受氣，你跟娘回姥姥家去，那裏有好吃的。」
「娘，我是個壞孩子，讓您和小叔叔生氣了。」
唐琴琴捂住臉哭，她今生要做大官的夫人，她知道，村裏就唐毅以後有出息，跟着他才能吃香的喝辣的，跟着劉穎就只能嫁給個瘸腿的男人。
「都是唐紅玉，人傻就算了，還害你，娘去找她給你出氣！」
劉穎在外面數落唐紅玉的不是，白立鳳嘆氣，剛才就在鬧，劉穎說了要改嫁，不來這裏伺候她這個廢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