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撥亂反正

「報……報告亭長！」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把你嚇成這幅德行，給我冷靜點慢慢說！」

「來……來不及了！邊關失守！廉家長子下落不明，胡人打進來了啊！」

「你說什麼！」

亭長震驚地消化著這一消息，揮了揮手屏退了報告的士兵，立刻轉身衝進裡屋收拾細軟，帶著老婆孩子逃命去了

望著地面上不斷跳動的沙塵和石子，陸尚之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夠了，必須趕快找到沈馨雨的下落，可是不管他如何勸說自己，雙腳始終無法邁出一步，咬了咬牙，內心說了一句對不起后，轉身推開廉府的大門，沖了進去

「父親，母親，快！跟我走！」

「逆子！你還有臉進這個家門！」

廉晉看著自己的兒子使勁一拍桌，使喚著下人就要把陸尚之趕緊去

「爹！先別動怒，聽我一言！胡人打進來了！」

此話一出，廉府內的上上下下皆是一驚

「廉子言！你別胡鬧啊！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沒有亂說，胡人真的打進關來了，正在朝著我們這邊趕來！爹娘！我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二老看著他的神色不像說謊，漸漸地也慌了

「那子初呢，子初不是鎮守邊關的將軍嗎，胡人打進關內，子初怎麼辦呀」

廉母腳一軟，倒在地上哭了起來，陸尚之見狀連忙將她扶了起來，然後朝著家中的僕人一揮手

「大家都快逃命去吧，胡人出了名的兇悍，此次入關，定然不會放過我們這些漢人」

此話一出，府內瞬間亂作一團，廉晉從屋內拿出一個箱子，將裡面的銀兩分發給這些多年的僕人丫鬟，揮了揮手，讓他們各自逃命去吧。陸尚之則是等到一切結束后攙著廉母，將她交到了廉父手中

「爹，門外有匹馬，快帶著娘逃命去吧」

許是聽出了兒子話語之中的訣別之意，他焦急地問道

「我們走了，那你呢？你要去哪？」

「放心吧，我去找大哥回來」

「不！」廉母連忙抓住兒子的衣服「胡人入關，子初他……恐怕凶多吉少……我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了……仨兒，聽娘一句，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強忍著內心的傷感，陸尚之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抱住了這個幻境中的母親，朝著廉晉使了個眼色，後者一愣，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上前一記手刀將自己的妻子擊暈，將她背上了馬

「爹，娘就拜託給你了……」

後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並沒有說出一些等你回來之類的話語，因為他也知道，能活下來的概率……不大

將兒子的面容記在心裡，他甩動韁繩，朝著老二廉子寒所在的城市方向疾馳而去，望著原本輝煌的府邸變得一片狼藉，陸尚之笑了，因為他很明顯地聽到了幻境產生裂縫的咔嚓聲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古燈廟處與另外三人對峙的如來佛像，突然朝著雁陽鎮的方向看去，原本閃耀著的金光變成了紅色的氣流緩緩升起

「豎子兒敢！」

說罷，朝著當年靜止著的書生小姐一指，二人的行動立刻加速進行，就好似在追趕著另外一邊劇情的進度

佛像看都沒看其一眼，直接沒入雲中不見蹤影，只留下另外三人和那道幻境中的身影留在此地

雁陽鎮內，果然就如陸尚之先前猜測的那樣，胡人沒過多久就衝進了鎮內，朝著百姓開始了殘忍無道的暴行。

「接下來……就是在沒有小雨姐的情況下，如何殺掉這群胡人，來使結果與原先結局發生偏離，從而將這幻境徹底崩潰」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這時，天空中傳來一個莊嚴的聲音，世界停滯，無論是慘叫聲，馬蹄聲還是那群胡人殘忍的笑聲，都在此刻全部靜止。

陸尚之望著跟前那個將刀子捅進張屠夫身體里的胡人，眼神中的暴虐和嘴角上揚的冷笑還依舊掛在臉上，他陰沉著臉，轉身看向了天空中那座怒意升騰的佛像

「之前的那個聲音好像不是你」

「你想問的就只有這麼多？」

「你這話說的就好像你還會跟我解釋一樣？」

「確實不會」佛像輕輕轉動了一下頭顱望著遠處，捏著蓮花印的右手朝著天邊一指。

霎時，一匹馱著二老的馬匹被攝取而來，陸尚之怔怔地望著眼前這一幕，瞳孔不斷放大，一股巨大的陰霾湧上心頭，就在這時，二老突然恢復了行動

「仨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話音未落，佛像伸出手來虛空一捏，還在遲疑的廉母瞬間炸開

「娘！！！！！啊啊啊啊啊啊！！娘啊！」

親眼見到娘親死在自己面前，心臟就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疼的無法呼吸。

陸尚之哭著跑了過去，卻被佛像一點，整個人動彈不得，他駭然地看著佛像的目光漸漸移到一旁因刺激而僵住不動的廉父身上「不……不要……」

「夫……夫人？」

砰！

「不！不要啊～～～爹～～爹啊～」

「為何要哭？這二人從來就不是你的父母，更何況你不是也已經明白此地只是一片幻境嗎？

既如此，為何要表現得這麼痛苦呢？還是說，做了太久的廉子言，你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頭上不斷傳來脹痛感，這是大腦受到強烈刺激后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些信息而強制下達的休克指令，可陸尚之卻咬著牙，將白眼翻了下來，強忍著沒有陷入暈厥，他狠狠地盯著空中的那座修羅，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無能

「不要用這種目光看著本座，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布下的這門大陣，差點就因為你這傢伙而毀於一旦。

不妨告訴你，事實上原本我十分好奇——好奇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傑，才能看破這層幻境，並令其產生一絲裂痕……可是現在看來……只不過是一個廢物罷了。

弱小，無能，就像一隻螞蟻一樣，輕而易舉就能弄死，親手殺你都覺得髒了我的手」

望著地上那隻螞蟻兇狠地眼神，佛像有些不滿

「我討厭你這個眼神」

說罷，雙目一瞪，陸尚之的兩顆眼珠子瞬間炸了開來，嘴被法術強制閉合，身體不能動彈，只能看見四肢肌肉顫抖，臉色越加蒼白，冷汗不斷地從額頭上滑落

「我佛慈悲……出於對你的憐憫，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好了，跟你一同進來的三個能力者中，沒有一個人是我的對手！

你的那個同伴，打從一開始就被我禁錮了，根本沒——法——救——你，是不是很絕望？

再告訴你一件事好了，知不知道為什麼整個故事裡不見城市內的千萬人口，那是因為他們都是祭品，只要這幻境結束，大陣就能啟動，到那個時候，他們都會化為血水，成為我的食糧助！我！登！天！」

許是沒人回應，佛像漸漸膩了，解開了陸尚之的束縛，看了一眼整個人因疼痛蜷縮成一團的他，慢慢遁入雲中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句話語

「現在一切都已經撥亂反正回到原點。不知名的小螞蟻，就和幻境中這群愚蠢的人類一起，死在胡人的刀下吧，這也是本座對你最後的慈悲，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