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歸墟煉境
第十八回歸墟煉境
北溟一把抓住西門鬧的手，西門鬧此時身體完全靠一條細細的銀鏈懸空，他想把北溟拉出土遁的漩渦，卻有點使不上力氣。
可惡！西門鬧眉頭緊鎖，用兩隻手牢牢的抓住北溟的手，北溟也試圖向上掙脫，可是腳下似乎有一股極大的吸力，上下兩種力量就這樣僵持着，突然北溟覺得背後被人猛的點了幾下，身體便如同麻木了一般，不聽自己使喚了。
完了。北溟心下叫道，眼睛直直的看着西門鬧，西門鬧一愣，手卻並未放開，霎時間周圍所有的忘川銀蝶將北溟完全裹住，他本能的想看看窗台上的那支甜夢香，眼前的一切卻頓時被遮擋不見了。
北溟被解開穴道的時候，鄭麟、端木賜、南宮燕也已經被解開穴道了。西門鬧在一旁站着，臉上並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北溟不知道西門鬧最後有沒有中了黃老師的招，但是顯然黃立似乎並不同太滿意他們的表現。
「鄭麟，你是倮隱國人，我知道你是會土遁的。南宮燕中招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用土遁將她隱藏起來？還有西門鬧，你保護隊友沒錯，但是你為了救北溟卻自亂陣腳露出破綻。另外，南宮燕是你們幾個中唯一具有增益加成效果的，你們卻沒有第一時間保護她。也許你們個人的實力都不弱，但是你們毫無合作默契可言，甚至在客觀上還造成了互相掣肘的問題。」此時那支甜夢香已經完全燃盡，教室的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淡淡的檀香味。
黃立扶額嘆道：「看來，今天要好好配置一下你們各自在隊伍中的定位了。」黃立讓他們幾個依次一排站好，思索片刻道：「鄭麟的隱術屬於力量型，擅長近戰，可在團隊中擔任先鋒和主攻，以後鄭麟就做為隊長吧；南宮的隱術擅長範圍攻擊，且能夠給隊友提供部分恢復和攻擊力增益作用，適合輔助位置；端木和北溟一個擅長遠攻，一個擅長干擾，適合團隊中的左右副攻位置。」至於西門鬧嘛，」黃立看了一眼最邊上傲然獨立的西門鬧，總感覺有點頭疼，這小子年紀不大，卻總是一副冷臉的樣子，不過看在長的帥的份上，算了。西門鬧完全不知道自己莫名的被黃立「原諒」了，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和黃立對視，「你靈活多變，就在團隊中發揮策應作用吧。另外以後在學宮不要隨便使用忘川，這玩意兒太容易傷到人。」西門鬧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黃立簡單幾句話，就把他們幾個人的隱術能力和位置分配分析的十分精準到位，北溟心中不免暗暗佩服起這位有點不修邊幅的女漢子老師了。其實他哪裏知道，在決定擔任他們的老師之前，黃立已經把他們幾個人的資料詳細了解和研究過了。也正因為如此，黃立才能確定這幾個新人都具有難得的修鍊天賦。否則，依黃立的性子，一般學員她可是絕對不會去親自帶隊去教的。
「怎麼樣？都明白了么？」黃立臉上的表情此時柔和了一點，「當然了，團隊配合的默契是需要時間培養和訓練的，這也是咱們外出歷練的原因之一。你們不必太着急，但是也不能太過鬆懈了。畢竟每年外出歷練的學員並不是沒有出現過傷亡的情況，究其原因，大多是因為自視甚高，單打獨鬥，團隊凝聚力渙散，這一點你們都給我牢牢記在心裏。」
黃立後來又針對北溟他們每個人的隱術特點，詳細的指導了每個人在團隊中應該擔任的具體職責和作用，以及注意的問題，如何才能揚長避短，發揮出團隊最大的威力。
下課後，幾個人不敢耽擱時間，都分頭去準備去了，因為明早黃立就要帶他們外出歷練，留給他們準備的時間也僅僅只有一個晚上罷了。別人倒也罷了，只是北溟剛回到學宮，就又要外出修鍊，他也不知道此時內心是什麼感受了。
下課分別的時候，新任隊長鄭麟提出晚上請全體四名隊友吃個晚飯，大家自然欣然答應。晚飯地點自然還是在學宮的食堂朵頤園，只不過這次鄭麟選擇了二樓的一個包廂，這包廂本來是專供學宮的老師們使用的，鄭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居然也享受到了這待遇。
南宮燕豎起拇指向鄭麟笑道：「行啊隊長，這包間都能用上，真有你的！」
鄭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沒什麼，你們以後要是喜歡，咱們經常來包廂吃！」
「那就先謝啦隊長。」南宮燕巧笑倩兮，一身紅衣英姿颯爽，偏偏小臉長的嬌憨清純，笑起來一對小梨渦若隱若現，天真可愛中又有一種古靈精怪的氣質。鄭麟看着她竟然有一點不好意思，想看又不敢多看。「不，不用謝。」
哈哈。北溟和端木賜不禁笑出了聲。
鄭麟瞪了他倆一眼，臉越發窘迫起來。
端木賜和鄭麟相處時間比較長，關係親厚，看了看鄭麟的模樣，忙解圍笑道:「鄭大隊長，別光照顧女生啊，趕緊上菜吧。」
幾個人每人點了一個自己喜歡的菜肴，邊吃邊閑聊。幾個少年都是豆蔻年紀，來歷背景和性格雖不盡相同，但是好在都是真誠純良之輩，並無太多複雜心機城府，聊的還挺投機，氣氛也還融洽。就連高冷如西門鬧，雖然話不多，但是偶爾在南宮燕的刻意詢問下，也不時發表一些自己的看法。其實他們也無甚可聊的正經話題，左右不過是學宮裏的一些學員八卦，隱士國家的一些逸聞趣事而已。不過一頓飯吃下來，每個人關係似乎親近不少，彼此已然可以互相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
「南宮，用不用送你回宿舍？」鄭麟臉龐紅潤的問道。
南宮燕擺手笑道:「不用你們送，咱們又沒有喝酒。以後我請你們去我們鶉隱國做客，嘗嘗我們丹陽城的仙人釀，當真是不二美酒。對了，在家裏親近的人都叫我小南，你們若是覺得叫南宮拗口，以後也可以和西門哥哥一樣，叫我小南好了。」說着揮了揮手，自去了。
「那個，小，小南，明天記得不要遲到啊！」鄭麟看着那抹紅色的背影，忽然喊到。
哈哈。旁邊端木賜又笑出了聲。
「有啥好笑的？」鄭麟皺眉看向端木賜道。
「沒什麼。哎對了，你們倮隱和鶉隱是不是有聯姻習俗的？」
鄭麟眼睛一亮，「有么？」
「有沒有你這倮隱國的儲君會不知道？」
鄭麟看端木賜一臉戲謔之色，忙正色道:「去去去，這種事我怎麼知道，你整天想些個什麼。」鄭麟知道南宮燕和西門鬧從小就認識，有心想讓西門鬧多聊聊南宮燕的一些事情，又怕端木嘲笑他，況且想了想西門鬧惜字如金的說話風格，第一時間在心裏打消了這個念頭。
四個少年邊往回走邊開着玩笑，北溟聽着前面鄭麟和端木賜互相譏笑，心情感覺十分放鬆，抬頭看了看滿天的繁星，和走在旁邊的西門鬧笑道:「這樣的星空很久沒看到了。」
「有機會帶你去虢隱國的大荒沙漠，那裏晚上的星空才叫好看。」西門鬧突然說道。
北溟一愣，不知怎的，他的腦海中似乎立刻出現了一幅沙漠星空的美麗場景。這話若是別人說的，他可能會覺得對方只是客氣敷衍之語，並不會太過當真。但是西門鬧說出來，他就本能的感覺有一天西門鬧真的會帶他去遙遠陌生的大荒沙漠，儘管，這是他第一次聽說這個地方。
說話越少的人，說的話才越真。這個道理北溟很早就了解了。
第二天清晨，幾個少年早早的來到學宮操場，至於為什麼來操場而不是去學宮門口處集合，原因黃立當時沒有說，但是當她祭出一把不知是什麼材料的寶劍來，北溟就明白了，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從門口出去。
黃立手指微曲，那把寶劍瞬間在空中放大到幾丈長的樣子，而後慢慢降落到離地面不足一尺的高度。
「都上去坐好，路上我再和你們說這次歷練要去的地方，不要耽誤時間。」黃立喝了一口手裏葫蘆里的酒懶洋洋的說道。幾個人聞言都紛紛一躍跳到劍身上坐好，那寶劍修長平坦，坐在上面倒是也蠻舒服。
只是，
北溟看了一眼黃立微醺的臉龐，這酒後駕駛不太好吧。
酒後駕駛這個詞是北溟另一個身份意識里的，沒錯，北溟從小就發現自己有另一世的記憶，這記憶似乎並不屬於現在的隱士世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穿越了，因為那些額外的記憶非常模糊，不過隨着年齡的增長，那些前世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內容也越來越多，他相信總有一天，可以弄明白自己的前世今生。而現在比那些記憶更重要的是，他得儘快變的強大起來。
那飛劍明顯是屬於隱士法寶一類，慢慢的升到高空，朝西北方穩穩飛去。黃立在劍身上設置了特殊的飛行結界，師生六人穿雲破霧，只是到現在黃立還沒有說明到底要去哪裏歷練。
此時黃立和南宮燕坐在劍把的位置，前面依次坐着鄭麟、端木賜、北溟，最前面靠近劍尖的位置是西門鬧。
這幾個人中，鄭麟性格最為直率外向，看了一會空中風景，一開始還覺新鮮，時間長了便覺得有點無聊，忍不住問道:「黃立老師，咱們這到底是要去哪裏啊？」
黃立仰頭喝了一口葫蘆里的酒，看着鄭麟的小胖臉，茫然了一會道:「我沒和你們說過？」
鄭麟一臉懵……
「額，」黃立扶額，果然是太久沒帶過學生了。
「本次外出歷練是經過學宮批准過的，目的地是適合青衿級別隱士修鍊的歸墟幻境。」
「歸墟幻境？」旁邊的南宮燕往前挪了挪道:「那是什麼地方？」
北溟鄭麟幾個也似乎都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地方，都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黃立不急不慢的說道:「那歸墟幻境乃是稷下學宮的一處修鍊聖地，非我學宮人員不得擅入，進入歷練之前也必須得到學宮的批准。」
「那我們去這歸墟幻境，如何進行歷練呢？」鄭麟又問道。
「去歸墟幻境歷練學宮有明確規定，教師不得跟隨，只能靠你們自己，進入歸墟幻境之後，你們……」黃立忽然停住，放出的神識捕捉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
「出來吧，跟着我們一路，畏首畏尾，是何道理！」
話音未落，不遠處的雲朵里幻化出一隻巨鳥，巨鳥背上站立着一位年輕紫衣女子，身後還有兩名女隨從。待那巨鳥飛到僅處，紫衣女子先向黃立行禮道:「黃立老師好久不見了！」她面容秀麗，未語先笑，聲音溫婉動聽，一看便知氣度不凡。黃立和學生們此時也都站起來，黃立仔細看了看那女子，一時想不起來。正略顯尷尬之時，南宮燕略顯不滿的看着對方道：「輕音姐姐，你怎麼來了，我不是不讓你們來學宮的嘛！」
輕音含笑道:「小姐莫惱，我也是奉家主之命。你自從來到學宮修鍊，家主尊重你的意見並未派一人前來看視。如今聽聞你要去歸墟幻境，家主不免擔心，讓屬下前來相助，看看有否用的上的地方。」
聽他們對話，黃立才一時恍然大悟，終於記起來這位輕音是何許人也來了。
那日南宮燕來稷下學宮報道，送她來的便是這位輕音，而負責接待她們的恰好是黃立，因此算是有一面之緣。當時黃立並未在意，也難怪剛才一時想不起來。
「歸墟幻境你們是不能進去的，況且我這是去歷練，你們在旁邊跟着算怎麼。我爹也真是的，和他說好的，又說話不算數。」南宮燕自幼是輕音負責照顧日常安全的，因此非常熟悉，說話也十分隨意。雖是主僕，卻更似姐妹。
輕音向來對南宮燕百依百順的，只是這次奉命行事，是絕對不能聽南宮燕任性了。此時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看向黃立，黃立最見不得別人為難，一時心軟，扶額道:「罷了，想跟着就跟着吧，只是到了歸墟幻境輕音姑娘需同我一起在外面等候，不得擅入幻境。」
黃立發話了，南宮燕便不好再說什麼。輕音微笑謝過黃立，便駕着巨鳥不遠不近的跟在飛劍後面。
黃立幾個人重新歸坐，黃立閉目養神，南宮燕側着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鄭麟悄悄的挪到前面，低聲和端木賜北溟道:「這鶉隱國真是出美女，剛才那個輕音也太美了吧。」
端木賜故意問道:「和南宮燕比呢？」
鄭麟悄悄看了看坐在不遠處的南宮燕，將聲音又壓低了幾分:「小南自然是極漂亮的，不過現在年紀尚小，若是再過兩年……」
「鄭麟，你在那嘀咕什麼呢？」不知何時黃立睜開了眼睛，鄭麟嚇了一跳。
端木賜幸災樂禍的笑了兩聲，北溟也搖頭暗笑。西門鬧聽見他們瞎聊，充耳不聞，目送前方。
北溟看西門鬧一臉嚴肅，竟不似往日的鬆散模樣，不禁想逗逗他。便湊上去悄聲道:「你覺得呢？」
西門鬧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麼？」
「誰更漂亮？」
西門鬧皺眉不語。
北溟尷尬的笑了笑，正要閉目養神，西門鬧開口道:「漂亮的人實在太多，是比較不過來的。」
北溟一愣，這話說的其實答非所問，但是北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免得又引出更大的尷尬。
將近中午時分，飛劍在一處群山之上開始減慢速度平坦緩緩向下。幾人從飛劍上輕輕跳下，才看清眼前是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峽谷。黃立收了飛劍，伸了一下腰:「總算是到了。」不多時，身後一聲鶴唳，巨鳥拍打翅膀落下，輕音和那兩名隨從也從鳥背上飄然而下。輕音衣袖輕擺，隱了巨鳥，笑向黃立道:「黃前輩，就是這裏嗎？」
黃立點頭，手向前方指了指道:「這條峽谷名百里峽，走到盡頭就是歸墟幻境的入口了。都跟緊點，這峽谷里毒蟲瘴氣十分厲害。」說着從袖子裏摸出幾張黃色的咒符來，「將這符帶在身上，可避開瘴氣毒蟲。「
北溟幾個接過來各自收好，輕音也忙道謝接過了三張符。
北溟向那峽谷里望了一望，只見薄霧飄蕩，兩旁的山石高聳入雲，將中間擠壓成了一條窄窄的羊腸小路。眾人跟着黃立魚貫而行，黃立打頭，輕音三人殿後。峽谷地形十分狹長，抬頭之間一線天空，兩旁的山石陡峭險峻，再加上煙霧瘴氣，恐怕一般人也難以靠近這裏。
山路崎嶇，一行人差不多走了一個時辰，來到一道大山腳下，抬頭是幾乎九十度的懸崖峭壁，前方已然沒有路了。
黃立停住腳步，打開葫蘆喝了兩口。鄭麟在一旁四處打量，道:」黃立老師，這峽谷盡頭是石壁啊……「
黃立沒理會他，自己朝前面走了兩步，手指舞動劍訣，身前立刻幻化出一輪金色的圖騰，黃立手掌一推，那圓形圖騰朝石壁打去。圖騰在碰觸到石壁的一瞬間消失了，與此同時，石壁豁然洞開。
「這道石門裏面就是歸墟幻境了，後面就靠你們自己了。」黃立正色道。
輕音面露擔憂，道:「這歸墟幻境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說沒有危險是騙人的，出來歷練本就是存在風險的，也正因如此，歷練才會有意義和效果。」黃立又向北溟他們說道:「記住，從現在起你們是一個團體，要團隊作戰才有可能在歸墟幻境中出來，單打獨鬥只會死路一條。好了，排好陣型，進去吧。」
看着那變幻莫測的石門，此時少年們才真正感覺到了緊張。鄭麟打頭做前鋒，左右是北溟和端木賜，北溟後面是西門鬧，端木賜後面是南宮燕。五個人形成一個五角星的陣型，這正是之前黃立根據他們各自的特點制定好的隊形。
少年們不再多問，他們知道黃立的職責到這裏就結束了，後面的歷練要完全靠他們自己，黃立不會再干涉，也沒辦法干涉了。五人一起朝石門走去，穿過石門後身影變消失了，片刻后，那道光暈變幻的石門也消失了，重新恢復成了一道石壁，彷彿剛才的一切不曾發生一般。
輕音看着恢復原狀的石壁，遲疑道:「黃老師，真的不能陪他們進去嗎？不然我在後面悄悄跟着，他們不會發現我的。」
黃立擺了擺手，「你若跟着，這歷練就等於是作弊了，況且你不是學宮的人，是不可以進歸墟幻境的。」說完便不再理會輕音，轉身找了一塊石頭飛身而上，緩緩盤膝坐下，口裏說道:「你我就在此處靜靜等待吧。」語畢眼睛便也閉上了。
輕音無法，心裏莫名生出一種擔憂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