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丫的，分明天朝特產
其實悶熱已經不是這個時候的形容詞了，但還是死皮賴臉地跟這夏末都算不上的季節壓著韻，所以天氣早早的就顯得很熱了。而那些感覺不到熱的蟬鳴聲則不厭其煩地串著校園，卻是跟路上的貓一樣被人遺忘，只有靜靜的樹蔭沒有浮躁，陰鬱中透著一股深沉，像個哲學家的語氣。
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走在上課的路上，頓時感覺著絡繹不絕的風景線突然有了點傻裡傻氣。誰還會有這能耐，還會有誰——周大剛。
「叔叔，請問體育館怎麼走？」一位小女生走到周大剛面前問道。
「不好意思，我是大一新生。」周大剛說道，「我今年十八歲。」看著女生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周大剛又補充道。女生仔細打量周大剛一會兒帶著一股訝異的表情走掉了，卻在周大剛背後小聲說道，「這麼大個人還來賣萌，當我是三歲小孩呢！」
「我真的十八歲啊。」聽到這話周大剛望著天空自言自語道，只見一隻麻雀喳的一聲飛過——天曉得。
而學校公共廁所角落邊，一個老漢跟一位年輕人蹲在那注視著往的行人，有個大黑袋子放在老漢的腳下，不知道裡面放的什麼，年輕人喝了幾口水，眼神慵懶的快要睡著了。
如果你以為他們是納涼，那你就錯了，會有白痴蹲在廁所旁邊納涼的嗎，不過或許他們就是白痴也說不定呢。
忽然年輕人好像想到了什麼，從他後面的破棕色皮包里拿出了一個獨眼眼罩，戴了起來。老漢吐了一口煙氣后，把手中的煙屁股按在腳下，狠狠地扭了幾下，轉頭對著年輕人問道。
「你戴這個幹嘛，這東西哪來的？」
「海盜眼，昨天三叔二十塊賣我的，說我們爺倆是反派人物，第一次出場要有氣場，要有回頭率。呵呵，爹，是不是很有氣質。」年輕人對著老漢擺了一個V的手勢，弄得老漢一臉鄙視。「爹，你看那個女的正朝我笑了，會不會喜歡上我了。」年輕人又看著路上的行人傻笑道。
啪!老漢順手就是一巴掌，「你個白痴，她是看你可笑，你三叔的鬼話也信，老三真是越來越不像話，自家人的錢都騙，趕快給我摘了。」老漢一邊呵斥著，一邊搶摘下年輕人的眼罩。
「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愛可不可以……」彪哥哼著《簡單愛》正朝廁所這邊走了過來，邊上的老漢看見彪哥的樣子，一絲笑容冒了出來，像個鼻涕甩都甩不開，那臉上的表情跟梳了個中分頭似的猥瑣。
「生意來了。」老漢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
老漢提著黑袋子對著彪哥笑著臉開始套起了近乎。「小帥……哎呀!」剛一開口，老漢不知被從哪飛來的礦泉水瓶砸到了臉，倒在了地上。而彪哥則與那老漢擦肩而過，進了廁所。
「爹，你沒事吧！」年輕人趕緊走了過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老漢。
「哎喲，誰這麼缺德，這可要了我的老命啊，兒那，砸你老子的臉，你要好好敲他一筆啊。」老漢邊捂著臉邊躺在年輕人的懷裡痛苦地呻吟著，卻還強忍著疼痛對年輕人說道。
「對不起，剛才那人唱我偶像的歌唱的太難聽了，實在控制不住，想不到砸錯人了。」一位很漂亮的女孩走了過來道歉道。
年輕人一看是個漂亮的女孩，況且是第一次有如此漂亮的女生主動對年輕人講話，心裡一動，血管里的血瞬間衝上了腦門，弄得臉一陣羞紅，結結巴巴道：「沒……沒事，我爹皮厚，你快走吧，要不然……。」年輕人又對那女孩使了個眼色。
那女生看看捂著臉的老漢，對年輕人點了點頭心領神會，轉身正欲離去。
「喂，等等！」年輕人突然叫住了女生。
女生回眸的一瞬間，陽光的光暈側過了女生的臉尖，滑進了年輕人的心間，世界開始迷糊起來。
「你的礦泉水。」年輕人把礦泉水遞給了女生，手卻抖個不停，女生看著年輕人手中的礦泉水，嘴唇微微啟了一下，最後只是對著年輕人微微一笑。「是你的礦泉水。」便跑開了。
年輕人的手突然由顫抖化為僵直，「哎呦！」老漢又是一聲慘叫。年輕人另一隻手丟了老漢，雙手緊緊握緊那瓶礦泉水，發著呆，發著呆。年輕人喃喃自語道：「跟電視廣告上的一模一樣，這難道就是初戀的感覺。」啪！年輕人呆在那又是挨了老漢一掌，「咦，爹你不是要死了嗎。怎麼力氣還這麼大。」年輕人雙手抱著礦泉水不解道，顯然老漢的招數對他已是不痛不癢。
「我要死也是活活給你氣死的，這麼一個好的碰瓷的機會，你就白白浪費了！」老漢這麼一罵，年輕人只是低頭不語，不想解釋。
「不過還好，賺了她一瓶礦泉水，也不能算白挨。」老漢說著彎腰拿起地上癟了半個底的礦泉水。
「什麼，你那礦泉水？」年輕人看了看老漢手中的礦泉水，又看了而看自己抱著的礦泉水。「……哦，原來這瓶是我的。」年輕人眼皮開始耷了下去，好像摻點失落進眼裡。
一陣從初秋骨子裡鑽出來的涼風，嗖地一下掠過，快得只是嗖的一下而已。而年輕人的初戀，也只是嗖地一下——略過。
「現在的小丫頭真殘忍，隨便笑笑就奪走了別人的初戀！」老漢看著發獃的年輕人搖頭嘆息道。
不一會兒，彪哥從廁所里出來了，老漢立馬忘記了疼痛，攔住了彪哥笑眯眯地對彪哥說道：「小帥哥，一看小帥哥這俊模樣就知道討好多小女生喜歡。」
「啊？哈哈，哪裡哪裡，一……般般啦啊。」彪哥一聽別人這樣誇他，頓時得意忘形地謙虛起來。
「不知道小帥哥用什麼的面奶？」
「洗……洗面奶……我不洗臉的啊！」彪哥突然感覺自己說漏嘴了，有趕緊解釋道，「我是說洗臉不用洗面奶。」
「那太可惜，像你這樣的小帥哥就應該注重保養自己，俗話說，人靠衣裝，美靠化妝。這麼帥的一個帥哥不用一些化妝品怎麼行？」老漢說完便從黑袋子里拿出了一瓶洗面奶。「這款KFG洗面奶採用純天然挪威蘆薈精華，混合澳大利亞露水等上百種原料而成，可是從歐洲走私過來的。」老漢故意壓低了語氣，還說得一臉充滿誘惑的樣子，又朝四周看了看。
「KFC不是賣炸雞的嗎，什麼時候改行的？」彪哥瞪著大大的眼睛問道。
「你管他改不改行呢，反正他現在賣洗面奶了。」老漢說完把洗面奶給彪哥看了看。彪哥仔細看著這瓶洗面奶，上面寫的都是些英文，彪哥唯一能夠完全理解的就是瓶下的一行小字：「made－in－YIDALI！」彪哥下意識地讀了出來。
「義大利製造，我沒騙你吧，正宗的歐洲貨。」老漢趕緊附和道。
「義大利不是非洲的么？」年輕人若有所思起來。
「你個白痴，少給在這邊丟人現眼！」老漢踹了年輕人一腳，年輕人縮在那不敢吭聲了。
「made－in－YIDALI，怎麼讀起來這麼彆扭。」彪哥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洋鬼子的東西怎麼會人性化呢，羊貨嘛，人性化的東西可是made－in－china，再說用這東西還不是圖個物以稀為貴，特別像你這種標新立異的人。」老漢趕緊說道，生怕被看出什麼端倪來。
「對啊，彪新立異，要不然我也不會叫彪哥啊!」老漢的一席話好像正中了彪哥的下懷，彪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若有所思道。雖然自己早上不洗臉，但像他這樣的人就需要這種東西來證明一下什麼叫標新立異。至少，彪哥這麼認為。
「嘿嘿，嘿嘿，嘿嘿……」彪哥呆在那不停地傻笑著，不知道腦子裡又在做什麼白日夢了。
老漢只好用手捅了一下彪哥，彪這才回過神來。
「好，沖你這句話，多少錢？」
「一百塊！」
「這麼貴！」
「義大利過來要關稅的，當然要貴一點。「
好吧。彪哥是個好面子的人，既然說出口了，那就只好掏出了一張一百塊給了老漢。
「嘿嘿，嘿嘿。這時候不得不唱首歌。」彪哥拿著洗面奶又情不自禁起來了，「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杆上多嘴……」彪哥一邊唱著歌一邊走遠了。
只是老漢眉頭一皺，臉上的皮略微抽了起來，嘴角微微動了幾下。還是沒忍得住，終於老漢拿起一瓶洗面奶砸向已經走遠的彪哥，可惜又沒砸到……
「進價1塊2呢。爹，你好浪費。」年輕人可惜道。
「爹，你說念了這麼多年的書，人是不是會念傻了，幸好我沒讀多少書。」看著彪哥消失的身影年輕人好像有點感慨。
「你懂什麼，人家念完一出來就是人才，你不念就是人渣!社會需要是人才，只有人才能帶動地方經濟的發展，GDP才能拉動。」
「雞的屁是什麼,要他們拉什麼，社會直接找幾頭驢拉不更好。」年輕人聽到這開始迷糊起來。
「沒文化真可怕，哎……太失敗了我……」老漢一臉自責道，「懶得跟你解釋！」老漢說完跑走了，把剛才扔的洗面奶又撿回來了。
這時遠處的周大剛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