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有我不知道！

「安心，跟我交往吧！」

一個長得超級漂亮金色頭髮的陌生女人面對着我，一本正經…

誒？！請等一下。

這是告白嗎？跟我告白嗎？！

這是假的吧！

為什麼要跟我告白？我們都還沒認識。

還有，她知道我的名字…是什麼鬼？

「大姐，我們認識嗎？！」

「跟我玩這種套路么？！」

女人撫摸著額頭，嘆了口氣，突然探出身子，靠上前來。

她逐一解開白金色的禮服的衣襟。

她的胸前雪白得嚇人！

「答應和我交往，我把這裏侍奉給你也不是不可以，我對自己的胸部還是有自信的。」

女人指了指胸前的大兇器，這是在炫耀吧？！

我退後了幾步，被嚇到了。

這是個成熟又極具備誘惑力的女人。

「不喜歡？要不我把下面穿的內褲也給你？」

「還是不了，你給我我也不知道放在哪裏！」

女人白了我一眼。

下一瞬間，把我抱入胸口裏。

「碰…碰到了。」

臉觸碰到了柔軟的東西。

「碰到什麼了？說具體點。」

「……」

「我又不會吃了你，你的答案呢？要不要跟我交往？」

我……

我忘記了！

我忘記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也不知道女人的名字。

這只是一個夢，永遠不知道女人名字的夢！

每次從睡夢中醒來，我本應該笑醒的，但是，我都會莫名其妙地流淚，內心有着難以言狀的悲傷。

「芙蕾雅！」

……

安心，再次從睡夢中醒來。

這幾天已經沒在開始做夢，也不會莫名其妙地流淚。

這樣也好，不用天天早上起來就換內褲。

安心也不喜歡偷懶。

現在才早上五點，天空才剛剛蒙蒙亮，東邊的一角剛剛升起初日的餘暉。

安心是一名優秀的學生。

現在的時間還很早。

研究生宿舍里還沒有人活動的跡象，大多數都還躲在被窩裏睡覺。

安心也想睡懶覺，伸個懶腰，呼吸一下空氣。

直到今日，他仍記不住那個女人的名字，也記不住她的樣貌。

現在的他需要早起來做論文的最後處理。

只要把這個弄完，他二十多年的人生才算真正的開始。

安心在一個單親家庭里出生長大，讀書的錢都是靠着周圍的鄰居一點一點地湊起來的。

記得考上大學那會兒，全村的人都來送他，送了一籃子的年糕，他吃了一個月。因為他是村裏唯一個考上大學，還是國內一流大學的人。

他是他母親的驕傲，也是村子裏的驕傲。

在學校里，安心也是優秀到骨子裏的人。

現在的安心，已經成為了國內頂級醫學類研究室的一名博士研究生，現在博一。

「結束了，我的過去！」

安心靠在椅子上伸展身子，眯着眼睛享受着智慧的喜悅。他是第一次這麼開心。

等到憑藉論文拿到學位后，他以後也能天天賴床，再也不早起了。

這時。

窗口隨風飄進來一張紙，命運般地蓋住安心的臉頰，安心掀開疑惑地看了一眼。

上面寫着繁亂的文字，安心認識。

「這麼丑的字怎麼也寫在羊皮紙上？可惜了。」

安心眯着眼睛，瞅著上面書寫得丑不拉幾的英文，如此說道。

然後隨手放到桌子上，突然睡意襲來，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夜晚冷風吹過，吹落了陳舊的羊皮紙。

上面寫道：Thecontractdocument！

契約書！

……

現在這個世界似乎很看重顏值，顏值就是正義。

因為他們總說，你長得這麼丑，還不趕緊努力學習去彌補。

這樣的話，安心聽過無數次。

比如這樣。

「你看看人家安心，長得好看成績年年第一，你怎麼就不知道上進呢？天天就知道在這打遊戲。」

還有這樣。

「安心真的好好看呀，我長得這麼丑學習還不好，我以後還怎麼敢跟他說話。真的是…要死了要死了。」

不過這些都是老生常談了。

安心看着鏡子的自己，他也很想對自己這麼說。

「老子還真…」

「…真踏馬好看！」

這是安心非常驕傲的一點，因為他有與他超高智慧並重的顏值，每次去運動場都會在旁邊議論他的顏值。

沒錯，我就是那麼帥！

世界彷彿都暗示他這麼說。

整理好儀錶，待會兒會有很重要的事情，遇事不慌，淡然處之。

「安心，還在那照鏡子，快過來準備開會。」

「好的，師兄。」

師兄無奈地搖搖頭，全研究室的人都已經習慣安心這麼做了，畢竟長得這麼帥的人卻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找到，只能靠着看自己的臉來解決生理需求，真的是可憐。

也許這就是研究室高領之草的悲哀，看看隔壁研究室高領之花都已經找到男朋友了。

進到會議室，安心就被一群學弟學妹圍了起來。

「安心師兄，你也太厲害了吧！你那篇論文不僅拿到了國獎，在《Science》和《Nature》發佈表后，師兄你說不定會被排到今年十大傑出科學家之首。」

「真的好棒，師兄，你也太聰明了。以後帶帶我。」

「師兄，是要提前畢業了呀！」

「師兄還沒有女朋友，要不要考慮我？」

「我也是，我也是。」

「好了好了，待會師兄再回答你們的問題。」林西從人群擠了進來，將其他人趕離安心的旁邊。

「安心師兄，祝賀你。」林西兩眼冒着星星。他是安心的頭號迷弟，進到實驗室后就一直跟着安心做實驗，要不是他有女朋友，安心都覺得這傢伙想和他搞基。現在的林西在讀研二。

「嗯，多謝。」安心很開心，雖然寫這篇論文的時候遇到了很多困難，但是和他預想的一樣。很開心。這篇論文足以讓他超越國內眾多老前輩，直接跳級拿到博士學位。

不僅如此，他將成為國內最頂尖的人物，不出五年，他將拿到全世界最高的科學獎項，諾獎。那時他才剛滿三十不久。

「安心，快過來準備報告。」師兄又叫他了。

這次那要做這篇論文的相關報告。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是有必要將最後的關鍵點做成報告。

報告的時間不長，很快安心就被叫去院長那裏，也是他的授業導師。

出會議室的時候，林西跑出來叫住了他。

「那個…師兄，對不起。」

「嗯？」安心很疑惑。「怎麼了？」

「我…那個…我…」林西吞吞吐吐。

「待會再說吧，老師叫我呢。」

安心打住林西，說完，安心就抽身走了，林西都來不及把話說完。

「……」

林西看着安心離開的背影，顯得十分落寞。

如果事情就這麼順利下去，那就真的好了。

「坐下來聊聊吧。」

眼前的五十歲左右的老人就是安心上了博一后的導師，之前的導師因病退休了，現在在醫院裏治療。

「嗯。」

「林西沒跟你說嗎？」

「嗯？」安心愣了一下。「哦，他剛才找了我，但是沒把話說完，我就先到這裏來了。」

「這樣嗎？看來這個罪人我是當定了。」老人望着天花板，閉着眼睛像是在懺悔。

安心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之前林西也奇奇怪怪地向他道歉，現在老師又這樣。

這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我的論文出了問題了嗎？」安心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是，論文很完美。」

得到肯定，安心瞬間放下心來。這可是他這幾年嘔心瀝血寫出來的東西，必須完美。

「是人出了問題。」老人抬起沉重的眼皮盯着安心，長嘆了一聲。

「……」安心愣住了，開玩笑地說道。「長得好看也是我的錯？」

「好看個鬼，你想什麼呢？」老人掏出筆就往安心腦袋上敲。安心下意識躲掉。

「別打腦袋，這一敲得死好幾萬個腦細胞，當然臉也不能打，我要是不成功，打算以後就靠臉吃飯了，這兩個可是我唯二驕傲的本錢。所以呢，是不是你們覺得我顏值和智慧不匹配，認為我是學術抄襲呢！」

一擊沒有敲中，老人也沒再繼續，看着安心沒好氣說道。

「長這麼好看也沒見你帶別的姑娘來見見。」

「隔壁那妹子怎麼樣？。」

「怎麼，又想追人家了？上次人家來問你的時候你愛搭不理，現在人家讓你高攀不起，想賴皮都沒門。」

「沒，我完全沒那個想法，我只是想說，我上次把她帶給你看了。」

「哼！你這隻癩皮狗！」

「哈哈哈」

「哼！還在那嘻嘻哈哈，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嚴肅點，待會兒我要說事。」

「噢。這會兒叫我來，是有事情交代？」安心感覺要講到工作上來了，眼神變得嚴肅起來。

老人沒有回應，只是喝了一口杯子的熱茶。

「要不要喝一杯？」

「不了，不習慣喝這個。」安心擺手拒絕。

他之前喝過一口，但是他品不出味道，還不如喝食堂里免費的湯來得實在，而且家裏的情況也不允許他喝這種昂貴的東西。

「我對不起你，安心。」老人望着窗外，嘆了口氣。

「老師，你們今天是怎麼了？奇奇怪怪的。林西這麼說，你也對我這麼說。」安心雖然感覺到異常，但是他向來要求自己處事不驚。

「看一下這個吧！」

老人從抽屜掏出倆份報紙，上面全是英文。安心一眼就看出是一份是《Science》的報紙，一份是《Nature》。

上面刊印着許多科學家發表的論文，展顯在首頁的就是他的論文。

安心忘記了他看了多少次這種論文，看起來輕車熟路。為了寫論文，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期，寫了多少遍。每次看完別人的文章，還會下意識地去記住作者的名字。

但是他的論文…

第一作者的名字不是他本人。

是林西！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不是自己的名字？

看着老人的眼神望着窗外。

這一刻，安心彷彿明白他們兩人一直支支吾吾的話。

「你做…的？」安心問道。他的頭無力低到雙腿下面，難以相信這件事居然是真的。

「為什麼不懷疑是林西做的？」老人問。

「他沒那個智商。」

「你對他還真是了解呢。」老人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點燃了自己已經戒過的煙草，良久，承認道。「沒錯，是我做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給我個解釋。」安心直愣愣地看着老人，看不出是憤怒，他現在無比的冷靜。

「林西他爺爺要死了。臨死前林西把你的研究當做自己的東西告訴給老爺子，老爺子看到后很高興。現在老爺子要死了，林西來求我幫忙，想讓老爺子沒有遺憾得去。老爺子你不是不知道，他教你的時候，嚴格到家了，眼高於頂，其他人的東西他看不上，除了你的。」

聽到這裏。安心猛地把厚厚的報紙捏成一團。抬頭瞪着眼前自己曾經最信任的人。

「為什麼做這種事？老師，你知道這次論文對於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老人的聲音充滿了無力感。

「我家已經沒錢再供我讀書了，我媽病了，我沒錢給她治病。所以我需要拿到這次的獎金，但是這依舊不夠，我還要找份高薪的工作，來為支付以後的藥費。可是…你們怎麼能這樣？」安心已經無語凝噎。

他現在的學費全靠自己暑假打工賺來的，現在母親病了，他還得出醫療費。

安心想不通。

他們怎麼能這樣呢？

怎麼能這樣對他？！

只是研究生學歷不行的，研究生已經不再那麼尊貴了。只有他拿到了博士學位，憑藉這篇論文，他就會找到年薪百萬的工作。

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小時候他沒有父親，青春時期沒有女朋友，長大后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社會深沉的惡意。

他的信任遭到了背叛，他的天真被尊敬的師長，信任的師弟擊碎。他的幻想被醜陋的人心撕成了碎片

這種沉重的壓迫感讓他反胃，噁心。

「安心，對不起，我不知道會…」

「有用嗎？！」安心歇斯底里地將拳頭狠狠地砸在書桌上。

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

「我真的討厭你們這種人，噁心到極致。」

安心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這裏的空氣能讓他窒息，這裏的人能讓他把吃過的東西都吐出來。

安心摔門而去。

林西恰好在門口傻傻地站着，他聽到了安心與老師的對話。

「對不起，師兄，全是我的錯，我太自私了。」

安心現在不想聽見他們倆任何人的聲音。

走到實驗室的時候，全員圍在走道上，沒一個人敢抬頭地看着他。

原來他們全都知道！

早就知道這件事，卻沒一個人告訴自己。只是自己被蒙在鼓裏。

剛剛還在表面恭喜自己，而背地裏他們卻在暗自磨刀。

他們都在欺騙。

真的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這件事。

只有他一個人！

該死！

這個世界果然就是地獄，

只有自己痛苦的地獄。

這從一開始就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