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是一家人
在國外的半年格外清閑,可他們拖着不回國,許多人都很着急,包括季舒在內,季家也是一樣的急。
畢竟這是季平舟第一個孩子。
也是季家第一個。
他們不指望季舒和裴簡,都眼巴巴地等著這個孩子帶回去親眼看看,磨了半年,終於還是下了最後通牒,告知他們,再不把寶寶帶回去,就親自過來。
這裏是他們地方。
沒有別人來過,也不希望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打擾。
斟酌之下。
季平舟先把注意打到了方陸北身上。
先前程家樹回了國,不能讓他代勞,最近方陸北要先回國,暫時擔任亞洲區的負責人,這剛好是個契機。
季平舟也不跟他客氣,見了面就提要求。
「你回去的時候把等等帶給季家。」
方陸北一口熱茶險些噴出來,瞳孔漲大了看着他,「我帶給她?為什麼,這不是你們的孩子?」
「不想回去。」
回去后總有那些人來擾亂他們。
難得有段清凈日子。
方陸北對着季平舟清高的模樣冷笑,「我可不帶,我又不是當爹的。」
「你不是喜歡他嗎?」
「我喜歡也不是我的,你能給我嗎?」
「給你。」
季平舟想都不用想。
他能說出這種話,也夠讓人愕然了,方陸北卻一副習慣了的樣子,他呵呵笑着,「我不要,一個麻煩精。」
季平舟說什麼也是要讓他帶回去的。
「你順路,帶給季舒就可以,不用麻煩照顧。」
這也是他跟季舒提前就打好招呼的。
季舒也答應了,就等方陸北點頭,他卻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你當是貨物呢,說送就送。」
「送不送?」
還跟以前的德行一樣。
季平舟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容人商量,也不會退步,方陸北看慣了他那張壓榨人的面目,要換了別人,說什麼也不會縱容他。
「行行行。」他煩悶了下,拿起茶杯,仰頭灌下,胃裏頓時暖了下,也很沒底。
「我先說好,我只是路過燕京,小孩之後的事,我可管不著。」
房內只有他們倆人。
禾箏在跟明姨忙着烤蛋糕,香味一陣陣地往外飄,這小半年有季平舟寸步不離地跟着,她的狀態好了許多,再也不頹喪,從前不會着手去做的事,也願意主動跟着學了。
她最愛的事還是拿着琴一個人待着。
但有了孩子。
還有季平舟。
他們都是擾亂她的因素。
方陸北不懂這點,他只知道禾箏是做了母親的人,「你這麼跟我商量,她知道嗎?」
「她也不願意回去,但是家裏人想見見等等。」
「她可未必願意讓我帶回去。」
季平舟有所打算,他知道家裏人經常來信來催,禾箏都有看到,她懂事喜歡為別人着想,但其實呢,她是最不願意回去的那個。
對季平舟的家人,還有魏家,她始終有放不下的隔閡。
沒有兩全之法。
只有讓禾箏高興點的辦法。
「帶小孩回去,要多久?」
季平舟有考慮,「半年,我家裏人要給他過一周歲,到時候我們會回去。」
方陸北表情複雜,但也只能聽他的。
畢竟做這些,也都是為了禾箏。
-
三天後方陸北就要離開,禾箏還在煩惱要讓他帶些什麼回去,翻箱倒櫃找東西,找了一圈,忽然回頭,在橘黃色憧憧燈影中看到了季平舟。
他什麼時候進來的她不知道。
「站在那裏幹嘛呢?」
禾箏挽過耳邊的碎發,只瞥過去一眼,繼而繼續在抽屜里翻找着什麼。
季平舟望着她匆忙的人影,有些恍惚,恍惚地想起了從前每個在商園的夜晚,她每晚都要替他整理第二天的穿戴,精緻到一枚袖口,衣服熨燙的沒有褶皺,分明只是幾年前的事,卻好像很遙遠了。
但難得的,今天又讓他回憶起了從前。
「在找什麼?」
「啊?」禾箏悶了一聲,頭也沒抬,「之前在燕京買的一條手鏈斷了,我讓我哥給我帶過去修。」
「這裏不能修?」
「不能。」
那可是定做的。
要修也要固定在一個地方修,她很喜歡,可惜前些天弄壞了,正巧拿給方陸北。
「除了這個還有沒有要讓他帶的?」
季平舟又問。
「沒有啊。」禾箏還稀里糊塗的。
最近她的舉動也證實了一孕傻三年這句話,剛放下手的東西就忘記了在哪裏,手上拿着奶瓶還慌裏慌張地喊著「奶呢,我剛沖的」說着東張西望地去找,季平舟就坐在她面前,看着她拿着奶瓶面對小孩餓哭了的哭聲急得自己也要哭出來。
忍無可忍時。
他才一喘氣,過去拍拍她的肩,不疾不徐地將奶瓶拿到手上。
在照顧孩子這件事上。
禾箏是最差勁的那個,就連季平舟都比她熟練。
她在這件事上一直沒有進步,自己也沮喪。
因此讓季平舟會產生了心境變化,比如——要是小孩不在這裏,她就不會那麼難過。
她為了那條手鏈,找得大喘氣。
季平舟在背後說:「我準備讓你哥哥把等等帶過去,你說呢?」
像是聽錯了。
禾箏找累,坐在地毯上,手扒著抽屜,空洞地望着季平舟,「什麼?」
「等等。」
「等等幹嘛?」
還真有點傻了。
季平舟沒認出輕笑一聲,「我說讓你哥哥把等等帶回去,你爸爸還有我家裏人都想見他。」
他跟她有商有量的。
可禾箏呢,眨巴着眼睛,反應了好一會兒,不去問孩子的問題,第一句問的卻是季平舟言語里的錯誤,「你為什麼還要分我哥哥我爸爸,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被她那副純真的樣子打敗了。
季平舟走上前,彎腰看着她,從睫尖的弧度開始,看到了下巴,「你想讓我叫方陸北哥,我真叫不出來。」
真叫了,也會被他嘚瑟死。
禾箏又眨眼,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是,不能讓方陸北佔了他們的便宜了。
「我知道了。」
對於小孩的事,她好像根本沒有意見,冷靜了很久,夜晚入睡了,才貼在季平舟耳邊,用氣聲問:「季平舟,你是不是不喜歡等等?」
他還沒睡。
這會兒還清醒,清醒地聽到了禾箏的質問。
轉過身,將她抱進了懷裏,從額頭開始親吻,難捨難分,「親骨肉,怎麼可能不喜歡?」
「那為什麼要送走?」
「你,為了你。」
禾箏不承擔這份罪,「我?」
「嗯。」季平舟伸過手臂,讓禾箏躺上來,臉頰壓在他的頸窩,那裏的皮膚溫暖,左右包圍着,能給予許多溫暖,耳畔環繞的也是他的言語,「為了讓你專心做自己的事情,放心,那邊的人要比我們疼他。」
「是我照顧不好他。」
禾箏年輕,對於這個孩子是手足無措的。
季平舟能理解,「不怪你,怪他難伺候。」
這本來是安慰她的話,卻讓禾箏小題大做,延伸出許多問題,仰眸看着季平舟,卻是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就是隨了你,才這麼難伺候。」
「不要倒打一耙。」
「我沒說錯啊。」
她高興就好,怎麼誣陷也沒關係。
季平舟俯身去吻她的鼻尖,「是,沒說錯,方陸北剛教會我的,老婆說什麼都對。」
「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自己還是老光棍一條呢。」
「不是聽他的。」
禾箏哼哼一聲,「那是什麼?」
「是我自己願意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