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張建國

27、張建國

走進張大虎他爹的卧室內,只見一個瘦得皮包骨的中年人,正坐在輪椅上。

他目帶渴望,看著電視體育節目。

電視畫面上,正在進行田徑比賽。

發令員手中的槍聲一響,一排身手矯健的運動員,頓時如利箭離弦。

嗖地一下,就竄出去老遠。

只將一個個漸行漸遠的背影,留給攝像機的鏡頭。

啪地一聲,卻是張大虎他爹張建國,按下了遙控板的開關。

電視機畫面一閃,頓時黑了下去。

他怔怔握著遙控板,看向窗外透進的一束陽光。

「孩子他媽,把窗帘拉上吧,有點刺眼睛。」

張建國的嗓音充滿頹廢,渾然不像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之聲。

張大虎他媽飛快揉了揉眼睛,然後笑著應了聲,正要到窗前去拉上窗帘。

「張老師,我來看您了。」

陳小川站到了窗前的陽光下,看著頭髮灰白的張建國,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沒想到當年在操場上,生龍活虎的張建國,如今變成了這樣。

那時的張建國體格高大,國字臉。

人卻不是很嚴肅,常常板著臉和學生開玩笑。

陳小川初一的時候,還上過他帶的體育課。

只不過到了初二,初三,學業緊張。

體育課也成了語文、數學與英語的輪流備胎。

那聲「張老師」,讓張建國整個人一顫。

抬眼望去,只看到一個沐浴在陽光下的輪廓,看不清臉。

「你是……」

他自從患上這肌肉萎縮的重病,已經離開張家鎮中學五、六年了。

剛開始那一兩年裡,還有學校的老師和同學,時常上門看望。

可最近這幾年,連個電話也沒人再打。

就連那些親戚朋友,也知道他治病花費不菲。

生怕他們一家開口借錢似的,一個個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人走茶涼,張建國雖然心裡憤懣與不甘,也是無可奈何。

有個時候躺在卧室床上,看著單調的天花板,張建國也會深深懷疑。

當年若是不去救人,是不是,便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那年夏天的中午,他去縣城採購體育器材,路過臨街的商場。

無意看到商場五樓陽台上,落下一道黑影。

那是個被風吹得晃落的白瓷花盆。

好在街面上行人不多,張建國下意識站在原地,眼看花盆就要砸落在地。

就在這時,商場門口,突然蹦蹦跳跳地,跑出個拉著氣球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邊蹦邊抬頭,看氣球上的圖案。

或許看到了落入視野中的花盆,頓時嚇得原地獃滯。

張建國亡魂大冒,那白瓷花盆比小女孩腦袋還大。

砸中了,定然是頭破人亡的悲慘下場!

他想也不想,腳跟一蹬,箭一般竄了出去。

搶在花盆落地之前,猛地將小女孩撲倒在地。

脊背突地一疼,張建國臉色慘白,咬牙沒有悶哼出聲。

懷裡的小女孩,哇地一聲嚇得大哭起來,掙脫出來,幾下就跑得不見蹤影。

只剩張建國無助地趴在地上,眼皮沉重。

側頭看著那隻被主人遺忘的氣球,慢慢飄向天空,他笑了笑,合上眼皮。

醒來之後,他已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想下地,雙腿卻不聽使喚。

他得到了個天塌一般的消息:

那花盆砸壞了他的脊髓神經,這輩子,雙腿怕是都下不了地!

沒有監控錄像,也找不到目擊者,商場負責人丟下幾百塊,便不再理會。

學校辭退,親友躲避,張大虎他媽又下了崗。

而昂貴的治療費,讓張大虎不得不放棄高中學業,輟學回家打工來維持生計。

一時之間,這個家庭變得水深火熱,風雨飄搖。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張建國的一念之善。

因為這事,張建國沒少受到張嬸兒的埋怨。

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他是豬油蒙了心。

學什麼不好,偏偏要去學人家做好事?

每當這時,張建國都會死死握住輪椅的扶手。

牙關緊咬,一聲不吭。

當年,到底該不該救那個女孩?

心裡,閃過一陣茫然。

張建國只能垂下頭,痛苦地閉上眼睛。

「張老師,你忘記了?我是陳小川啊,和大虎是一個班的同學,初一的時候,您還教過我們呢。」

恭敬的清朗嗓音,將張建國從痛苦的回憶中拉回。

他不由得仔細打量,眼前這個淡笑的年輕面孔。

的確有那麼點,似曾相識。

「躺得太久,有點記不住人了。」

張建國笑了笑。

「去客廳坐吧,屋裡藥味有點大,孩子他媽,也不知道給客人泡茶。」

他沖張嬸兒瞪了瞪眼睛,心裡有點感動。

畢竟還有學生,記得他這個體育老師啊。

「沒事,張老師,聽大虎說你病了,我又恰好從網上看到過一篇,關於這種病的治療方法,說是挺有效果,就想著來給您試試。」

陳小川蹲在輪椅邊上,笑問道:「我能不能先看看您的腿?」

「你後來去學醫了?」

張建國愣了愣,隨即心裡暖融融的。

眼前這個學生能想到自己的病情,讓他還是很高興。

「看吧,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他笑著點點頭,心裡也沒抱什麼希望。

這幾年病情越來越嚴重,上回還聽醫生說,骨頭已經開始壞死,最後怕是得截肢。

得到了張建國的同意,陳小川伸出手。

小心將張建國那兩條,顯得有些空蕩的褲腿,慢慢往上捲起。

他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那是兩條瘦得只剩骨頭的腿,只有層黃色的薄皮包裹在上面,根本沒有血肉的存在。

「別費心思了,這病我心裡清楚。」

陳小川臉色凝重,看得張建國不由得苦笑一聲,勸道。

「我先給您檢查一下。」

陳小川沒有多說。

張建國的病情,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嚴重,這讓他心情有點沉重起來。

伸手摸到那麻桿似的右小腿上,嶙峋的骨感,讓陳小川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想來張建國這幾年,怕是備受折磨,苦不堪言。

暗暗吸氣,陳小川平復下心神,運轉體內真元,流動到指尖。

他閉上了眼睛。

以真元為眼,以指尖為媒介,他「看」到了張建國小腿內的骨骼經脈。

「骨骼壞死了大半,經脈盡數枯萎,再加上營養不良,體虛得厲害……」

陳小川微微皺眉。

他本以為這不過是普通的肌肉萎縮,換句話說,就是血肉枯萎。

按照記憶傳承,這種病的治療方法也簡單粗暴。

只需煉製一滴極為純粹的血肉精華,讓病人服下,便可痊癒。

但,眼前張建國的身體狀況,由於久病卧床,身體已經垮塌。

根本無法承受得住純粹血肉精華,那猛烈的藥效衝擊。

為今之計,只能先疏通他的腿部經脈,然後慢慢調養了。

心裡有了主意,陳小川抬頭看向張建國的眼睛,安慰笑了笑。

「張老師,您的病不是很重,但是得先調養調養,我學過一種按摩手法,能疏脈活絡,對您的雙腿很有幫助,我這就給您試試?」

「哼,你這騙子,口氣倒是不小,還敢說病情不重。」

張建國還沒開口,反倒是卧室門口響起個冷冰冰的女聲。

一個白領打扮的女人走了進來,冷若冰山的俏臉此時布滿寒霜。

她嚴厲無比地盯來,痛聲怒斥。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胡言亂語,讓病人重新燃起希望,這會讓他們的心靈,受到二次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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