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第10章 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陳媽沉默不說話,良久才踱步到沙發邊上,拿起自己的包準備離開。

她自知是沒有的,她這一生都給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女。

她以為她能夠和當年那個給了她一生承諾的男子相愛到老,所以她才會在陳爸一次又一次的酒醒之後,在他的央求下原諒他。

「你顧好你自己就行,」陳媽將包里的幾大盒陳鈺鹿愛吃的腌菜放到了桌上,嘆了聲氣,「我和你爸爸……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她的人生已經沒的選了,誰叫她當初那樣堅定這個人一生都不會變,誰叫她哪怕眾叛親離也要和他在一起。

打官司?離婚?她不想自己的兒女背負陰影,她自己也丟不起那人。

「不是來要錢的嗎?」陳鈺鹿注視著陳媽的背影,開口叫住她,「你沒有拿到錢回去,他醉了酒就又會打你了。」

陳鈺鹿從錢包里拿出自己全部的現金、分成兩部分交到了陳媽的手上,「這一半你拿回去,就說我這段時間過得也很難,實在拿不出閑錢了,這一半……你悄悄留著,去看看傷,順便給昱鳴多買些營養品,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們總不能把我逼上絕路是不是?」

面對女兒,陳媽有太多的愧疚,伸手接過錢后倉皇離開,再沒有多餘的話留給女兒。

夏日的天暗的晚,太陽雖已撤離久掛的天空,可遠處還依舊透著泛白的光。

只可惜,陳鈺鹿的眼裡沒有光——她看不見曙光,只有沈津風是她人生中唯一的光。

**

陳鈺鹿不知道的是,她眼中唯一的光再一次騙了她。

沈津風驅車離開,目的地並不是夢柯大廈,而是位於城西的沈家。

此沈宅非沈家老宅,而是沈津風的父親沈則的住處。

沈則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著報紙,而沈津風同父異母的弟弟沈慶余在客廳里不耐煩地踱步,不時抬手看看時間,正準備再打個電話給沈津風的時候,門口就傳來了管家和沈津風打招呼的聲音。

幾月不見,這個在九年前突然冒出的哥哥依舊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隨時除之而後快,可老爺子如今看好沈津風,沈慶余也不敢明面上做什麼手腳,只能私下找尋沈津風的把柄。

如今機會倒是來了。

「你去哪兒了?知不知道全家就等你一個?」沈慶余才不會在這個時候對沈津風有什麼好態度,總歸這是在他們的私宅里,總歸,他在這兒的身份還是要比沈津風這個私生子尊貴得多。

沈津風將外套交到管家手裡,坐在沙發上懶懶地鬆了松領帶,較之沈慶余的態度,怎麼看都要謙和的多,「有些事需要處理,不過你和爸大可以不必等我先去老宅,省得爺爺連你一起罵。」

沈慶余眼下可以說是氣急敗壞了,急躁地挽起袖子,像是隨時要和沈津風打上一架,還好被收好報紙的沈則呵止了,「多大個人了!做事還這麼沒有分寸!」

他這句話實在叫人聽不出到底是在指責沈津風的遲到還是沈慶余的無禮,但好在對付沈慶余還是管用的。

只有沈慶余安靜了,沈則才能繼續他的話,抬頭望向長子那張熟悉的臉,始終心有戚戚,「我讓人安排了一下,這個周末沈氏的周年晚會,你和辛家那孩子一起出席。」

「周末?」沈津風回頭,假意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程,果斷地拒絕了,「周末有兩個重要會議,去不了。」

沈則對於沈津風的拒絕已經習以為常,倒是一旁的沈慶余不出所料地爆了句粗口,伸手指著沈津風,那眼神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你找理由不去也找個好點兒的,你的開會時間在晚上?」

沈慶余的言語里滿是嘲諷和不屑,這一點沈津風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可他又不是真傻,自然是有備而來的。

「美國那邊打來的視頻會議,」沈津風抬眼,眼中儘是暴戾,「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時差這種東西。」

沈慶余因為沈津風這樣一句話,臉更綠了,他還沒想到該繼續說什麼,就被沈津風接過了話去,「再說,爺爺更希望看到兒孫事業有成,而不是總想著該怎樣在晚會上出盡風頭。」沈津風儘力隱藏起自己眼中的不屑,可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你當了爺爺的孫子這麼多年,還不明白?」

沈津風說罷揚長而去,只留下了一個瀟洒的背影。

沈慶余看著步伐鬆快的沈津風,咬牙切齒的同時拳頭也在不自覺地捏緊,像是要將他的頭顱捏的粉碎。

可現在還不能動他,老爺子本來就不看好他們這一房,而他們的父親說過,如果想要博得老爺子的歡喜,他們能依靠的,還真就只有沈津風一個人。

老宅的晚餐,氣氛始終維持在表面的寧靜之中。

明面上兄恭弟謙其樂融融,可背地裡那些勾心鬥角各懷鬼胎,誰都看得出來。

沈津風厭棄這個虛偽的家族,九年來,這樣的晚宴他參加的次數不過就只有回國后這半年裡的三次而已,其餘的時間除了加班,一多半都被他用來思念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也不知道她今晚吃了些什麼,早知道就和老宅的人說他要加班不來了,那可是她主動邀請他上樓吃晚飯呢!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這樣一個機會。

沈津風躲在二樓走廊深處的陽台上,獨自望著陳鈺鹿公寓所在的方向,悵然若失得都快變成一塊望妻石了。

回國后和陳鈺鹿相處的這短短時間,大概是沈津風這九年來最為真實的時刻。

九年來,他一直都處在和這個虛偽的世界虛偽的人的鬥智斗勇中,他希望自己不要被同化,而事實上,只要他想起陳鈺鹿,他就堅信自己不會被同化。

因為他的山茶花女孩不喜歡這些。

沈津風始終相信,儘管陳鈺鹿現在的工作的確是在為別人提供虛假的外衣,可他的女孩心裡依舊純潔如初。

這也是他多年以來的信念,他相信他們從來沒有改變。

盛夏夜裡,繁星如炬,無數星芒正試圖打破這夜的暗,將光明投向人間。

沈津風望著這片星空,也試圖透過這些陳鈺鹿曾無數次稱讚不已的星芒看到她現在在做些什麼。

這當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所以他從幻想中清醒過來后,對於身後傳來的輕微腳步聲開始變得警惕起來。

「是我,別緊張。」熟悉的聲音令沈津風警惕的神經暫時鬆懈了下來,繼續撐在護欄邊上,拒絕了來人遞來的煙。

身邊站著的,是沈家的長房長孫,是沈津風在這個家裡唯一有點信任的堂兄沈括。

沈括見沈津風拒絕了他,有些訝異,「有心事?」沈括點燃了煙,在沈津風面前吞吐著雲霧。

他和這個堂弟更交好,是因為他相比於從小生活在沈家的沈慶余更真實可靠,更帶有一種與眾不同的人間煙火味兒。

「沒有,」沈津風收回只對著陳鈺鹿才有的坦然,轉而又披上了虛假的外衣,「只是在想,該怎麼討得爺爺歡心,爭得更多一點家產而已。」

沈括聽了這話也只是當做一句不可信的玩笑話,他當然知道二叔突然認回這個兒子是為了什麼,他的二叔看不透人心,可他卻不一樣,他始終覺得沈津風的心裡有一片世外桃源,和他一樣,其中也有一個特殊的人。

這也是沈括覺得沈津風真實的原因,他至少還沒泯滅了自己所有的真實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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