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借刀殺人
空靈縹緲的聲音中，大家只看到一縷白影閃過，婁瀟便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腹腔被完全打開，五臟六腑皆不翼而飛。白影每揮動一次劍氣，便吹起一次斗笠，他見到了他的臉整整三次，只是沒有機會向任何人訴說他看到的一切。
周圍的人看到婁瀟刨肝挖心的屍體，紛紛止不住地嘔吐。江湖中人見過的死人數不勝數，但如此慘不忍睹的還真是少見。
白影轉瞬即逝，隨之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潘陽。
黑衣女子們倒顯得很平靜，她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立刻終止打鬥，飛快而有序地撤退了。
這下潘陽的真實身份就更令人迷惑了。
能讓名動天下，行跡神秘的「三見客」出手相救，絕非一般人。三見客無門無派，屬於遊行天下的江湖浪子，就算對他有一定的了解，也想不出他與潘陽之間的關聯，從他這裏猜測潘陽的真實身份十分困難。
不只是鐵如風等人，陸明垚心中也困惑萬分。
八方中的婁瀟死了，鐵如風裝模作樣地悲痛片刻，便命手下將他的遺體運送回去，打算等送陸明垚到了朝廷，邀功領賞后就去神火堂悼念。
離京城還有一段距離，路上，楚逸興，黑無邪和齊歡等人在小聲嘀咕着什麼。
黑無邪說：「劉燁承諾我們，只要按他說的做，我們就一定能得到翡翠七弦琴，可現在殷鴻已經跑了，八方根本沒能殺了他。」
楚逸興道：「事情有變數，我們低估了陸明垚那個小子，誰知道會半路殺出來個潘陽。」
齊歡一臉不耐煩地說：「劉燁該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楚逸興道：「就算我們得不到翡翠七弦琴，可只要依舊按劉燁的計劃行事，好好配合他，至少能扳倒鐵如風，鐵如風一死，八方必然大亂，我們就徹底自由了，再也不用受八方的壓制了！」
黑無邪點頭道：「這些年我們處處看八方的臉色，就像他們的一條狗，鐵如風死了也好。」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皇宮。
完全不出劉燁所料，好大喜功的鐵如風決定單獨面聖。
此刻正在御花園下棋的韓雲飛得知鐵如風擒住了陸明垚，此刻正候在宮外求見，急忙命人將他帶到自己眼前。
當親眼看到陸明垚的時候，韓雲飛着實大吃了一驚，還以為自己遇見了鬼！
韓雲飛問鐵如風：「你是在哪裏發現他的？」
鐵如風答道：「是漁幫的劉燁告訴我陸明垚藏匿在青雲居的。草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深知為國盡忠的道理，既然陸明垚是朝廷重犯，罪惡滔天，那草民就有義務將他緝拿歸案，為陛下分憂。」
韓雲飛眉頭緊鎖，加重語氣問道：「你是說是劉燁告訴你的？」
鐵如風回答：「是的，陛下。」
「那陸明垚犯了什麼罪，你可知？」
「他犯了謀反的重罪。」
「這也是劉燁告訴你的嗎？」
「是的，陛下。」
韓雲飛聽了鐵如風的話心裏很是惱怒，他不想讓自己殺了陸明垚的事情傳得人盡皆知，不僅千叮嚀萬囑咐劉燁等人不要說出去，事後還給了他們每人一筆不小的封口費，沒想到劉燁竟不守信用。
告訴了鐵如風，就等於告訴了整個武林，江湖人知道了也就等於所有人都知道了。
韓雲飛不動聲色地問：「那劉燁現在何處？」
鐵如風道：「在宮外侯著。」
「你們一同來的？」
鐵如風點頭：「是的，陛下。」
韓雲飛即刻宣劉燁覲見。
一盞茶的功夫，劉燁現身了。
韓雲飛問劉燁：「是你告訴他的嗎？」
劉燁道：回陛下的話，鐵如風本來就知道陸明垚在哪裏，根本不用我告訴他。」
韓雲飛又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如何知道陸明垚還沒死的？」
劉燁道：「是楚逸興，黑無邪，齊歡他們兄妹三人告訴我的，陸明垚一直都藏在古月城裏，鐵如風按輩分算是他的大伯，自然會包庇他了。」
韓雲飛一怔，接着問：「陸明垚一直藏在古月城裏？」
劉燁點頭：「沒錯。楚逸興三人也是無意中發現的，他們告訴了我，我就威脅鐵如風，說陸明垚是罪臣，不把他交出來的話便去京城報官。鐵如風害怕被牽連，只有隨着我們來了。」
鐵如風瞪着劉燁怒聲道：「你別胡說八道，明明是……」
劉燁打斷了他：「陛下，不信您可以傳楚逸興三人覲見對質，一問便知了，草民絕無虛言。」
韓雲飛便召見了楚逸興三人。
楚逸興三人早就和劉燁串過口供，他們一口咬定陸明垚之前一直藏匿在古月城中。
鐵如風拚命辯解道：「陛下，他們幾個完全是在污衊草民，陸明垚此前一直藏匿在青雲居，是劉燁引路草民才找到陸明垚的，然後將他擒獲，當時在場的不止草民一人，還有八方中的其他門派，現在他們都候在宮外，陛下傳他們進來一問便知啊，草民冤枉！」
韓雲飛本來就不想讓陸明垚的事情宣揚出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已經知道的人也最好是能永遠閉嘴。既然有了這麼個絕佳的機會，韓雲飛自然要好好利用了。
他滿臉怒意地瞪着鐵如風說：「按中原國律法，窩藏重犯的罪名意味着什麼，你不會不清楚吧？」
鐵如風嚇得撲通一跪，連連磕頭道：「陛下，草民是被冤枉的，還請陛下明鑒！」
韓雲飛道：「每個犯法的人都說自己是被冤枉的。來人，將他帶下去關入大牢，擇日行刑！」
待鐵如風被拖下去以後，韓雲飛望着劉燁等人，說道：「你們緝拿重犯有功，想要什麼賞賜啊。」
韓雲飛不傻，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清楚鐵如風有可能是被冤枉的，而劉燁等人也並非那麼無辜。只要是跟陸明垚沾點兒邊的，他都不想放過。
「賜酒。」韓雲飛一聲令下，身旁的侍女便連忙去溫了一壺新酒。
這是產自西域的葡萄佳釀，端上來的時候，香氣誘人。
劉燁趁所有人不備，暗自吞了一顆解毒丸。
而楚逸興三人則毫無防備地接過酒杯，謝過隆恩后準備一飲而盡。
這時，一旁的陸明垚假裝沒站穩，朝他們跌了一下，楚逸興等人的酒便灑了一地。
酒一接觸地面，就激出許多大大小小的白沫，還散發着一股刺鼻的異味。
「這酒有毒！」齊歡驚呼。
「而且還是半個時辰后才會起效的毒，肯定不會讓你們死在皇宮裏頭。」陸明垚補充道，隨即他望向韓雲飛問，「陛下，我說得對不對啊？」
韓雲飛神情有些緊張，語無倫次地說：「你……你在胡說些什麼……沒有的事……」
陸明垚注視着劉燁，語氣中充滿了鄙夷：「你可真陰險，過河拆橋在你這裏簡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你先是借楚逸興三人扳倒了鐵如風，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他們，別以為你吞解毒丸的動作快就沒人會看到。」
劉燁怒聲道：「你在說什麼呢？我一句都聽不懂！」
「要不是實在看不慣你的所作所為，我才不會摻和你們的破事！」陸明垚道，「劉燁，不得不佩服你的一點是，你擅於覺察人心，你知道韓雲飛不想將我的事情公之於眾，鐵如風帶着我前來邀功領賞等於向全天下宣告那個謀反的罪臣是我，他韓雲飛要殺我。所以韓雲飛不可能高興，只會覺得鐵如風多事，並且埋怨將信息透露給他的人。」
劉燁惡狠狠地瞪着他：「你少自作聰明！」
陸明垚接着說道：「你早就知道，鐵如風無論如何都是一死，就算你們不污衊他，他也活不了，你們的污衊只是讓韓雲飛能更方便地解決了他。至於你們，韓雲飛肯定也是不會放過的，畢竟是你們泄了秘，韓雲飛又不傻，收拾了鐵如風定會再收拾你們。」
「陸明垚，你不僅直呼聖上名諱，還妄自揣摩聖意，你是嫌活得太長了嗎？」劉燁向他吼道。
陸明垚並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繼續目中無人地說道：「聖上？我叫他韓雲飛都是抬舉他了。你知道他一向喜歡裝仁君，不會明面上濫殺無辜，因此猜測出他一定會用賜毒酒的方法，於是你就提前備好了解毒丸。你的目的不單單是幹掉鐵如風，還要讓楚逸興三兄妹死得不明不白，而我落到韓雲飛手中也是凶多吉少，可謂是一箭三雕啊！你的這招借刀殺人真是高明，只可惜你遇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