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罪惡 第七章 雨夜

『在這黑夜裡，有多少罪惡隱藏在其中而不被人發覺，而作為警察，就是要在這黑暗中找出罪惡，消滅他們。』

七月下旬，學生暑假來臨，可是作為新一屆的高三學生，也就只有十多天的假期，其他時間都在補課。

李毅這段時間，又去了余松和趙雷的老家，希望在那裡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可是抱著希望去，而載著失望回來。

但是這段時間，他可以早回家，李雅下個學期就是高三了，所以暑假也得補課，只是不用再上晚自習。

看著自己漂亮的女兒，他心裡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的女兒能在這麼一個安全的環境下成長。

這段時間下班回來，他都會找時間和自己的女兒聊天，希望能增進與女兒感情。

以前沒有時間，與女兒的關係也比較冷淡，但是他不希望以後都這樣。

「小雅，你可以請張月華姐弟來家裡做客嘛，我也想看見龍鳳胎在一起是什麼樣的。」

「以前他們來過我家做客啊！」

「什麼時候？」

「你忙案子沒在家。」

「是這樣啊！你可以再邀請嘛！」

「我前幾天還邀請過她們，可是張一不來。」李雅面色有些憂傷，停了幾秒鐘后，緊接著說，「這段時間他心情不好，不知道為什麼。」

後面這一句，聽起來好像是在自言自語，而不像是說給自己的父親聽的。

「你作為他的朋友和同學，要開導一下他。」

「這段時間連張月華心情也不好，也許雙胞胎真的會相互影響情緒。」

「你和張月華關係這麼好，也不知道原因嗎？」

李雅急忙說道:「不知道，她就只是說，心情莫名其妙的不好。」

「作為朋友，要相互多關心。」

「嗯！」

到八月的時候，一場暴雨再次來襲，整個章城籠罩在雷電之中。

下班的時候，看著傾盆大雨，李毅心裡感覺到不安，可是他又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不安。

如果這場雨在六月或者七月來臨，他會想到全力監視潘頂和胡宏達，可是這時候離兇殺案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他雖然時刻思考著案件，可是這時候他卻沒有想到去保護二人。

這段時間和女兒的關係有了很大改善，他第一想到的是去學校接自己的女兒。

於是他打電話給女兒。

「小雅，還在學校嗎？」

「還在，雨大，我還在和張月華在學校里等雨停。」

「我下班了，在學校等我，我過來接你回家。」

「好！」

到學校后，李毅在車上找到兩把傘，拿著去教學樓接李雅。

到樓下，他走到樓道里，便打電話給女兒，讓她下來。

很快，李雅和張月華下樓來。

「張一沒有和你們一起嗎？」

李雅回答道:「他一下課，就和朋友冒著大雨走了。」

李毅沒有多想，遞過傘去，三人朝車走過去。

雖然路程不遠，但是因為雨太大，地面積水太多，三人的鞋子和褲腳都被打濕。

三人開車離去，在教學樓三樓，有一個男孩看著遠去的車輛，滿臉憂傷。這男孩，正是張一。他還在學校，李雅和張月華為何要撒謊說他已離開？

李毅把張月華送到樓下，李雅突然對父親說:「我想和月華多待一會兒，你先回去。」

李雅說完，還沒有等他回話，就已經和李雅下車了。

「那你要回來吃飯嗎？」

「不來了，我和月華在這裡吃。」

「那等一下我來接你。」

「我要回去的時候，打電話給你，你來接我。」

「行，你打電話給你媽說一聲。」

「嗯！」

李毅開車離去，她能理解年輕人的友情，有時候朋友之間的感情，就像是一對情侶，會相互戀戀不捨。

雨到晚上八點的時候，終於小了下來，李毅站在窗前，看著外面還沒有完全黑下來的世界，突然想到了什麼，心裡開始緊張不安起來。

他看看時間，準備去接自己女兒回來，而這時候余松住處的場景一下出現在他腦海中。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拿出電話。

「請您幫我查一查今天晚上，還會有雷雨嗎？」

「今天的暴雨要持續一晚上。」

「謝謝！」

李毅掛斷電話，立刻又撥打了王曉雷的電話。

「通知兄弟們，馬上回局裡。」

「隊長，發生什麼事了嗎？」

「到局裡再說，先這樣。」

他掛斷電話，就對在廚房忙碌的妻子說道:「老婆，今晚我要加班，估計不回來了。」

「你能先去接小雅回來嗎？」

「沒時間了！你去接她吧！」

「去吧！去吧！真是的。」妻子有些生氣地說道。

可是他沒有時間解釋了，直接出門而去。

到局裡，其他同事也陸續趕到。

「今天的大雨要持續一個晚上。」李毅對大家說。

「隊長，是什麼事？」

「大家不會忘記五月的兩起兇殺案吧？」

眾人疑惑地看著他，他繼續說道:「都發生在大雨之夜，我想那不是偶然，而是兇手特意選擇的時間，目的就是讓大雨沖刷乾淨所有痕迹。」

「隊長，你是說，今天晚上，五月份的那個殺人兇手，還會殺人？」

「不敢肯定，但是有這個可能，大家想一想，這段時間是不是都沒有過大暴雨，兇手也就再沒有行兇？」

眾人突然意識到，確實是這樣。

「所以，今天晚上，我們必須全力監視潘頂和胡宏達。」

「隊長，這樣真的有用嗎？」

「不知道，但是，這是我們抓住兇手的一個希望，一個機會。好，現在我們分成兩對，我，曉雷和李文一組，負責監視胡宏達。周鵬，況達，胡志你們三人一組，周鵬負責指揮，監視潘頂。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

「好，現在速度找到潘頂和胡宏達，對他們進行嚴密監視，但是不要讓他們發現。」

李毅到胡宏達家樓下，就發現他在樓下一個麻將館里打麻將，於是他把車停下來，遠遠地注視著他。

李毅拿出電話，撥通周鵬的電話。

「找到潘頂了嗎？」

「他沒在家，我們正準備去網吧找。」

「這小子不在家，多半是在網吧，你們要儘快找到他。」

「是，隊長。」

「找到后給我回個消息。」

李毅掛斷電話之後，透過車窗和雨水，看著遠處胡宏達的模糊的身影，心裡祈禱著，希望這一次自己沒有猜錯，那麼，就能抓住兇手。可是，兇手的仇人真的還有嗎？他真的還會行兇嗎？

一個小時后，周鵬來電話，著急地說道:「隊長，所有網吧，包括黑網吧，我們都找過了，沒有找到潘頂。」

瞬間，一種不詳的感覺湧上李毅的心頭，也許自己沒有猜錯，但是行動可能晚了一步。

在這黑夜裡，有多少罪惡隱藏在其中而不被人發覺，而作為警察，就是要在這黑暗中找出罪惡，消滅他們。

快晚上十點了，潘頂依然沒有找到，而這時候李雅打電話過來。

「爸，你過來接我。」

「小雅，爸加班，來不了了，讓你媽接你回去。」

「好吧！爸，再見！」

「再見，早點回去休息。」

「嗯！」

李毅掛斷電話，沉默一會兒，說道:「李文，你去麻將館監視胡宏達，我和曉雷去找潘頂。」

李文走進麻將館，假裝是麻友，找一個空缺的位置坐下，開始打麻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是全城都找遍了，卻依然沒有找到潘頂的任何蹤跡。

章城就巴掌一點大，可是一個人藏起來，卻是如此難找。就像一個布娃娃，藏在家裡的一個角落，也很難找出他來。

前段時間對潘頂監視，他所常去的場所，同學的住處，網吧，KTV，全部一一尋找，可是卻一無所獲。

所有隊員心情都緊張不安，李毅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過了，心情也開始急躁起來。

暴雨沒有停息的任何跡象，可是今晚卻沒有雷聲，只有嘩啦啦的雨聲。

李毅開車行駛在如同河道的街道上，雨水在嘩啦啦地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刷的聲音都被掩蓋。

雨刷來回地刷著，可是只能看見前面一瞬間，李毅感覺，自己好像掉入了一條巨大的河流中。突然，車子熄火了，不管怎麼打都無法打著。

他順手打開車門，車門一打開，水就灌進了駕駛室，原來街道上的積水，已經淹到了車門。

李毅雙手憤怒地砸在方向盤上，大罵一聲:「草泥馬！」

「隊長，現在怎麼辦？」

李毅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下車，打開引擎蓋。王曉雷也急忙下車，冒著雨走到李毅旁邊。

二人檢查一遍，知道車已經沒有辦法啟動了。這時候車上的電話響起來，他急忙走過去，是周鵬打來的。他急忙按下接聽。

「找到了嗎？」

「沒有！」

「沒有找到，你打電話來幹嘛，還不快點繼續找。」

「隊長，我們的車進水，壞了！」

李毅憤怒地把手機砸在座椅上，然後下車，任由雨水滴答著自己的身體。他怒吼著，踢打幾下車，看著被雨水沖刷著的世界，心也好想被這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

他仰頭看著天，雨水無情地擊打著他的臉，他開口道:「也許，這就是天意。」

「曉雷，我們走路繼續找，必須要找到潘頂。」

李毅打著手電筒，穿著衣服，不知不覺，找到了黃泥村的路口。

再穿過兩百米左右的街道，拐過一個彎，就能到之前發現余松屍體的河邊。他心裡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裡將會是一個終點。

「爸，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李毅尋聲望去，大雨中，李雅和張月華舉著傘，站在旁邊的屋檐下，正看著他。

李毅正在路燈下，而李雅和張月華在黑暗的屋檐下，所以李毅一來並沒有發現她們。

他急忙淌著水跑過去，急忙問道:「這麼大的雨，而且這麼晚，你們兩個在這裡幹嘛？」

「我準備回家，月華送我回去，我在這裡等車。」

「叔叔！」

李毅朝月華點點頭，說:「這麼晚，而且下這麼大的雨，那還有什麼車。不要回去了，你們回去在月華那裡睡。」

「不回去，媽會生氣的。」

「生什麼氣，你這樣回去才生氣。你看看都幾點了，這麼大的雨，也沒有計程車了，打濕了身上，感冒了怎麼辦。」

這時候，李雅的手機響起來，是張一打開的電話。

「雅姐，你們到沒有？」

「還沒有，在路口等車，遇見我爸了。」

「遇見叔叔了，那就沒事了。」

「雨太大，沒有車，我和你姐準備回你們那裡。」

「好，你們回來。」

「那先這樣。」

李雅掛斷電話，李毅就說道:「我送你們過去。」

「爸，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執行任務。」

「這麼大的雨，你就只穿一件雨衣，怎麼不開車？」

「車進水壞了，別說了，先回去吧？你媽怎麼沒有來接你？」

「我讓她不要來的，我說我自己打車回去。」

到橋頭的時候，李毅不自覺地看了一眼河邊的垃圾堆，在黑暗的大雨中，看不清任何東西。但還是能看見滾滾洪水，浩浩蕩蕩流向遠方。李毅用手電筒隨意照看了一下垃圾堆，但是立刻就收回來。

李毅心想，這洪水，不知道席捲多少東西，好的，壞得，所有都將被沖向遠方。

李毅送兩人到樓下，囑咐幾句之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李雅和張月華之後，就離開了。

李雅想說話都沒有來得及開口，他就匆忙離開。

李雅看著雨中匆匆離去的背影，大聲喊道:「爸，你早點回去休息。」

「知道了！」

二人看著李毅消失在黑暗中，然後相互看一眼，急忙跑上樓去。

李毅走到橋頭，再一次看著旁邊的垃圾堆，這一次他走進仔細看，除了垃圾，沒有任何東西。

在黑暗的雨中，李毅感覺有一雙眼睛看著自己，他用手電筒查看周圍，只有嘩啦啦的雨水。

他心裡嘲笑自己，幹了十多年的警察，在黑暗中竟然還會有這種感覺。他用手電筒看了一下手錶，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他走到橋上，看著遠處大雨里，黑暗中的街道，搖搖頭，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也許，是我想多了。」

於是，他心裡擔心潘頂，便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