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哥哥
蘇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把奪過手機，傅近舟坐在床上看過來，眼中是對她行為的不滿。
「什麼時候養成侵犯別人私隱的習慣了。」
是啊，不侵犯還不知道呢。
「對不起。」
蘇玫為破壞原則道歉，直面他乘機追問：「那你是不是也得解釋一下這『私隱』。」
傅近舟淡定下床，低頭冷眼反問：「你想知道什麼？」
他聲音帶着剛睡醒的低啞卻十足壓迫，神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蘇玫從他臉上看到了暴風雨來臨的前兆，迎著頭頂的凌厲目光吐出兩個字：「真相。」你說我就信。
「你確定做好準備了。」
傅近舟眉梢一揚，滿不在意地一笑，用試探口吻道：「有些事說清比說謊更難以接受，還想聽嗎？」
想聽嗎？
蘇玫一下像霜打了的茄子，心中膽怯大過深究的慾望，試圖抓住天平上那點希望，她掩住情緒，篤定地一字一句道：「一個稱呼而已，你自己說的，得記在心裏。」
將他昨晚的話複述，這是妥協和提醒。
傅近舟銳利眼眸沉凝片刻，轉身走了。
蘇玫第一次沒追上去，定在原地看着房門緩緩關上。
心生蒼涼，為什麼會這樣。
*
餐桌上，蘇玫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粥，傅近舟全程顧自吃飯，沒給過一個眼神。
兩人間氣氛從未有過的壓抑，孫萍端著菜出來一眼就瞧出不對勁，待傅近舟離開才輕聲問：「鬧矛盾了？」
蘇玫垂著腦袋搖頭又點頭，孫萍看她低落的樣子有些心疼。
八年前被高薪聘請來照顧年僅十歲的蘇玫，期間除僱主也是蘇玫姑姑的蘇芊經常來，再無他人。
孫萍記得那時傅近舟也剛搬來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獨居無人照顧，蘇玫莫名很黏他，見第一面就哥哥前哥哥后，傅近舟雖面冷寡言卻心細體貼，對蘇玫也尤為包容。
對此，蘇芊倒是喜聞樂見，說是有個伴挺好的，讓她也順帶照顧些。
多年下來看着兩人長大，更是將蘇玫當自己小孩一樣，柔聲安慰：「沒事兒，你們小時候鬥嘴那次不是立馬就好，這回保准又是近舟來逗你開心。」
蘇玫聽着鼻頭髮酸，很想說，這次好像跟以前不一樣，卻不知如何開口。
「對了，前些天蘇芊小姐打電話，說是從國外給你寄了禮物，算算日子該到了。」
孫萍用公筷夾菜給蘇玫，順嘴一提，「我看現在都流行畢業旅行，你要不要也跟朋友去玩一下。」
這一說提醒了蘇玫，去年聖誕節時與傅近舟約好畢業后西北自駕游。
這也許是個好機會，用來培養穩固感情，或許就是這半年來她忙於複習兩人才疏遠。
「孫姨我吃好了，等會兒出門晚上再回來。」
蘇玫撂下筷子，火速整理好衣着去了對門，摁完密碼，門卻沒開。
奇怪，難道輸錯了？
正想再摁一遍時，門從裏面打開了，傅近舟一身西裝革履站在玄關。
「你要出門嗎？」傅近舟點了點頭，往外走。
蘇玫側身讓開跟上他的步伐，「那我跟你一起。」
傅近舟沒說話，蘇玫當默認。
直到上車行駛了一段路后，他仍是沒說一句話。
怎麼就突然變成現在這樣無話可說呢？
蘇玫受不了這種死一般的寂靜，忍着胸中憋悶挑起話頭。
「近舟哥哥，之前我們說好畢業了一起去旅遊，你有空嗎？」
「沒有，工作很忙。」傅近舟不假思索的拒絕，側頭一瞥，「到哪兒？」
他直接終結話題，不留餘地，蘇玫準備好的一堆說辭全咽了回去，怏怏地只報了個地名。
下車前，蘇玫抱着傅近舟親了一口才走，站在路邊笑容明艷地揮手再見。
車子駛離，傅近舟才看向後視鏡中的蘇玫，眼中的她笑意漸漸暗淡，向來明朗生動的臉上染上一絲灰敗。
*
「行了，都走遠了就別看了。」
蘇玫側身一把抱住來人的細腰，低聲道：「能看一眼是一眼唄。」
「嘖嘖嘖~。」萬柔戳了戳肩頭腦袋，「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男色惑人吶。」
蘇玫視線落在她臉上，一臉痴笑，「那你就是美色誘人嘍。」
「小樣兒。」萬柔拋了個媚眼，「我就喜歡聽你說大實話。」
一把摟住蘇玫肩膀邊走繼續道：「為慶祝你終於解脫我可翹了一天課，今天想怎麼玩姐妹都陪你，保准給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萬柔長蘇玫一歲，在上大學，她家世顯赫卻不嬌氣不做，為人慷慨仗義，兩人是學生時代不打不相識后的拜把子交情。
女孩子的快樂很簡單，逛買吃，蘇玫卻有些心不在焉。
萬柔火眼金睛一下看穿，要說蘇玫這人挺灑脫通透，一般事情不放在心上，唯獨在感情上執拗得很，這能讓她苦惱的也就只有那一溜煙走遠的男人嘍。
當時沒問等到坐在餐廳吃晚飯時才提起：「說吧，跟你那未來老公怎麼了？」
蘇玫不意外萬柔知道，她藏不住事什麼都在臉上，猶豫着，說一半留了一半。
「什麼？」
萬柔驚得筷子都掉了，在餐廳大喊出聲，「求婚？嗚嗚嗚~」
「你小點聲。」蘇玫一把捂住她的嘴，朝旁邊看過來的人笑了笑。
萬柔掰開嘴上的手，瞪着眼恨鐵不成鋼地道：「傻姐妹，這是男人該做的事，女人有時候要矜持，你得把身段放高些，再說你才多大至於這麼着急嗎？」
「可是我喜歡他，想跟他永遠在一起，這事我來做也一樣的。」蘇玫說得認真又誠懇，「感情的事怎麼計算得清呢。」
萬柔被她這突然煽情激起一身雞皮疙瘩，調侃道：「我看吶，你是被那傅近舟搞得鬼迷心竅。」
「等你遇到真正喜歡的人也許比我瘋狂呢。」
「那等我浪夠了再說嘛。」
萬柔眼睛一轉，搓着手笑道：「嘿嘿，你先別着急，等周末我幫你好好籌謀。」
蘇玫聽着，頭頂愁雲消散些許。
兩人去看完電影才各自回家，蘇玫下了計程車，正拉着背包拉鏈，一抬頭視線鎖定，眼睛刺痛。
幾十米開外的馬路邊停了一輛車，車旁一對西裝革履刺繡長裙的俊男靚女，看着般配又登對。
忽然，女人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踮起腳送上親密一吻。
蘇玫怎麼也想不到，有天會親眼目睹傅近舟與別的女人親熱的樣子。
頓時，心像被人用力捏了一把，綿密的痛夾雜酸澀，腳更像是黏在地上，寸步難行。
她捏著門把的手發緊，想開口卻仿若失聲一般，眼睜睜看着女人搖曳的裙擺擦過男人腿肚。
車子開走，傅近舟才望向她，四目相對，眼中無意外，波瀾不驚如陌生人。
司機滿城跑什麼人事沒見過，前後一瞥搖了搖頭，心裏對蘇玫有些同情，再次喊道：「姑娘，找零。」
蘇玫這才回神，「抱歉，讓你久等了，不用找了。」帶上車門，深吸一口氣往前走。
傅近舟朝她看了一眼，踏着月色步伐沉穩地往小區里走，蘇玫加快步伐跟上去。
進屋后，傅近舟直接進書房，蘇玫氣惱地扔掉背包一把攔住他，厲聲吼道：「傅近舟，你過分了。」
極少大聲說話的人暴躁起來很有威懾力，傅近舟頓住，眉目微斂。
「她突然湊上來的。」
他語氣很淡，跟他的人一樣冷漠不喜形於色，蘇玫聽得一肚子苦水。
「可是你也沒拒絕。」
「我都解釋過了你還要怎麼樣？」傅近舟甩開她的手，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蘇玫後退半步順勢從桌上抽出幾張紙邊問：「她是誰？」
夜色濃郁隔着段距離，那女人又背對着看不清長相，既然他不想開口，那就由她親自來問。
蘇玫捏著紙巾伸向傅近舟嘴角，反被一把截住，她盯着那抹印記，很淡不湊近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女人真是天生細緻入微的觀察者。
「怎麼，不擦掉準備留着過年嗎？」蘇玫輕嗤一聲，眸中冷意乍現。
傅近舟意識到什麼，手下動作鬆開才說了兩個字，「朋友。」算是解釋。
「你要記住你已經被蓋過章，與除我以外的異性得保持距離，剛才的行為已經越界了。」
蘇玫壓抑著心中翻湧的情緒，一把拽過傅近舟的領帶，在他嘴上狠狠擦了兩下，忍不住試探：「那種程度的朋友用得着動嘴呢？」
聞言，傅近舟臉色微沉，無視她的告誡，低聲反問：「那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
「要我提醒你嗎？」蘇玫仰頭對上他銳利的雙眸，「當然是女朋友。」
「女朋友？」傅近舟輕聲一笑，掰開她的手，整理著領帶慢條斯理道：「我怎麼記得兩個月前我們就分手了。」
他一提，蘇玫瞬間被注入記憶。
距考試越近學校管控越嚴，傅近舟公司也很忙，那天好不容易放假兩人去吃火鍋，本以為是難得的單獨約會，沒想到他有所預謀。
傅近舟說分手時，毫無徵兆，她以為聽錯了，整個人頓時僵住，強忍着心慌思索對策。
「你不可以開這種玩笑，看在今天愚人節的份上原諒你。」
傅近舟聽了也只是拍了拍她的腦袋，不置一言，之後兩人如往常一樣，她也就沒放在心上，當成是他惡劣的玩笑忘得一乾二淨。
「我說過愚人節的玩笑不作數。」
蘇玫緊緊盯着他，眼底一片赤誠，「你必須反省一下自己最近的行為，我們應該要忠誠。」
傅近舟眼神閃爍了一下，對視間壓低嗓音道：「我不需要自省更不是開玩笑，倒是你是時候該認清事實。」
看着蘇玫臉上寫着難以置信，挑起她的下巴，湊近緊貼著呼吸繼續道：「當時沒多說是顧及你考試和情緒，而今...」
蘇玫張嘴就接道：「而今我們有更多的時間好好相處，去兌現你說過的承諾和誓言。」她伸手圈住傅近舟的脖頸，目不轉睛地凝視着他的雙眸，出口擲地有聲。
「你敢說你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