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想法（下）
一聽到這句話，魔教這邊鴉雀無聲，對於這種提議他們彷彿都已經混亂了，只有以長老為首的高手們還能保持清醒。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忽然有些敬佩這個年輕人。
不管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又或是真的有必勝的把握，至少他有這個勇氣。
火先生江湖第一人這個名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當初或許還有一些人敢來挑戰，等到了那些挑戰的人都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所有的視線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人敢這麼做了。
七長老欲言又止，剛要勸阻教主三思，不要答應這個條件。但轉念一想，如果東海魔笛真的有本事打敗教主，那麼魔教上下就沒有人是他的対手，這樣做倒也是順理成章。
他又想到，教主怎麼可能會輸？一定會贏的！這麼做的話，自己這些人確實也不用出戰。
「不行，我不同意」，這個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清晰的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中。
燕楓聽到了這個聲音，微微皺眉，卻並沒有去看那個人。
「怎麼可以用一個人的勝負來決定整個中原武林的命運，這樣太草率了。本來之前答應你用三十人決鬥定勝負已經是最大的底線，現在要我把中原武林的未來交到一個不知名的後輩身上，絕不同意」。
那個掌門一開口，就極為針對燕楓。而他說的話，同樣也是其他掌門的想法。只是介於剛剛沒有人出頭才忍住不發聲，這個掌門最先忍不住反對，其他的掌門也就隨聲附和。
見到其他人附和自己的話，那個率先反對燕楓的掌門不禁在心中暗罵那些膽小的傢伙。不過這些人的附和倒也給了他更大的底氣，他在心裏堅定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同意。
這也難怪，對於燕楓這個在江湖不知名的人他們根本不認識，又怎麼會相信他、把這個重要的決定交給他呢？
在燕楓說出與火先生一句定勝負的時候，他們在心中也暗暗的討論著，這傢伙不會是魔教派過來的姦細吧？不然為什麼他提出的東西都對魔教有利？
鐵雲手其實在聽到燕楓的那些話的時候也有些皺眉不滿，但他並沒有表達什麼，因為他知道燕楓是東海魔笛，而東海魔笛則是一個傳奇。
雖說燕楓並不是當初的東海魔笛，但他依舊是一個傳奇。
而燕楓的朋友們則是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站在不遠處的燕楓，別人不了解他，這些朋友又怎麼回不了解他呢？每個人都悄然的攥著拳頭，目光略帶一點嚴肅。
「這個笨蛋，他是想一個人承受這些嗎」？花芸最小忍不住開口，而她的話，燕楓的朋友全都明白。
燕楓可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一個人將這些全部背負，不讓他們冒險！他與火先生的一句定勝負，可以將危險降低到最小。即使是有傷亡，也只是在他和火先生身上體現。
相比起他之前第一個挑戰火先生，現在平白無故加了一份巨大的責任在肩頭，花芸幾個人都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該支持他還是反對他。心中無不暗罵一聲：「這傢伙太自以為是了。」
只是暗罵的同時，卻又無不擔憂他的安危。
「你想跟我一句定勝負」？火先生疑問一聲。
燕楓堅定的回答；「是」。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相信以你的威望，魔教中人絕對不會反對你的意思」。
火先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忽然看了燕楓身後一眼，然後說道：「魔教中人絕對不會反對我，就算我要他們去死他們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撇了一下那些因為燕楓擅自做決定而露出『忿忿之色』的各大門派掌門，隨即說道：「那你身後的人呢？我可以同意，他們能同意嗎」？
燕楓幾乎連想都沒想，直接回答：「他們絕不會同意，即使我說破喉嚨也不會同意」。
火先生又道：「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同意你的決定，即使浪費力氣擊敗了你也無法讓他們不抵抗」，
燕楓似乎思考了一下，緊接着嚴肅的抬起頭，沖着火先生說：「我說過，我既不屬於中原武林也不屬於魔教。你打敗我並不是打敗了中原，你打敗的僅僅是我而已。如果我失敗了，就不會再阻止你們魔教進攻中原武林。」
火先生有些驚訝的看着他，從一開始他就算漏東海魔笛這一點。有了東海魔笛，魔教根本不可能憑藉人數來壓倒中原，答應燕楓進行決鬥也僅僅是因為他的原因。
現在燕楓這麼選擇，無疑是對魔教最有利的一次機會了。他也知道，除去燕楓之外中原還有很多高手，魔教的勝算雖然大但並不是必勝。可是自己若是對上燕楓，那把握就更大幾分。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打敗我，魔教就退出中原而且那些被我抓住的人都會放回，包括她」，火先生一向不是拖拖拉拉之人，想明白之後立刻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身後的魔教眾人雖然想要勸阻，但話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他們也覺得這個燕楓不可能會是教主的對手。
二長老從側面看到了火先生的表情與眼神，一如既往的平淡與深不可測。可是他能看到許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因為他與火先生認識的時間最久，也是最了解火先生的人。
他眼睛有些驚訝的瞪大幾分，然後回歸平靜，沉聲道：「教主，很久沒有露出那種表情，他真的找到了對手」。
而周圍的眾高手因為太過專註的聽着他二人的對話，反倒是沒有聽到二長老這句『喃喃自語』！
中原武林一邊，尤其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一聽說火先生已經同意了燕楓的提議，心中更是焦急。他們也不管最初始的情況是完全被魔教壓制的，立刻放聲說話，每個人都不同意燕楓的提議，紛紛拒絕。
有的，甚至還說出燕楓並不屬於中原武林、無權代表中原做出這樣的決定之類的話。
燕楓今日與平常不一樣，今天的戰鬥對於他同樣重要，他也同樣重視。
所以，他不容有失。
「嗡……」，的一聲，那些自顧說話的各大門派掌門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渾身居然一下子僵在原地，絲毫動彈不得。想要張口說話，卻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驚恐之餘，他們才想起來，前些日子在南宮家的時候，燕楓也是這樣令自己這些人無法反抗。
難道，人真的可以強大到這種地步嗎？
火先生有些驚訝的望着燕楓，他奇怪燕楓今日為何行為變得有些焦急，也奇怪他的武功修為何時變得如此精進。
對於今日的決鬥，他忽然喪失了幾分信心，變得有些謹慎起來。
燕楓的朋友都有些驚異的看着那個瘦弱的背影，他們同樣感受到了那股氣勢，所以好奇燕楓為什麼直接就出手，這並不是他往日的作風。
「你們如果誰自認為可以打敗他，可以走上前來」，燕楓淡漠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
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情緒有些不對，對於中原武林反對的聲音，或許他可以慢慢勸導、講明利害關係，這樣就可以完全讓他們順從的支持自己。
只是他不想再等了，也不想浪費一丁點時間。他很想很想，立刻擊敗火先生，然後救出蕭若雨。
沒有人吭聲，即使燕楓已經放開了對他們的束縛也沒有人敢回答。因為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他們忽然想到。
火先生是可怕的，這個年輕人也是可怕的。如果這兩個可怕的聯手，那對於中原武林無疑是滅頂之災。
所以現在的他們，只能把希望寄託再燕楓身上，祈求他能夠打敗火先生。
沒有人反駁，燕楓知道他們已經同意了自己的決定，雖然他們的同意並不是真心實意的，但這樣也就夠了。
他目光停留在火先生身上，淡淡的說道：「可以開始了」。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燕楓肯定的回答：「絕對不會」！
二人已經面對面站好，就像剛剛那樣。沒有動手，氣勢卻已經從身體散發，影響到了周圍的人。
二長老微微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運用內力喊道：「魔教所屬，全部後退十米」。
他曾經見識過燕楓與火先生決鬥，即使自己這般功力感受到之後也有些氣息不穩，普通弟子絕對無法抵擋他二人共同發出的氣勢。
本來他們距離二人就已經有十米的距離了這樣一後退，就更是達到了二十米的距離。
中原武林那邊的人見魔教後退，先是一愣，緊接着就都嘲諷起來，說這群傢伙真沒膽，不就是兩個人決鬥嘛，居然這麼害怕。
他們的嘲諷傳到二長老的耳中，他冷冷一笑，暗道一聲：待會兒你們就吃到苦頭了！
人群中，蘇雪小聲在李樂的耳邊問道：「你覺得燕楓能夠戰勝火先生嗎」？
李樂看了看燕楓，又看了看火先生，皺起眉頭，回答：「不好說，火先生的優勢是內力，燕楓的優勢則是技巧，就看誰能把自己的優勢擴大到最佳」。
蘇雪又悄聲問道：「那你覺得如果自己與火先生戰鬥的話，能不能贏他」？
李樂笑了一下，很快就回答：「我雖然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我確定能夠和他同歸於盡」。
蘇雪也笑了一下，沒有繼續發問。她了解小李飛刀，知道那柄飛刀飛出的一瞬間代表着使用者所有的精神之力，是最強大、最尖銳。
但同時那也是使用者最脆弱的時候，因為他的精神都在飛刀之上。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想要攻擊他，百分之九十能夠得手。
不過全力發出的飛刀又豈可小看，如果只有一個人的話，小李飛刀就算真的打不過也至少能夠同歸於盡。
沒有人能夠躲開小李飛刀的全力攻擊，這是經過無數的人驗證夠的結果。
另一邊燕楓與火先生的戰鬥已經開始了，火先生依舊是火先生。內力修為還是與人能及，一旦讓他放開手腳攻擊，對方就只能在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之下喪生。
燕楓的戰鬥，牽動了成千上萬人的心，尤其是各大掌門，他每動一次，眾人都要將自己的心臟提到嗓子眼。
可是今日的燕楓卻不像他往日那樣，他沒有選擇用自己多變的技巧對抗火先生，居然也在用自己的內力與火先生硬碰硬。除了幾處必要的躲閃以外，他幾乎都在與火先生硬抗。
「這個笨蛋，他為什麼要跟火先生硬拼」？人群中，花芸忍不住出口罵道。她的話，同樣是所有人都想問的。
燕楓的內力並不是弱點，除去火先生之外他的內力對於其他人是佔有上風。
可是一旦對上火先生這個內功高手，這一點無疑是一大弱項。這些人都認為，燕楓只有憑藉多變的技巧才可以戰勝火先生。
這是常人的思維，他們想的沒有錯。但卻都忽略了一點，他們都沒有與火先生真的戰鬥過，只有燕楓才真正與火先生有過一次的戰鬥。
他深切的了解，火先生的內力真的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任何技巧與招式都沒有用。就像上一次與他戰鬥，用了各種各樣多變的招式都無法接近他一步，反倒因為不斷的變化而白白消耗了自己的內力。
所以他已經明白了，對於火先生不能再用正常的辦法，能夠擊敗他的辦法都要使用。
「已經很久沒有敢在內力上與我硬拼了」！火先生忽然開口，語氣中略微有一絲異樣！
燕楓又躲過一次攻擊，面不紅氣不喘的笑道：「但我相信，我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火先生沒有任何錶示，又連續發出三掌，每一掌都帶着強悍的內力，不過燕楓卻都將這些接下來。
他們二人的戰鬥，已經不想平時那些人那般華麗、花哨，這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戰鬥，更是最能考驗實力的戰鬥。
「砰，砰，砰」！又是三次相交，一股強悍的氣勢席捲了周圍，即使在十米之外的中原武林眾弟子，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之前他們還在嘲笑魔教之人跑那麼遠，現在他們終於明白了，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所發的氣勢根本不是自己這些人能夠抵擋的。
只可惜，他們明白的有些晚了。一個一個都覺得胸悶氣短，同時忍不住吐出鮮血。看到這一幕鐵雲手心頭一驚，想起了之前二長老所說的話，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於是他高喊一聲：「中原武林所屬，立刻後退十米」，沒有人敢耽擱一刻，即使對面的魔教在不斷的嘲笑他們也不會耽擱。因為在剛剛的那一刻，他們真切的感受到如果不後退真的有可能死亡。
所有人，包括燕楓的朋友都驚訝的看着那個不斷抵抗火先生的身影，不斷揮動手中玉笛、英姿颯爽。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燕楓已經強到這種地步。
對於火先生，他們誰都沒有把握，各大門派掌門甚至都不敢在心中比量自己與火先生的實力對比。可是他們沒想到，這個有些瘦弱的年輕人在這短時間內居然能跟火先生打了一個不相上下。
這個時候他們才有些慶幸，沒有惹惱燕楓，如果這個可怕的傢伙與魔教聯手，中原武林是真的沒救了。
之前那個因為火先生出戰而退回去記恨燕楓的魔教高手看到這一幕，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這個對手有多麼恐怖，想起自己之前還小看他的事情，他真是一陣又一陣的后怕。
可以說，就算今日燕楓真的敗給了火先生，可若是將他與火先生決鬥的過程傳出去，不憑藉東海魔笛的名頭也定可名揚天下。
這樣的戰鬥持續不了多長時間，火先生了解，燕楓同樣也了解。雖然現在看上去二人不分上下，但燕楓的內力畢竟不如火先生深厚淵博，短時間可以抵抗，再過一會兒的話恐怕就難了。
燕楓深切的知道這一點，他可沒有傻到真的想要憑藉內力就擊敗火先生。
他所做的這些，都是在試探而已，試探火先生龐大內力之中的薄弱之處。
他還記得小的時候師父給自己講過一個道理，當時島上有一種周邊長滿鋸齒的小草。用這個小草的周圍鋸齒居然可以將一塊木頭鋸斷，可是當用手指觸碰到它的中心是又可以輕易的穿透。
師父告訴他，這就是『線』與『面』的不同。『面』由『線』匯聚而成，所以線要比面堅硬的多，小草的邊緣是線，而他的中心就是面。
而線也同樣是由別的東西組成，那就是『點』，這個『點』要比『線』更加堅硬，更可以破來表面。
『以點破面』！
燕楓還記得這個道理，所以他就打算用這樣的方法破來火先生的內力。火先生的內力龐大淵博，而自己就將所有的內力形成一個點來擊破他。
不過經過他剛剛的不斷試探，卻發現火先生的內力已經不僅僅是『面』這個簡單，更是由面組裝到一起形成了體，想要找出他薄弱的一面，更加困難。
燕楓忽然笑了一下，火先生的內力就像完美的一樣，沒有絲毫的弱點可言。他的內力龐大而均勻，不會給別人任何機會。
「既然所有的地方都不是弱點，那我就隨便攻擊一點好了」！
『有的時候，所有地方都是完美，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就全都是弱點』！
「就這裏吧」，燕楓自信的笑了一下，看到這副笑容的火先生，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妙，謹慎的將內力收縮起來。
「我一定要擊敗你，火先生」，燕楓的目光帶着堅定，玉笛已經高舉在半空中。
「唰，唰」！兩道影像從他的身體散發出來，與他自身形成了三個人，不斷的交錯，沒人能夠看清楚它們交錯的軌跡。
所有人，包括魔教與中原武林的所有人瞳孔都已經收縮到了極致。
而在不斷交錯的三個影像終於完全重合在一個人身上使，這個在武林成名已久也消失許久的技能再一次展現在每一個人的面前。
他們都知道這一招的名字，瞳孔收縮之際，他們不約而同的驚叫一聲……
「劍影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