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算計

第26章 算計

這些日子岳家忙碌,翆琉是燕綰的丫鬟,尚且還好,梨雙不是主子近身伺候的,就被指使得團團轉,這日一早起來早食都沒來得及用,就去掌事嬤嬤那裡應差,點卯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跟著一波小丫頭一塊兒做事。

岳家規矩大,她這樣的粗使丫鬟是沒有資格進內院兒的。

今日嬤嬤將一干丫頭訓了話之後,就分配了活計。梨雙今日運氣不佳,和幾個小丫頭分到了池塘周邊的夥計,這裡靠近外院,平日了內眷不經常來,所以久未有人打掃,灰塵和落葉積了厚厚一層。梨雙嘆了一聲。

幾個小丫頭大抵是認識的,只幾個竊竊私語,梨雙不管。這幾日日日勞累,梨雙只想著能快些幹完手中的活計,好坐下來歇一歇。

不覺之間日頭高照,梨雙餓著肚子,只覺得天昏地暗,渾身軟綿綿的,偏偏今日的掌事嬤嬤十分刁鑽,快近午時來看了一眼,不滿意,就要梨雙等人重新掃一遍,幾個小丫頭明知這是婆子在哪裡受了氣,就撒在幾個人的身上,有個小丫頭忍不住頂了一句,被那婆子一巴掌,小丫頭哎喲一聲跌倒在地上,那婆子指著幾個人說:「當真是反了天了,上邊派下來的活計你幾個小丫頭還敢頂嘴!當心我報了掌事的大嬤嬤將你們幾個都發賣出去!」

梨雙等人再也不敢有異詞,只好餓著肚子將這院中的活計再做一遍。

那幾個小丫頭比梨雙小几歲,匆匆做完就要去廚房領午食。梨雙嘆了一聲,低頭只做自己的事。奈何一上午滴水未進,這會兒實在頭暈目眩,堪堪掃了幾掃帚就昏倒在地。

昏迷中的梨雙只覺得彷彿身處煉獄,渾身都要要燒起來,正苦苦掙扎間,口中一股清甜的水劃過喉嚨,梨雙頓覺舒暢,不想那水稍稍急了些,梨雙被嗆著,就醒了。

醒來,一時間看不清眼前的人,梨雙轉了轉腦子,才發現身上的陰涼是因為眼前的少年剛好為自己遮擋了陽光。

那面對梨雙的少年看見她醒了,很是欣喜,說:「哥,她醒了啊。」

梨雙這才意識到原來還有一個少年將自己抱在懷中,轉頭卻看見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只是那臉不像之前那張活潑生動,那少年手中端著一個碗,看來剛才是他喂自己了。

梨雙意識到自己被陌生男子抱在懷中,就要掙扎著起來,那抱著她的少年說:「你中暑了,先不要動,我抱你去那邊。」

這裡平時並未有人來,中間有一顆巨大的梧桐樹,撒下了一片陰涼。那少年輕輕巧巧地將梨雙抱起來,梨雙雙頰緋紅,正打算開口詢問的時候,另外一個少年從手中的包里倏地拿出什麼,就塞在了梨雙的口中,梨雙只覺得滿口香氣,待嚼了幾下反應過來,是剛剛炸好的酥肉,滿口油膩但是肉質細嫩。

那少年一邊吃酥肉一邊說:「這岳家簡直就是變態啊,只管給人安排活計,都不管飯了嗎?嘖嘖嘖,我今天可真是長見識了啊,喂,你是哪個房的丫頭?」

「常安,慎言。」常平冷著臉說了一句,待放下梨雙,對常安說:「你去把我們的飯菜拿過來。」

原來今日常平和常安外出,回來晚了些,路過這裡時看到了昏倒的梨雙,就救了起來。

梨雙看著常安一個翻身出了圍牆,說:「多謝你們了。」

「無妨。」常平冷冷淡淡。彷彿梨雙只是一個物件。

梨雙自小在內院為奴為婢,幾乎從未見過外男,尤其是跟自己同齡的少年,這會只覺得全身不適,生怕哪裡出了差錯。常平將手中的水遞給梨雙,梨雙確實渴極了,幾口喝乾,才覺出這水十分清冽甘甜,還有淡淡的荷香。

「如今你的身份去廚房是決計沒有飯食的,今日就與我兄弟倆一同用飯吧。」

「多。。多謝了。。。」梨雙攥著自己的衣角,偷看那黑衣的少年,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面龐清俊,輪廓分明,梨雙紅著臉連手都不知道放哪裡。常平倒是坦然得很,只管看著遠方,也不怕日頭大刺眼。來岳家這些日子,見不著大小姐,他們便跟著葉雲在閔城和這周圍走動,但是安排了不少事。只是多日不見大小姐,雖有消息遞出來,始終有些放心不下。

沒一會,常安手中拿著一個大大的食盒就從牆外蹦了進來,梨雙怕被周圍的婆子發現,常安說:「我看了,這個時辰四周根本沒人,只有你這樣的丫頭死腦筋,還在做活,來吧,吃飯,我可餓了。」

常安打開食盒,飯食十分豐盛,還貼心地備了三雙筷子,三人就在梧桐樹下用了飯。不得不說,兩兄弟的伙食比梨雙平日的好上太多,梨雙不客氣地吃了個飽。一頓飯常安說個不停,梨雙只聽他說城中怎樣怎樣,這幾日的見聞,心中便以為他二人是為大少爺辦事的,畢竟很少有人會認為一個小姐的手下還會有這樣的少年的。

「你這就回去吧,該偷懶的就應該偷懶的。」常安一臉認真地對梨雙說,梨雙點點頭,來不及問二人的名字兩人就翻牆出去了。梨雙後去了之後,那婆子果然再沒來找麻煩。梨雙心中倒是記住了兩位少年,倒是有心打聽,但是想著自己就算打聽了也不過知道二人的名字,未免惹了閑言碎語,也就只好作罷。

這幾日岳文曄也忙著應酬,倒沒什麼東西再送過來,燕綰已經接到了燕聞的書信,就在這幾日就能抵達岳家。燕聞還在信中提了一句,這次的延遲,是因為中途發現了一些和當年的事有關的線索,岳莊主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而外出的,只是信中不便言明,待要親自告知燕綰。於是燕綰將自己關在房中安心制自己的蠱,除了每日去岳夫人的正房問安說兩句話,就再沒出門。燕染則相反,將自己在閔城的「事業」進行得如火如荼,帶著常平常安兩兄弟,做前期工作,聽說燕染將自己的配方拿給胭脂鋪子的時候,掌柜的眼睛都亮了。

有葉雲在一旁陪著,燕綰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專等燕聞歸來。

沒想到,這日房門卻被翆琉慌慌張張地推開,翆琉看見燕綰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哭道:「燕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堂妹吧!」

燕綰吃了一驚,也不拉她,問:「這是怎麼了?」

眼見翆琉哭得雙眼通紅,抹了一把淚說:「我堂妹在二進當差,因為私用了公中採購的銀子,這會嬤嬤正打了板子,要發賣出去呢!求求小姐,您去說兩句好話兒,給她一個活路,奴婢無親無故,只有這樣一個堂妹在身邊了。」說完又給燕綰磕頭。燕綰連忙阻了她,說:「既是挪用了公中的銀子,又是岳家的奴婢,我只是客居在這裡,恐怕也是說不上什麼話的。」

翆琉聽了這樣的話,又是大哭,膝行了兩步:「燕小姐,奴婢求您,您是客,主子們再怎麼都會顧著您的。奴婢知道您不是奴婢從小伺候的,還請小姐看在奴婢這些日子儘力服侍的份上,可憐可憐奴婢吧。奴婢如今能求的就只有您了,奴婢做牛做馬都會報答您的。」

燕綰看翆琉哭得撕心裂肺,可見也是的確將這個堂妹放在心上,只是自己畢竟不信岳,不好管岳家的家事,況且私用公銀這樣的事情無論放在哪家都是絕對不允許的。正猶豫間,房門被燕染哐一聲推開,就喊:「不好了,姊姊。」

燕綰這會正頭大,問:「怎麼回事?」

燕染急急就說:「常平被指證說私用了岳家的公銀。」

燕綰皺眉:「常平是咱們燕家的人,怎麼會牽扯上岳家的銀子?」

「聽說這幾日內院採購,發現缺了東西,一點,錢款出去了,但是東西卻沒見回來,一查,查下來,說是常平用了。正在審問,要報給岳夫人。」

「荒唐!常平又不是他岳家的人,如何會用岳家的銀子?」燕綰有些怒了,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這件事必定有蹊蹺。當下就說:「既然牽扯到燕家的人,咱們一定要弄個明白。」拉著燕染就要去看。翆琉見狀,趕緊爬起來就跟出去。

一路上鬧鬧嚷嚷,不多時就來到了正院,今日岳夫人入城了,所以只有留下了身邊的掌事嬤嬤在房中高聲叫道:「好你個膽大的丫頭,如今你到底是認還是不認?」

眾人見燕綰,讓開了路,燕綰急急進去,只見堂上躺著一個丫頭,下半身一片血紅,也不知是死是活。旁邊站著一個少年,正抱著劍面若冰霜。燕綰見狀鬆了一口氣,身後的翆琉「哇」一聲撲上堂下的丫頭,哭喊道:「梨雙!梨雙!你醒醒!」見梨雙出氣多進氣少,一看就是被用了極重的刑,翆琉紅著眼睛,那眼神直直要將那掌事的張嬤嬤身上剜下一塊肉:「張嬤嬤,你有什麼資格用刑?你不分青紅皂白,當真不怕夫人降罪嗎?」

那張嬤嬤聞言輕哼一聲:「翆琉,你當真還以為自己是要給大公子抬妾的嗎?害不害躁!如今我審問罪奴,你一個丫頭有什麼資格過問!」

翆琉啐了一口恨恨地說:「夫人不在你如今作威作福,我是過問不得,這位燕小姐也過問不得嗎?」

張嬤嬤著才將目光移到燕綰的身上,說:「燕小姐,如今老奴在處理公事。您是大家小姐,沒得污了眼,奴婢還是送您回院子待著吧。」

這張嬤嬤如此囂張,其實是因為她是岳夫人的陪房,又是岳夫人身邊一等的掌事嬤嬤。說起來,她其實是與翆琉有私怨,張嬤嬤之前有一個女兒,比翆琉還小几歲,也是模樣十分好,本來也是岳夫人看中給岳文裕的通房,只是前幾年一場風寒去世了,翆琉才被安排伺候岳文裕。從此這個張嬤嬤就將翆琉恨上了,一心認為是翆琉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回什麼院子,你是主子還是我們是主子,我們想回就回。」燕染看不慣這個張嬤嬤,說。

張嬤嬤看了燕染一眼說:「燕二小姐,您自然是主子。只是這裡奴婢在處理公事,怕是騰不出身來伺候兩位小姐。」

「我們姐妹不勞張嬤嬤伺候,」燕綰上前一步,在堂上坐下,「只是這位常平可是我燕家的人,張嬤嬤如今說我燕家的人挪用了岳家的公款,總要拿出點證據來。」

張嬤嬤扯了扯嘴角,如今她是勢必不會讓翆琉這個死蹄子好過的,就算是整死了這小蹄子的堂妹,張嬤嬤想著也覺得十分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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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燕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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