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綠城一把刀

葉梓一手捂著肚子一手緊握方向盤，腳下踩着油門，用臨近超速的碼數在大街上行駛着，此時已經凌晨1點，大街上雖然霓虹閃爍，但是車與人相較於白天真是少了不知道多少。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四次發作了，這次的疼不同於以往幾次，鑽心的痛讓葉梓直接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冒出來；原本她是打算等手上這個項目結束后再請幾天假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的，但是今天晚上忽然又痛了，而且還痛得厲害，預感到不妙的葉梓強撐著拉出了行李箱，從衣櫃里胡亂撿了幾件換洗衣服，又拿了些洗漱用品，往皮夾里裝了兩千現金，同時裝好了自己的銀行卡和身份證，還有工作證，然後急急忙忙地開車出了門。

綠城醫院今天晚上比較清閑，幾個值班護士在收銀台那邊聊著天。

「我們運氣真好啊，據說昨天值晚班的人都忙到半死，看，今天到現在都沒有急診病人，真是太好了！」一小護士一邊檢查病人的病歷資料，一邊說道。

「就是啊，再堅持幾個小時….」

「我掛急診！」還沒等她把話講完，收銀台前突然就出現一個女人，一臉蒼白和憔悴，一手捂著肚子，痛苦的表情讓她的臉都變形了，「這是我的身份證銀行卡和工作證，我肚子痛！」然後…就沒然後了，因為人不見了。

「咦？人呢？」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小護士問另外一個值班護士，「剛才是不是有人在說話？」

「對啊！」另一護士拿起收銀台上的那個皮夾翻著看了一眼，又伸著脖子往窗外看，因為收銀台都是有玻璃隔開的，小護士個子不高，只能努力踮着腳尖往外看。

「哎呀，快點兒，人躺在地上了！」兩個小護士一個跑去找醫生，一個去查看倒在地上的女人。

「哎呀霍醫生你趕緊來看看！有個病人暈倒在收銀台了！」小護士剛跑了幾步路就看到了今天值夜班的人稱『綠城一把刀』的霍再思霍醫生。

「好的！」霍再思聽完就邁開步子小跑着往收銀台跑去，「把推床推過來！」

霍再思到的時候兩個值班護士正在喊著那個倒地的病人，是個女人，看不清模樣，穿着倒是挺時髦的，身邊還有一個行李箱，這是什麼情況？知道自己要住院了連行李都帶來了？還是剛從哪裏回來臨時身體不舒服了就近跑進了他們醫院？

霍再思根據值班護士的反饋，初步認定此病人是闌尾炎，看情況還比較嚴重，需要馬上手術，隨即開始簡潔快速地檢查。

「霍醫生，3號手術室已經準備好，可以開始手術了！」護士跑過來彙報。

「行！」霍再思穿戴好手術服即刻進入了手術室。

迷迷糊糊的睜了會兒眼，又閉上了，葉梓擋不住困頓重新又閉上了眼睛。好睏啊！

「哎呀！」葉梓伸着手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還沒完全舒展開呢，「哎呦！」小腹好痛，讓葉梓猛地就清醒了，睜眼一片白色，抬眼就能看到一袋點滴掛着，牽着長長的皮管，另一頭是自己的手。

「怎麼回事啊？」葉梓一下子沒反映過來。

「你醒了？」忽然有個好聽的男中音說話了，葉梓微微仰起了頭，就看到床腳立着一穿着白大褂的男醫生，正笑眯眯地看着她，黑玉般的頭髮閃著淡淡的光澤，皮膚光潔勻稱，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濃密的眉毛斜飛英挺，淡藍色的襯衫領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露著小麥色的肌膚，偉岸英挺的身架子外套了件白大褂，反倒凸顯了這個男人的別樣氣質。

「看什麼？麻藥還沒醒？」男中音又開口了，還咧著嘴笑了，是笑吧？葉梓翻著白眼重新倒回了床上，仰著頭好累啊，關鍵是她要努力找尋一下記憶，她怎麼就來了醫院了？

「我得了什麼病？」忽然葉梓重新仰起了頭，問還站在床腳的男醫生。

「闌尾炎！」霍再思很乾脆的回答。

「啊？闌尾炎？」葉梓趕緊掀起被子查看，「哎呀怎麼就給動刀子了呢？」

「為了救你的命！」男醫生一手拿着病歷卡在寫着什麼。

「你們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給我開刀了呀？」葉梓急了，「我完好無損地活了二十八年了，你們就這麼隨便在我身上下刀子啊？身之髮膚受之父母，怎能毀損？」

「你是不是穿越了？」男醫生聽葉梓這麼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的父母應該不會願意見你有性命之憂的！」

「割了？」葉梓沖着男醫生問。

「當然，又不值錢！怎麼你準備拿它典當？」男醫生沒抬頭，繼續寫，「家人呢？你要在醫院待上幾天，家裏人怎麼還不來陪你？」

「我可以自力更生！」葉梓賭氣似的重新躺回床上，拉上被子蓋住了腦袋。

霍再思看了眼幼稚的葉梓，又想起昨晚見到她時的情景，闌尾炎發作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如此危險的情況下她竟然一個人開車過來，顯然是知道自己這次的嚴重性，不僅帶了現金還帶了銀行卡，身份證，工作證，做事很仔細和周全，看她的樣子也不差，素顏能到如此程度算是美女了，可是為什麼身邊都沒個親戚朋友？人緣這麼差？

看着不像啊！霍再思不解地又看了幾眼捂著被子不動的葉梓，有些擔憂得皺了皺眉頭。

「知道這是什麼嗎？」霍再思捋起自己的袖子走到床頭給葉梓看。

「什麼？」葉梓瞥了一眼，看上去像牙印。

「你咬的！」霍再思興師問罪似的說道，「你還自力更生？我看你是腦子脫線了才對！你不記得你幹了些什麼了？」

「我都幹什麼了？」葉梓有些難為情地拿被子矇著自己，只露著一雙漂亮的眼睛。

「我可是綠城第一把刀，卻給你這個女人當了一天的護工！」霍再思磨刀霍霍，就差撲上去咬葉梓兩口了，「要不是我照顧你，你還能這麼生龍活虎？」

「醫生，你們都是白衣天使，救死扶傷的，就算照顧一下病人又怎麼了？」葉梓的話說得沒錯，但是口氣明顯很弱勢，外強內荏，「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我生病啊！」

「對，你生病了，所以我給你安排了醫院的VIP病房！還給你請了一個護工！」霍再思笑笑，「錢出院的時候會統一結賬！」說完轉身。

「喂，我為什麼要住VIP？誰讓你給我請護工啦？我可以自力更生！」葉梓一聽着急了，想起身喊住霍再思的，可是剛開過刀的身子不允許她做大幅度的動作，她只能躺着床上捶頭頓足，「我的血汗錢啊！你們醫院有沒有職業道德啊？也不問問病人的意見就給住這麼貴的病房？告訴你們，我沒錢，出院的時候我一分錢都不付！護工的錢也不付！」

走遠的霍再思牽着嘴角笑了，「這女人還挺逗的！」

幸好有了這個護工大姐，葉梓算是嘗了回被人服侍的滋味，因為手術后只能吃流食，所以護工大姐每頓換著花樣給葉梓帶吃的，幫葉梓換衣服，還好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姐，所以葉梓也忍着尷尬，讓她給自己擦身子，還按摩，因為手術過後要長時間平躺，背部會很酸痛，大姐就幫葉梓按摩。

這日，霍再思帶着一群年輕妹子弟子來各個病房查房，剛好護工大姐不在，麻藥過後刀口痛得不行，葉梓一個人躺在床上憋着眼淚在哭，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她的病房，讓葉梓眼淚都來不及擦。

「這位是闌尾炎開刀病人！」霍再思例行公事的開始和身邊的人講解，「她屬於闌尾炎發作時比較堅強的一類人群，還能自己收拾好行李，開着車跑來我們醫院掛急診，疼痛忍耐指數實屬不多見…..」這話說完時一群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病床上的葉梓，那些眼神讓葉梓很不舒服。

「今天是手術后第二天，麻藥退盡，這兩天主要是進行消炎和創口癒合跟蹤，飲食方面第一天是流食，第2-3天軟食，第四天開始吃普食！」

和那群妹子弟子說完后才回過頭來問葉梓，「今天感覺怎麼樣？」

「疼！」葉梓憋出一個字抬手用袖子抹去了眼角的淚。

「哪裏疼？」霍再思問，然後又轉頭小聲叮囑，「記下病人的情況！」

「刀口疼！」葉梓看着床尾圍滿的這黑壓壓的一群人，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放在試驗台上的小白鼠，戳一針，打一棍，撓一下，所有的反應都被記錄在案。

「刀口疼才正常，我可是割了這麼深一刀啊！」霍再思不像其他醫生那樣，說的話不官方，不術語，還有些詼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