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海棠未春

第二十三章 海棠未春

威海,地處東南一隅,海棠春,是一座建立在威海之上的城,遠遠看去,就如一朵巨大的海棠,盛開於碧海之上。

海風吹拂,波濤拍岸,海棠春如一顆海上明珠,熠熠生光。

霍震反手在堂前來去踱步,心中焦慮該如何處置那不知名的少年。

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搶他霍家的親,經此一戰,讓海棠春在江湖中丟盡顏面,按理說,殺他千百回都不為過。但這少年天賦異稟,靈力高深,乃是不世出的曠世奇才,當今天下,恐難有敵手。若能招入麾下,成為威海海棠春的一員,那海棠春在江湖中的地位將可與大荒六門並駕,甚至超越六門,成為江南聽雨閣和中原尚晨宮之後,江湖之中新的霸主。

堂門突然被撞開,霍易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惱怒地對霍震叫道,「父親,你怎麼把那小子帶到威海來了,你不知道他是我的死對頭嗎?」

霍震瞧了兒子一眼,不答反問道,「這洞房花燭之夜,你不陪着新娘,跑這裏來做什麼?」

霍易一屁股坐在堂上的金絲楠木椅上,一臉喪氣地說道,「還洞什麼房啊,雲兒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臭小子,還求我放過他。一個女人,心裏惦記着別人,就是得了也沒什麼意思!」

霍震看兒子氣惱,笑着安慰道,「這女人,你只要得了她的身體,她的心自然慢慢地就給你了,你連這些都不懂,一天天在秦樓楚館瞎混什麼呢?」

「父親,可你留着那小子幹嘛呢?我現在一想到他,我就心煩,不如殺了得乾淨,好叫雲兒早日斷了念想,重新回到我的身邊。」霍易叫嚷道。

「傻小子,你懂什麼,為父留着他自有大用。」霍震似已有計謀在胸。

「除了氣我,還有什麼用?」霍易十分不解,繼續耍著小孩子脾氣,生氣地叫道。

按說,一個兒子用這種語氣對一個威嚴的父親說話,父親應該生氣。但霍震並不生氣,反而走到霍易的身邊,用手安撫著霍易的肩膀,露出慈愛的笑容,對霍易解釋道,「你自小生養在蜜罐里,自然不懂這大荒江湖之中的事情,為父不為你多多籌謀,往後你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籌謀什麼?你兒子我的妻子,都要被人搶去了!」霍易還是不理解,但情緒平和了許多。

父親待他自是最好的,他做什麼都是為了自己,往日裏霍易對父親無有不從,只這一次,霍易不是很明白。

「自然是你往後的尊崇,我要讓你成為武林至尊!」霍震說着,眼睛裏射出耀眼的光芒。

「這,這和那臭小子有什麼關係?」霍易不解地問道。

「那小子的靈力和修為你也看到了,為父和你舅舅靈力皆入天元之境,在他面前卻不堪一擊......」

「那他還不是敗在了你和岳父的手裏,我看也不怎麼樣!」霍易聽到父親長輕舟的威風,吃醋地搶道。

「你以為我和你岳父聯手真能將他擊敗?」霍震看了兒子一眼,問道。

「不然呢?」霍易一臉天真。

「若不是雲歌那一聲叫喚,恐怕我和你老泰山都要死在他的手裏!」霍震誠然道。

「啊?他,他竟有如此本事?」霍易聽了,非常震驚。

「當然,在我看來,這小子的靈力恐怕已入仙靈之境,放眼天下,除了劍仙袁秋塵,已經沒人有把握可以勝他。」

「他竟然如此厲害,怪不得敢在南嶽城裏搶親!」霍易驚嘆道。

「如今他既然已經落到了我們手裏,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他肯加入我們海棠春,那我們海棠春問鼎天下,便指日可待。」霍震興奮地說着,他臉上浮出一絲隱藏已久的貪婪之色。

「可父親怎麼確定他一定會加入我們,而不是南嶽或者其他門派?」霍易算是理解了父親的苦心,但他還不明白,要如何抓住這眼前的大好機會。

「那就要看你舍不捨得了!」

「捨得什麼?」霍易一臉迷惑地問。

「雲歌!」

「父親是說讓我把雲歌讓給他?」霍易不敢相信,此話出自他父親之口。

「並不是,我知道你深愛着雲歌,我只是想讓你用雲歌把他留住。」霍震悠悠地說道。

「可,可雲歌是我妻子,我豈能讓她去留別的男人,而且,而且他們似乎還彼此相愛,我殺他還來不及,怎麼能讓他們在一起?」霍易急道。

「傻孩子,你先得到了雲歌的身子,這女人自然就是你的,到時候你讓她使點手段,留住那小子,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霍震勸道。

「可,可萬一他們私奔了,我怎麼辦?」霍易雖是霍震的兒子,但為人卻天真實在,論起老謀深算,他不及他父親之萬一。

「說你傻,你還真不動腦子了,是武林至尊重要還是一個女人重要?」霍震瞧兒子總不開竅,有些失去耐心了。

霍易想了想,滿臉天真地對霍震說道,「都重要!」

「錯,等你做了武林至尊,全天下的女人,你看上誰還不都由你選!」霍震繼續耐著性子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霍易又想了想,仍是一臉的不樂意,叫囂道,「我就要雲歌,我只喜歡她一個!」

說完這句后,霍易怕父親生氣打他,便一邊盯着父親,一邊往外跑。

霍震看着他那傻兒子,不住得搖頭嘆息,但霍易越是這樣,霍震就越不放心這個傻小子。

「傻孩子,若我不在了,你該如何在這江湖中活下去?」霍震無奈地嘆息,在嘴裏自己念道。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這天下有哪個父母不了解自己的子女,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呢,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月光如水,清冷地照在海棠春的水牢裏。

輕舟被困在這水牢裏,海水浸透了他傷口,痛苦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

不知何時,霍震已來到了水牢,他一隻腳踩在輕舟頭頂的鐵架上,低下頭瞧了輕舟一眼。

輕舟抬頭看了看,那人雄壯威猛,身材魁梧,即便已年過花甲,仍擋不住他一身的英雄之氣。

但現在,在海水和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臉顯得異常陰摯。

「將他提出來,送到東廂房,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葯,好生醫治,不可怠慢。」霍震對手下說道。

「是,將軍。」

幾個人將輕舟從水牢裏提出來。

西廂,霍易的婚房,紅燭通明,花堆滿地。

紅帳里,雲歌仍戴着紅披,安靜地坐在床邊。

門突然被推開了,霍易喝得大醉,步履蹣跚地朝雲歌走來。

雲歌一驚,一雙青蔥般素凈的手放在雙腿間,更加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裙邊。

霍易走到雲歌身邊,帶着一身的酒氣,伸手要去揭開雲歌頭上的紅色披蓋,他的手有一些顫抖,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麼。

雲歌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今拜過高堂,他們就是正式的夫妻了。可他卻覺得這一切不太真實,所以他激動,所以他害怕,害怕這一切都只是夢。

霍易自小便愛慕雲歌,如果說此生他還有什麼夢想,那便是娶雲歌為妻,為此他求了他父親不下百遍,如今夢想實現,他反而害怕了。

紅披揭下,雲歌像一朵玫瑰一樣露了出來,她眉目清麗,面若乳玉,一時叫霍易移不開眼睛。

「雲歌?」霍易深情地喊道。

「霍郎!」霍易以為雲歌會帶着同樣的深情這樣叫着他,但云歌開口說的卻是,「霍大哥,你能不能放了輕舟,只要你放了他,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霍易聽了,極度的失望,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清秀俊朗的臉不住地顫抖,他本以為喝醉了就可以不顧一切地要了她,而不管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里提及的是不是別人。

「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為何你心裏還惦記着那個臭小子,我到底哪裏不如他?」霍易突然睜開眼睛,幾乎瘋狂地搖著雲歌的肩膀,悲痛地大叫道。

雲歌嚇得花容失色,她還從未見過霍易這個樣子。

他總是意氣風發,春風得意,何曾有多這樣的挫敗和羞辱。

「我是你的妻子,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和輕舟之間清清白白,你沒有必要去傷害他,只要你放了他,往後我就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一輩子只和你在一起。」雲歌從驚怕里緩過來后,對霍易坦誠地說道。

霍易聽了,心中大喜,「你說的是真的?」

雲歌低下頭,輕聲道,「自然是真的!」

「好,我這就去放了他,只要他不再來糾纏,不來打擾我們,我自然不會對他怎麼樣。」霍易興奮地對雲歌說道。

霍易本就與輕舟無冤無仇,若不是因為雲歌,他甚至不會認識輕舟。

霍易說罷,就從房間里興奮跑了出去,朝水牢直奔而去。

那一刻他似乎終於心安了,因為他終於知道,雲歌心裏還有他的一席之地。

所以,即便他知道雲歌的心裏還有輕舟,但只要她的心能給他一半,他也能夠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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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與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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