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渴睡症
凌晨一點，夜闌人靜，大地萬物都進入了夢鄉，唯有空中落下的雨點打在地上濺起的雨聲，在這個空蕩寧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嘹亮
「該死的，天氣預報不是說今天不下雨嗎」
馬路上，一個被公司壓榨剝削加班到一點的社畜正把自己的西裝蓋在頭上，冒雨狂奔，眼看這雨越下越大，實在沒有辦法的他往一邊的漢堡店門口跑去，借著店鋪門口遮陽棚的阻擋，這才避免了自己成為落湯雞的命運
他喘了口粗氣，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此刻的情形，自嘲了一聲
「呵，這樣子也沒比落湯雞好到哪去，唉…也不知道老婆孩子睡了沒有，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啊」
從褲袋裡將手機掏出，萬幸，手機只是屏幕上有些水漬，還可以使用，於是他便點進了某個打車軟體，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軟體竟然跳出了一行公告
「因本市降雨量極大，本公司決定今日22點后取消了所有的訂單，請各位諒解……艹！搞屁呢啊！都怪那個領導，加班加班，加你大爺的班！媽的老子明天不幹了！」
說罷，男子將原本護在胸口以防被雨淋濕的公文包猛地朝地上一扔，望著雨點掉落在皮包上，他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將包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水漬擦乾
「再怎麼說這裡面的文件也不能有損…唉，算了…明年吧，幹完今年再辭職」
殊不知這樣的畫面已經頻繁出現了好幾年，每次都是因為忍受不了傻雕領導的無能管理想要辭職，可每當冷靜下來后仔細想想，家中還有父母要贍養，還有孩子以後上學以及生活上的種種開銷，這想要辭職的慾望只能憋在心裡的最深處，帶著委屈和不甘繼續過著重複的日子
許是上天泛起了同情心，原本彈珠般大小的雨滴突然變小，雨勢也漸漸微弱了起來
「太棒了！這下可以回去了！」
男子喜笑顏開，整理了一下物品，抱著公文包走了出去
就在這時，一道冷風微微拂過，男子詫異地回過頭，可凌晨的街道上空無一人，他也沒在意，轉過身剛想邁步，突然發現自己的視角好像歪斜了
砰的一聲，身體狠狠地摔在地上，眼皮越來越重，直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事務所內還是呈現著之前的狀態，不對，似乎惡劣情形還略有加重
身為老闆的秦不煥此刻把雙腳放在桌上，一邊煲著劇一邊喝著啤酒，作為秘書的楊泡泡則拿著毛筆在一些廢舊的報紙上畫著烏龜，助理小陸就慘了，自從那天大美女沈馨雨知道他是自己父親的學生后，接下來的每日都會對他進行慘無人道的知識灌輸，不管有用的還是沒有用的信息，一股腦地對對方進行文化輸出
「接下來我問你，假設靈魂的重量是21克，我們處於一萬米的高空讓它做勻速垂直下落，那麼在不考慮地心引力的情況下，請問，它會再掉到多高的位置上才會進行一個靈體的同質量轉換呢」
陸尚之顫抖著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此刻在他的濾鏡下，已經儼然把這個美麗的容貌看做了撒旦一般的面孔，帶著哭腔轉頭看向了另外二人
「救……救命啊……」
秦不煥喝了一口酒，餘光瞥了一眼那個方向，淡定地說道
「咱們這可不歸撒旦管，小雨那麼漂亮。頂多算是帶著牛角的小惡魔，你就忍忍吧」
另外一邊的楊泡泡就不同了，他似乎對這次畫出來的烏龜不是很滿意，將其揉成了團，扔進了垃圾桶里，面無表情地插了句嘴
「差不多就得了啊，這都幾天了，你這都哪來的狗屁問題，完全不管別人受得了受不了，就他那跟阿米巴原蟲差不多大的腦子，你就別折騰了」
「閉嘴，楊泡泡！畫你的烏龜去吧，你懂個毛球，他這是質量不過關我拿數量來湊，我警告你啊，少來管閑事，做我們這一行的要是連點基本常識都沒有，那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可……可是……基本常識跟相對論，質量轉換，等價交換原則有什麼關係啊」
作為新人的陸尚之弱弱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可在對方眼神的逼視下，只能低下頭繼續接受她的摧殘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屋內作惡的三人組抬頭看了一眼門的方向，瞬間吹過一陣狂風，小陸懵逼地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穿上了西裝而且站到了門口，再一看旁邊那帶著一股職場女ol氣勢的沈馨雨，內心吐槽和疑問亂成了一鍋
「您好，歡迎來到清羽靈能事務所，請問有什麼能夠幫助您的嗎？」
溫柔的聲線，美麗的笑容，還有這簡直棒呆了的身材，啊！這要是是真的那麼這該有多麼完美啊
沈馨雨看了一眼身旁發獃的男助理，微微咳嗽了一聲，但是對方沒有任何反應，於是帶著微笑狠狠地用手在對方腰間擰了一塊肉，拚命的旋轉
「啊！疼疼疼疼疼！」
看著男助理扭曲的面容，門外的顧客頓時大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清羽果然和我聽聞的一樣，不拘一格啊，有意思有意思」
陸尚之嘴裡發著嘶聲，手輕輕揉著被施暴的腰間，打量了一下門口的這個傢伙
看面相大約40歲左右，身型強健，說話中氣十足，談吐之間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我今天是慕名而來，我聽說——你們專門負責處理一些疑難雜症的？」
男子沒有多看門口迎接的二人，而是直接將目光投向了事務所內的辦公桌方向，陸尚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秦不煥不知何時穿上了一件紫色的格子襯衫，身上邋遢的習性全部消失，一臉自信地坐在那邊看著顧客，而楊泡泡則穿著西裝站在一旁
「呵呵，你說笑了，疑難雜症談不上，頂多就是撒個農藥除個草什麼的」
男子微微一笑，走到秦不煥面前，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了下去
「那我就直說了，我叫徐瑾泉，是一名警察，一名——能夠接觸到你們這個層次的警察。」
對方故意停頓了一下，這讓老秦眼睛微微眯起，隨後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最近，本市頻繁發生一類案件，案件的受害人年紀各有不同，有小孩，也有青少年，有30多歲的成年人，也有60七八的老年人，而他們的癥狀都是驚人的一致——昏迷」
「昏迷？這聽上去感覺更像是生病吧」
「一開始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因為所有受害者被發現是都是處於深度睡眠狀態，並且會有意識地清醒一段時間，就比如今天早上發現的一個上班族，他是倒在店鋪門口被清晨打掃衛生的阿姨發現送往醫院的，但是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就醒了，但是據現在最新的消息，該男子在上班的過程中往桌子上一趴，然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死了？」
「並沒有，只是陷入沉睡，並且無法喚醒」
秦不煥摸了摸下巴的鬍渣，眼珠子咕嚕一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這聽上去有點像渴睡症啊」
「是很像沒錯，但是與渴睡症病人的癥狀不同，這一部分人無論是通過外界影響還是儀器，都沒能再次清醒過來
最早的一批病人已經出現了肌肉萎縮的狀況，而從他們發病到現在，也只不過才短短一周的時間，僅僅只是一周，發病的人數就從兩人擴散到了現在的577人，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增長中
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而什麼都做不了，於是我就想起了你們的存在，抱著試一下的心態過來了……」
秦不煥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想了一會，然後伸出了一隻手掌
「這個數……」
「五十萬？」
「不……是五萬，這份委託我們接了」
徐警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會開價五十萬，干你們這行的數字就沒小過，但如果只是五萬的話，我現在就能替我們頭兒答應下來，只不過醜話我得說在前頭……」
秦不煥再次伸出一隻手，自信地笑容洋溢在臉上
「我這邊出手，不存在失敗一回事，接下來會有我們的人到你們那邊去填寫協助辦案申請，也麻煩你們把賬結一下，再然後，你們就等著事件結束邀功去吧」
徐瑾泉望著對方看了好一會，然後笑著點頭站了起來
「那就麻煩你們了，告辭！」
待到徐警官走後，秦不煥才收斂了笑容，指著楊泡泡大罵
「泡泡你個秘書怎麼做的，人來了這麼久也不說泡杯茶給人家，萬一別人說咱們怠慢了客人怎麼辦」
「還泡茶呢，某巢速泡紅茶要不要，事務所都多久沒開張了，哪來的錢給客人倒茶，再說了，你看有幾個人會正兒八經的去喝，到最後還不是我的膀胱受罪」
「喲，行啊泡泡，頂嘴是吧，行，這案子扔給你了，順道把小陸也帶上，多學學多看看，積累點經驗」
「啥？我和他？」
另一邊，聽到楊泡泡話語的陸尚之陷入了沉思之中，完全沒有聽到之後的對話內容
幾個月沒開張？所以這個事務所不是裝，是真的閑咯？怎麼辦？要不要跑路，現在走還來得及吧
秦不煥沒有理會楊泡泡的抗議，走到陸尚之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交給你們了，好好乾，我看好你喲」
說罷，自顧自地走出了事務所，而後者則是一臉懵逼地不知所措
「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