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暈了

沈牧良趁機回到馬車邊，回答董薇晗剛剛的問題，「我卸完東西就走。」

董薇晗對別人的私事沒興趣，全當沒看見，「大哥，我是山河村人，叫董薇晗，和繼母過來繼舅舅家取杏樹苗，一會兒用你的馬車拉樹苗，行不？哦，不是白用你的馬車，他們會付給你錢。」

時間不早了，再和趙家人費費口舌，那時天都要暗了，腳程慢，走夜路可不安全。

但凡時間還早，她也不會覥著臉裝熟蹭馬車用。

董薇晗眼巴巴的盼著他點頭答應的想法，順著她灼熱的視線燙在沈牧良身上。

她的眼睛黑亮，潤潤的，彷彿他不答應，眼淚下一秒就會流出來。

沈牧良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沒忍心拒絕，也說了自己的名字。

董薇晗把趙氏娘家住址告訴沈牧良，到了地方，沈牧良拉緊韁繩，馬車停了。

董薇晗蹦下來，「沈大哥，一會兒見。」

沈牧良看著董薇晗進了院子，這才趕著馬車朝村裡繼續走。

只是，他臉上沒有了剛剛的和善，滿滿的不耐煩，甚至是厭惡。

董薇晗進了趙氏娘家院子，看到趙氏等人在灶屋忙乎著做飯做菜，她繃緊了小臉。

「薇妞回來了。」趙氏娘沖她笑，臉上褶子堆著，自認為很慈愛，實際令人膈應。

董薇晗不答話，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忙碌的她們，冷冰冰的目光彷彿化作了實物，狠狠射過去。

上午趙氏過來說繼女變的嘴歷手狠，趙氏娘還沒當回事，認為董薇晗是因為親妹子被賣受了刺激。勸著趙氏，不過就是個女娃子，翻不出大浪，好拿捏。

現在被董薇晗盯著，趙氏娘從腳底板生出了涼，順著血脈涼到全身。她臉上的笑勉強維持，越來越假。

趙氏和兩個嫂子亦是如此，尤其是趙秋的娘，本來要問閨女咋沒跟著回來，聲音愣是卡在嗓子眼沒發出來。

這丫頭眼神太慎人，彷彿她們是沒有生命的死物件。

「奶，伯母，娘，姑姑。」趙秋氣沖沖的回來，她的喊聲打破了院內的靜默。

董薇晗瞥了一眼趙秋，傳話的回來了，省著她費口舌。

這般想，她便直接走到屋檐下的椅子上坐著，觀賞她們一會兒怎麼變臉。

趙氏幾人猶如重新回到水裡的魚。秋兒娘拽過氣呼呼的閨女，「咋回事，她欺負你了？」

趙秋搖頭，她氣惱董薇晗和沈牧良之間的熟絡，恨不得董薇晗馬上被賣掉。

為了事情快點落實，她把董薇晗在田地邊的一番言論講的一字不差，聽得趙氏幾人神情變了又變，從不可思議到滿目怒火，偏偏還得忍耐，著實精彩。

取杏樹苗本來就是趙氏扯的謊，她心裡憋著氣卻不能指責董薇晗。

過一會兒幹完農活的村民還要過來看，證實趙氏和趙氏哥哥沒撒謊。

說白了，他們過來就是看熱鬧。

董薇晗把事情鬧得差不多全村人都知道了，杏樹苗沒有也得有，不然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能順利進行。

等到木已成舟，沒了清白的董薇晗哪還有臉鬧騰，再厲害也得吃下這個虧。

趙氏背過身，壓低聲音對娘說：「娘，你拿銀子讓我嫂子給大哥送去，讓他找楊伯伯買三顆杏樹苗回來。事成我再補上。」

閨女一向對娘家大方，趙氏娘信閨女不會食言，麻溜把腰間藏著的全部家底拿出來遞給大兒媳，總共三兩銀。

古代可著一片地種果樹的農戶並不多，種下樹苗到產果，都有幾年的時間，沒有多餘的銀錢真種不起，費人費力費時間。

槐樹村楊家老爺子做過貨郎，人年紀大就不做了，由他二兒子接了班，他和大兒子種地，因著家有餘錢，便想到種杏樹，結了果子再由二兒子賣出去。

開始那幾年，由於不會侍弄果樹，果子長的少，一年的辛苦白搭，還賠了錢。

後來有了經驗倒是賺了，今年又讓二兒子拖人從別的州城買回來十顆杏樹苗。

趙家大兒子扛著三顆杏樹苗匆匆往家走，暗罵楊家人財黑，三顆破樹苗竟然要他二兩七錢，搶吶。

他只想到錢多，卻忘了楊家心善，勻給他三顆樹苗，又重新從坑裡挖出來，還按照樹苗原價算，樹苗運過來的車馬費都沒要。

杏樹苗放到自家院里沒一會兒，下地幹活回來經過趙家門口的人就看到了。

大傢伙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話，嘴上誇著趙順，心裡難免多想，本就是把孩子騙來的，現在又花了錢，要說沒歹心，誰都不信。

唉，可憐的小丫頭。

有個婦人實在看不過去了，她趁著趙家人沒注意，偷偷和董薇晗說了話，囑咐她趕緊回家去。

董薇晗感謝她出言提醒，記下了這份情。

等人群散了，董薇晗站在趙家門口張望，著急沈大哥怎麼還不出現？

「薇妞，你姥姥和舅媽準備了飯，咱吃完再走。」趙氏走到董薇晗身前，擋住了她視線。

「行」董薇晗轉身往回屋走，「對了，我以你的名義雇了馬車，車馬費要是沒帶來，你找舅舅借一下吧。」

趙氏沒發火，董薇晗便想著吃飯時加小心，她又想起了吳嬸，認定事情也和吳嬸有關係。

正琢磨呢，她感覺到一陣勁風掃過脖頸，下一秒，腦袋結結實實挨了一棒子。

眼前人影晃晃，咚的一下，董薇晗跌在地上，暈了過去。

趙順把人抱到東屋炕上，等到夜黑了把人送到吳嬸家去。

趙家人正吃飯時，沈牧良黑著臉從親戚家出來。

小丫頭該等急了吧！他連續揮了幾鞭子，催馬快走。

到了地方，他收緊韁繩，馬兒剛剛停下，他就跳下馬車，站在趙家門口喊人。

他見到了趙氏。

「小夥子，我們決定在這過個夜，明天再回。你先走吧，我們不雇車了。」

小丫頭不走了？沈牧良有些不信，卻也沒理由追根究底，只得趕車離開。

見馬車走遠了，趙氏提著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轉身回去繼續吃飯。

晚上，戌時

秋兒爹先探了探，確定路上無人，趙順便扛著董薇晗去了吳嬸家，回來時背著米面和紅薯，懷裡揣著五兩銀及兩匹布折的八錢。

吳嬸三兒子陳金看著董薇晗，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娘，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媳婦？」

「對」吳嬸推了陳金一把，「別磨蹭，趁她沒醒趕緊把事辦了。」

這媳婦黑瘦個小，身體跟個木板子似的，他沒興緻，「娘，我不要她。」

「不要也得要。」吳嬸不理會陳金，屋裡油燈吹滅，轉身關門，落鎖時還嘀咕，「沒了亮兒，還不都一樣。」

陳金摸黑坐在炕沿邊，睡她，自己提不起興緻，不睡，老娘這關過不去。

他犯愁不知道咋辦，寂靜的夜裡，他就聽到窗戶那邊隱隱錯錯有聲響。

以為是家裡哥哥被娘派來聽聲，氣的漲紅了臉。

他上炕開窗，正要撂狠話，他的脖子就被一隻有力大手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