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當中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你說了真話卻沒人相信,就像那時的我一般。儘管我幾次三番、反覆強調的跟他們說我是穿越來的,可是沒有人相信我。

我跟他們說:「我們那裏點燈不用油。」

他們跟我說:「蠟燭比較好用。」

我跟他們說:「我們那裏划船不用槳。」

他們跟我說:「水淺有時我們也用竹竿。」

我跟他們說:「我們那裏的車一踩就跑。」

他們跟我說:「我們的車(馬車)一喊就停。」

我跟他們說:「我們那裏一個大鐵蛋就可以把你們全部炸死。」

他們跟我說:「我們不用鐵蛋也可以弄死你。」

我又跟他們說:「我們那裏男人跟男人可以成親。」那個自稱是我表少爺的傢伙向我拔劍……」

我還跟他們說:「我們那裏女人跟女人可以通婚。」那個自稱是我表小姐的娘們兒向我拔劍……」

我最後跟他們說:「我們那有些人你分不清他(她)是男是女。」那個自稱是我家小姐的一掌打的我吐了半斤血……

從那之後他們認為我瘋了。

是的,我真的是穿越來的。在二十一世紀,那個電視迷在看穿越劇,小說迷在讀穿越書的時代,如果你不幻想自己「穿」一把都不好意思跟人聊天。

我跟那些人的區別是他們在幻想,而我,確切的說是我的靈魂穿越到了一個他們心中虛幻的空間。

在我還沒有穿越之前,我就在心中為自己勾畫出一幅美妙的藍圖出來。

我心中藍圖是這樣的:我會穿越到一個地位非常顯赫的人家,我應該是小公子之類的人物吧,就是那種富二代或三四五……代。這家人有千頃良田卻只有我這麼一根獨苗,我身邊還應該有一大群丫鬟之類的角色,年齡都應該在十三歲到三十歲之間。然後我會得到一本類似《雙修大法》之流的神功密卷,否則沒辦法跟丫鬟們一起練功……

無數的先哲告訴我們,理想與現實之間的關係就像耗子與貓之間的關係一樣,總是無法和平相處的,這無關它們祖輩之間是否存在仇恨。

紫霞仙子也曾凄美的說過「我只看到了故事的開始,卻沒有預見到故事的結束……」

我的確是穿越到了一個地位非常顯赫的大戶人家,大到江湖中只有這麼一家,這家人的老爺子是江湖公認的「天下第一劍」,同時,也是武林盟主。可是現在的我與這囂張的「天下第一劍」沒有半毛錢的血緣關係,因為我的靈魂穿越到了這位武林盟主的兒子的→跟班的→兒子身上,準確的說,我並不是富二代,而是奴二代。

當得知我在這裏的人設之後,我心中五味雜陳,這個身份離富二代+黑二代僅僅一步之遙啊!

我之所以跟他們實話實說也是被逼無奈窮途末路之舉,因為他們說要弄死我。

至於他們為什麼要弄死我?事情是這樣的:他們懷疑「我」犯了大忌——偷盜並練習了他們家的獨門絕學《劍氣山河》。這本武學秘籍是由當今武林盟主劍一生老爺子所創,講究以氣馭劍,縱劍殺敵。如果將這門功夫練到極致,甚至可以馭劍千柄開山斷河取敵首與千里之外,故名《劍氣山河》。不過這只是理論上可行的,就連這門功夫的創始人劍老爺子最多也就同時馭劍三十六柄,殺敵於二十丈外。其原因是因為人體無法儲存那麼多的「氣」,就像有人說可以拿棍子翹起地球一樣,只是理論上可行罷了。

在武林世家,你幹了這種事情就相當於強暴了他們的老母,把你千刀萬剮都不過。

被我上身附體的這傢伙也是夠悲催的,瞎練武功,以至於走火入魔,最終劍氣攻心把自己給練死了。他死了是一了百了,這麼大口黑鍋只能讓現在我來背了。可這能怪誰呢,誰讓我佔據了他的身體。

可憐我的穿越生涯,還沒開始,難道就已經要結束了?

當然不是,否則咱這個故事到這裏也就結束了。

咱們書歸正傳,來說一說我初到這裏的經歷。

我是被疼醒的,那種感覺好像是一萬隻螞蟻在腦子裏毫無規律的爬行,疼的我發不出任何聲音,當時的我真想把自己的頭蓋骨打開然後澆上一瓢熱水。好在忍受這種痛苦的時間並不是很長。

「你醒了。」在我呼吸逐漸平穩之後一個身着古裝打扮的女孩出現在我面前。

女孩身形不高,長相秀麗。

「水,我要喝水。」這是我醒來之後的第一句話。

「哦。」女孩拿起一隻茶壺將壺嘴塞進的嘴裏。

我「咕咚,咕咚……」的灌了一肚子水之後終於平靜下來。

「這是哪兒?」

「刑房呀。」古裝妹子聲音清脆。

「刑房?」我略微一打量,正想轉身看個究竟,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像耶穌似的被鐵鏈鎖在一個十字架上,在我正前方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桌子上擺放這一個香爐兩隻茶碗,周圍儘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刑具,大部分我都不認識。

「我去告訴大小姐說你醒了。」古裝妹子作勢要離開。

「等……等一下,為什麼綁着我?」我丈二和尚似的摸不著頭腦。

「犯了什麼事你自己不知道嗎?」。

「犯事?我能犯什麼事,我正忙着靈魂穿越呢……」這麼一想,旋即心中一驚。

我對妹子喊道:「有鏡子嗎?快拿鏡子來給我看。」

「鏡子?你要鏡子做什麼?」

「別問那麼多了,事關生死。妹妹,求你幫幫忙。」我哀求她。

「你……你……你竟然喊我妹妹!」古裝妹子一臉驚恐的指着我說。

「妹……」我一句話還沒出口,古裝妹子大叫道:「別叫了,你要鏡子幹嘛?先說好,即使你叫我妹妹我也不會幫你逃跑的。」

「我就想看一下自己的臉。」

「真的?」古裝妹子一臉防備望着我。

「嗯、嗯!」我急忙點點頭回答。

古裝妹子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銅鏡放在我面前。

我對鏡子著搖了搖頭;伸了伸舌頭;齜了齜牙,看着鏡子中映出的那個有些模糊但絕對陌生的面孔,心中不知湧起什麼滋味:「真他媽的穿了!幸好還是個人!」

「看好了嗎?」古裝妹子問我。

我一臉懵逼……

「還不行嗎?」古裝妹子繼續問我。

我繼續懵逼……

「我手都舉酸了。」妹子晃了晃鏡子。

我還在懵逼……

「啪!」古裝妹子一個耳光甩在我臉上,聲音清脆。

「幹嘛打我?」我下意識的說出口。

「完了,不會是傻了吧。」古裝妹子自顧自的說道。

妹子一個巴掌將我從懵逼狀態給打回原形。

「我他娘的目的就是穿越,現在真的來了千萬不能懵逼。」我這麼安慰自己。

「現在要做什麼……我現在要做什麼……」我嘴裏不停念叨著。

我用了差不多一分鐘時間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妹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幹嘛把我邦成這樣?」我現在應該先搞清楚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到底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要被關進這麼恐怖的小黑屋。

「別再叫叫人家妹妹了……」古裝妹子有些赧然。

「你倒是說呀,這傢伙到底做了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快告訴我,告訴我你讓我喊你奶奶都沒問題。」我心中腹誹。

「你真不記得了?」妹子一臉不信:「我警告你,裝傻是沒用的,騙不了大小姐他們的。」

「啊……我的頭好疼啊。」我表情誇張的說:「我可能是被人打傷了腦袋,造成了間歇性失憶。」(快說啊,求你了奶奶。)

「沒發現你身上有外傷啊。」

「是內傷,我現在感覺腦子裏有兩百隻鴨子在叫喚。」

「那你慘了,小姐一定不會信你的,她會先用鞭子抽你……」

「然後用這個燙你……」古裝妹子指著烙鐵。

「還會用這個夾你……」古裝妹子指著夾棍。

「還會割你的舌頭;挖你的眼睛。」古裝妹子指着我的鼻子。

「最後會把你剝皮抽筋……」古裝妹子比劃着。

小丫頭可能以為嚇唬我很好玩。

「姑奶奶……」我直接將稱呼升級:「你也不想看我死的那麼慘吧,就算真的要死你也要讓我死的明白,我是真不記得了。」說完我還用後腦勺使勁往後撞了兩下,以示我的清白。

最終,古裝妹子用了大約一根煙的功夫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講清楚了。大致的情況是這樣:大小姐請李神醫來給大少爺看病,把李神醫帶到大少爺的住處沒找到大少爺卻發現「我」暈倒在那裏。李神醫上手一探,斷定「我」是練功走火入魔劍氣攻心而導致的,然後二少爺就在「我」身上找到他們家的家傳秘籍。按照正常的邏輯判斷應該是——「我」偷了秘籍在大少爺房間里練習,以至於走火入魔劍氣攻心,暈倒了。

當時二少爺準備給還沒死透的「我」再補上一劍,但是被大小姐攔住了,大小姐認為事關重大,該由劍老爺子親自定奪此事。

可劍老爺子現如今正在閉關,沒人敢去打攪他老人家。因為怕有心之人會通過「我」獲取秘籍內容,此事必須儘早解決。另外他們不知道「我」是否已經將秘籍外泄,更為關鍵的是這本秘籍老爺子不讓任何人看,即使是親孫子、孫女也不知道裏面的內容,也從來沒人知道這本秘籍具體藏在哪,秘籍到底是怎麼到「我」手裏的都要審一審。所以他們便讓李神醫把「我」救活,目的就是要審出個子丑演卯來。

聽完古裝妹子的敘述之後,我不禁感嘆:「秘籍你都到手了還不趕緊跑,有武功秘籍在手,幾年後武功練成了就有可能是一方豪俠,最不濟也可以像『黑風雙煞』一般禍害江湖,到時候看誰不爽直接在他腦袋上鑽幾個洞,這樣瀟灑人間,豈不快活?更可氣的是你他娘的練就練,幹嘛非要跑主子屋子裏練功,這不是作死嗎!」

不過照古裝妹子的說法來看,這秘籍也不一定就是「我」偷的,這事還沒弄清楚,我也就鬆了一口氣。到時候死不承認唄,反正我確實也不知道。

古裝妹子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你不要想着混過去——你不會連太老爺也忘記了吧。」妹子吃驚的說。

「嗄?」

古裝妹子翻了個白眼:「這麼說太老爺的關門弟子明千里你也不記得了?當年他給太老爺送茶,不小心看到老爺書桌上打開着的《劍氣山河》劍譜,就看了一眼,結果就被太老爺廢去武功,剜掉雙眼,逐出師門。你現在拿着一整本劍譜你說大小姐他們會把你怎麼樣。」

「我去!」我心中一萬頭羊駝呼嘯而過,老子來這裏是準備建立後宮的,結果連女人的手都沒有摸到你們就要把我給挖眼割舌,剝皮抽筋,老子才不陪你們玩呢。我要出去!我裝作恍然大悟的表情對着古裝妹子喊道:「啊!快!快幫我解開!我有重大事情要稟報太老爺,事關所有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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趔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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