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弱水幽魂

近日，水幕上出現了裂痕，透過那縫隙，見有東西灑進來。

身後的古樹告訴我說，那是光。

這是在這個地方第一次見到光，很耀眼，但是不能久看。

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全都源自於身後的古樹，他通曉一切。

可當我問他，我為何在此時，他卻說不出。

只說，我在這裡有七千年了。

還說，認識了我。

他才明白，什麼是孤寂。

他說，他以前活的很孤寂！

一日，我照常趴在他身上睡覺，他卻突然抖動樹榦，把我摔下來，對我喊道：

「快逃！」

等我反應過來，就看到上空的水幕結界，已經碎裂。

弱水從上空倒灌入境內，洶湧澎拜，瞬間就將我淹沒，我被洶湧地弱水捲走。

不知道隨著弱水漂流了幾日，它才平靜下來。

我向四周看去，滿是陌生，不見那顆茂盛的古樹。周圍的環境依舊幽暗，但上空沒了卻透光的縫隙。

周圍多了許多，奇怪的，忽明忽暗的東西，還伴隨著刺耳凄厲的慘叫。

順著這條河流往前走，河水突然變得冰冷刺骨，我雖是超脫六界的一絲殘魂，但行在這條河上，卻使我全身戰慄。

不知走了多久，我疲憊至極，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環顧四周，卻意味發現，遠處懸崖邊站著一個青衫男子。我欣喜若狂，朝著那個那個男子走去。

那男子凝望著崖底，神情哀傷。

我想同他說話，大聲地呼喚著，他都沒有任何反應，只有一陣陣風吹來。

我便在那男子身旁站著，許是沒有見過人的緣故，總覺得這樣很安心。

過了好久，有個人出現他身邊，要把這個男子帶走。

「雲樺，雲兮已經跳入了回輪井。此時，恐怕早已轉生，回去吧！」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懲罰她！」他情緒激動，質問道。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聽到這話后，那個叫雲樺的男子怔住，雙眼猩紅，一行淚劃過臉頰。

見狀，後來出現的那個那男子，拍著他的肩，安慰道：「雲兮還會回來的，就當此番是去歷劫了！」

我看著這兩個人，感覺很奇怪，一會鬧一會哭。

直到看到他們要離開，我著急起來。

立即跟上去，在我走近，觸碰到他身體的那一刻，卻見我周身玄光籠罩，身體在快速地消散......

---分界線---

雲樺自從冥界回來后，便生了怪病。一開始了知以為他只是心情不佳，睡上幾日就好了，可這都嗜睡近半個月了。

為此，了知特意從九重天請了醫官前來診治。那醫官把著脈，半天說不出一個結論，悠哉悠哉地捋著鬍鬚，一點都不著急。

見醫官這幅樣子，了知心急如焚，問道：「他這是生的什麼病，為何如此嗜睡！」

那醫官放開了診脈的手，答道：「神君無礙，身體康健得很，並無異常。」

「可他都嗜睡半月之餘了！果真無礙！」了知有些懷疑。

「雖癥狀雖有些怪異，但神君的脈象確實正常，也並無任何損傷！許是，神君思慮過度，加之在冥界太久，邪氣侵體所致吧。」

「邪氣侵體，他可是一個神君，邪氣還能傷得了他！」

了知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這些話對凡人說還尚且可信，對一個近萬年的神君來說，就未免有些可笑。

若不是今日他去九重天，當值的醫官不在，也不至於把這個剛得道的醫官拉來。

在雲樺嗜睡一個月之後，終於恢復了正常，不在嗜睡。了知原以為他這就沒事了，卻沒想到他的食量又大的驚人。

平日里辟穀不食，對一個神仙來說，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雲樺如今，一天能吃六頓，且餐餐皆辣。

這讓了知感覺很詭異，早知道他是這樣的情況，雲兮出事後，應該瞞著他些了。

雲樺怪異的情況，持續了三個月，終於恢復了正常。

這日，了知拿著一壺酒，前來找雲樺，卻見他躺在地上，腹痛難忍。

了知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安撫好雲樺，立即奔向九重天，將醫官請來。

在診治兩天後。

天空中突現異象，霞光漫天，彩雲繚繞，瑤台仙山中的百花，也不避時節，一同綻放。了知看著眼前的景象，詫異不已。

此時，醫官從房間里出來，神情恍惚地對他說：

「雲樺神君...他...生了個小狐狸！」

聽聞這話，了知立即跑到房間中。

雲樺還在昏睡，在他的枕邊，躺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幼狐。由於是剛出生，毛還未全乾，身上還帶著血絲。

了知看著那個小狐狸震驚無比，他活了數萬年，第一次見到男仙生孩子！

他抱起那個小狐狸，隨即，她便化成了一個粉嫩軟萌的小嬰兒。

很快，雲樺神君生孩子的事，傳遍了六界。

誰也沒想到。

一個飄逸俊秀的男仙，居然生孩子了！

---三百年後---

雲莯思量再三后，收拾了一個小包袱，決定一個人去冥界。

她偷聽了阿爹和了知上神的對話，說，姑姑雲兮在人間歷劫，遇到了問題，很可能會損及仙根，難返天界。

又聽到他們說，冥界的天機鏡，能勘破人世輪迴，還能改寫命運。

為此，她便想替阿爹去趟冥界。

剛走到山腳下，就被人叫住，她立即隱去了包袱。轉身看到的是桃夭，才放鬆下來。

「別藏了！小莯莯，我看到你拿的包袱了，你是不是要出去？」桃夭一副看透她的樣子。

被她識破，雲莯突然很不好意思，對著她訕訕地笑著。

「說！你要去哪！」她逼問道，隨即又說：「帶上我，我也要去！」

「冥界。」

「什麼！」

自從三百年前，雲樺神君從冥界回來后，就莫名生了孩子。自那之後，眾仙神對冥界就多了幾分恐懼。

「我要去冥界尋樣東西，可以幫助我姑姑渡劫的。」

「你一個三百歲的小娃娃，能做什麼呀！連瑤台仙山都沒出去過，你知道怎麼去冥界嗎？」

被桃夭這麼一說，雲莯才意識到，冥界在那裡她還真不知道，對著桃夭連連搖頭。

「我知道在哪，我帶你去！」她看著雲莯，對她笑著。

冥界與人界相連，欲到冥界，必先過河。

「要五十個金葉子！搶錢呀！」

剛到冥界的入口，桃夭便和渡口的老人吵了起來。那小老兒看著慈眉善目，好說話的樣子，沒想到一開口竟要這麼多錢。

「兩位仙使，價錢便是如此，若是天黑，價錢可還翻倍呢！想要進冥界，必須得坐船，不然，管你是法力多麼高深的神仙，都過不去這冥河。」

那小老兒一臉認真，沒有一絲妥協的樣子。

桃夭氣急，轉身拿出一個桃子，在那小老兒面前一晃，他立即被那桃子勾的兩眼發直。

「我今天出門匆忙，是在沒帶出那麼多金葉子。到是有個西王母蟠桃園裡的蟠桃，一直沒捨得吃，不知可否能擋一下過路費！」

見那桃子粉嫩誘人，金光縈繞，小老兒吞了吞口水，狂點著頭。

隨即，感覺自己這樣不妥，又恢復到之前的樣子。「這船費便算是擋了，就由我的徒弟送你們過河吧。識途！」

隨著小老兒的一聲呼喊，從冥河的迷霧中緩緩地出現一條船。划船是個漂浮的幽魂，一身黑袍，頭上戴著斗笠，迎面卻看不清五官，但是能看到他嘴角的笑。

坐在船上，見桃夭一直在憋笑，又想到剛才事，雲莯好奇地問她。

「你剛才給他的真的是蟠桃？」

桃夭拍了一下雲莯的頭，終於忍不住，笑著對她說：「你忘了我原身是什麼了，我本就是桃樹仙，只是在那桃子上渡了些法力，那老頭就信以為真了。」

剛才一番話，她倒是真信了，卻忘了桃夭本身，就是顆修了兩千多年的桃樹仙。

船在冥河上駛了很久，還沒有靠岸，卻在河中停了下來。

識途看著四周，撓了撓頭，轉身對著雲莯和桃夭說：

「我，我好像迷路了!

雲莯和桃夭還在說笑著，聽到這話都震驚了，不約而同地說出「什麼！」

雲莯看著渡船的識途詢問到：「你不是專門渡船的幽魂嗎？你怎麼會迷路？」

識途特別無辜地說：「我生來就不辨方向，在冥河上行駛，我一向是看天上星星的，但今天的霧太大了，找不到星星了。」

難怪這識途之前，在天亮的時候駛得那麼平穩，到夜幕降臨時才時快時慢，原以為他是著急，現在才明白，他這是在找方向！

桃夭聽到這番話，一股怒火湧上心頭，斥責道：

「你既然是個路痴，你怎麼就當了渡船！」

還這麼巧，被她們遇上。

「因為，因為渡口的鬼神，是我爺爺！」看著生氣的桃夭，識途有些害怕，聲音極其委屈。

聽到這話雲莯和桃夭再次震驚，雲莯趕緊安撫桃夭。

「算了，我們現在已經這船上了，又下不去，就先這樣吧！」頓了頓，又與識途說：「你不用急，在慢慢找找方向。」

就這樣，在冥河上飄蕩了近一夜，才隱約看到了岸邊，船很快就靠了過去。

雲莯和桃夭下了船，看著岸上的環境荒蕪，凄涼又陌生，轉身想詢問識途，這是什麼地方的時候。

卻見他划著小船，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