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公公生病了
因為工地催著開工，我們沒有在家裡多待就匆匆忙忙一起回了江蘇。離開了安靜的家鄉來到嘈雜的大城市努力生活，我一直都覺得我們太不容易了，這是新的一年新的開始，我們得更加努力賺錢，今年九月份孩子要讀書，年底我們結婚辦酒，梁林一直想換車，我還要去考駕照這一系列事情都得花錢，只是這些跟另一件事情比起來花的都是小錢。
剛上來幹活還沒到一個月，我們身上根本就沒有多少錢，剛剛交了五千多房租，剩下的就只有一點生活費，我們兩個不敢告訴任何人。有一天一大早上公公給梁林打了三個電話，說身體不舒服，梁林知道家裡需要錢，公公說身體不舒服是要錢去縣醫院檢查，梁林叫我把所有的錢都轉給他，他轉到他哥支付寶上，讓他哥帶公公去檢查。公公這幾年一直說胃痛，每天都在吃藥，這葯吃久了感覺也沒什麼作用了，他這個人閑不住，每天起早貪黑的干農活，不管大太陽天還是大雨天，都是如此，身體不舒服就覺得熬過去了就好了，沒多大事，我們之前就一直叫他去檢查，當時我們怕他忽悠我們，我還打電話回家叫我爸從家裡出來，親自陪他去醫院檢查，一切費用也都是我們兩個出的，怕他不願意去醫院，我們就打錢給一個朋友，叫人家去家裡接他，他實在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去了，但是當時我聽說醫院要求住院治療，十天左右，公公一是擔心家裡牲畜沒人管，田地里沒人去管，二是心疼錢就拒絕了，堅持要回家，如果當初聽醫生的話也就不會有這後來的事情了。
梁林給他哥打電話，叫他哥陪公公去醫院檢查，他哥說還要上班沒空，把梁林氣的半死，這種兄弟讓他臭罵了一頓，沒辦法他哥請了半天假陪公公去檢查。不去不知道一去嚇一跳，經過了一早上的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說有點嚴重了，直接退院了，讓家裡馬上送去貴陽市醫院治療。當時他給梁林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我們當時一下子就蒙了，怎麼會這麼嚴重？梁林問我身上還有沒有錢？我說身上的錢沒有了，我這幾天買菜都是用的花唄，不過我借唄里有三萬塊錢不知道能不能用？梁林把我緊緊抱住，好像握到了救命稻草，叫我馬上提現，說公公那邊等著急用。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在去貴陽的路上了，坐高鐵去特別的方便，下午五點多的時候給梁林打電話說已經到醫院了，現在醫生已經下班了，只能明天檢查，今天只是辦理住院手續。梁林知道他哥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就把剛剛提現的錢都支付寶轉給了他。我們跟公公通電話，讓他不用擔心，他只需要安心治療，其他的事還有我們呢。公公一邊泣不成聲一邊還跟我們說話，說的最多的就是拖累了孩子，覺得特別對不起孩子，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就變得這麼嚴重了，他也不想這樣的。我打電話跟家裡說，我爸媽也紛紛給公公打電話，女兒在電話里安慰公公要聽醫生的話，早點康復回家。公公老淚縱橫，覺得特別感動，他沒白疼這個小孫女。公公的實際情況都沒有告訴公公婆婆，怕他們擔心，最怕公公知道以後會灰心喪氣，放棄治療，因為他心裡想的，我們都太清楚了，所以只能暫時瞞著。梁林知道他哥那個人一有什麼事就藏不住，所以微信上都不敢發語音，全都是打字，千叮嚀萬囑咐他不要告訴其他人實情。開始他哥答應的好好的，沒過一天，他就把所有事情都跟家裡人說了，梁林氣得都想打人的衝動。
第二天下午所以的檢查結果都出來了，醫生已經確診為：胃癌。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讓我們手足無措，這回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梁林給婆婆打電話，問她把家裡的事情告訴大姐了沒有？婆婆說：「你姐都已經嫁人了，告訴她有什麼用？」其他是怕拖累她。梁林說：「怎麼能不告訴她呢？她雖然已經結婚了，但是她也是你們的孩子我們的親大姐啊，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都不告訴她，如果以後她說起來，說我們沒有把她當一家人，責怪你們做父母的沒有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你們到時候怎麼說？就算是抱養的孩子家裡出了這種事都要告訴，更何況她還是親生的，你不願意告訴她，那這個電話由我來打好了。」梁林隨即給大姐打電話，打了好幾個最後才通的，大姐說她在上班，問有什麼事嗎？梁林把家裡的事告訴了大姐，大姐卻來一句：「如果真的是胃癌，那得花多少錢啊？現在他們才上去一天就花了一萬多了，還全都是自費，如果要動手術怎麼也得花個十幾萬吧？後期的化療等等這些費用加起來得多少啊？我自己結婚生子了，有自己的家庭負擔，孩子都要讀書，拿不出多餘的錢來，如果真要花那麼多錢，爸媽肯定也是不會願意的，讓爸出院回家找土郎中用中藥調理興許還能活得長久一點……」沒等她說完，梁林就掛斷了電話，還特別的生氣：「這兩個人太沒良心了，良心都被狗吃了嗎？叫大哥帶爸爸去醫院檢查，他說要上班，被我罵了以後才勉強同意去的，想必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打電話給大姐，她說如果花錢太多就放棄治療，都什麼人嘛，我怎麼有這樣的兄弟姐妹？」「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也知道如果我們不是離得這麼遠不方便，我們兩個絕對不拜託他們，我們自己照顧爸爸。可是你想過沒有？我也想回去儘儘孝，就算不是為了你，為了我自己，我也應該在床邊伺候著，可是如果你現在回去了，有什麼用？除了在爸爸身旁儘儘孝，端茶倒水就是孝順了嗎？別人看到你大老遠跑回去照顧爸爸，別人是都會說你孝順，可是現在家裡的情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家裡沒有一分積蓄，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突然急需這麼多錢，你想靠你哥跟你姐？你覺得可能嗎？他們兩個靠得住嗎？現在全家人都只能指望你，你現在得就在這裡更加努力賺錢，只要你一天在工地上幹活，就可以跟老闆提前預支工資，爸爸的病才有的治，沒有錢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家等死。所以現在家裡最需要的是救命的錢而不是你這個人是否回去陪在身邊。也許現在左鄰右舍現在只看到你哥哥嫂嫂沒日沒夜的悉心照顧，人家都說他們兩個好，說我們兩個沒有良心，到底有沒有良心爸媽知道，我們自己知道，我們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中間對得起父母，我們問心無愧就好。」
梁林聽完我的話，淚濕了眼眶，人家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抱著我說：「有你真好，我現在特別覺得對不起你，讓你跟著我受苦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