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女啊，來給我打工吧
「啊嗚。」
女孩一口將三枚蒸餃吞入口中，隨便嚼了幾下，直接咽了下去。
一塊拳頭大小的牛肉被她撕咬吞咽，女孩的嘴巴被撐得鼓鼓的，不時發出嗚嗚之聲；好幾根烤串被她並排擼了下來，而後和三隻對蝦一起塞到嘴裏，拚命咀嚼起來。
「現在的主播都這麼拚命了嗎？」江庭震驚，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女孩面前的食物都被清理一空，只留下滿桌子空盤。
他原來還以為，這些主播都是靠着催吐才能吃下這麼多東西的。
但現在看來，原來有人是真能吃。
女孩起身，向熟食區走去，她眼中似乎在冒着綠光，江庭有種錯覺，就是一頭牛在她面前，女孩都能吃下去。
「啊嗚，啊嗚。」
女孩一手拿着成年人巴掌那麼大的鴨腿，一手拿着比鴨腿還大的豬蹄，用力撕咬着，鮮嫩的蛋白質和晶瑩的膠原蛋白在她口中匯合，悉數被吞咽到體內。
「后廚抓緊時間上菜！」老闆看着眼前被清空大半的熟食區，催促道，「醬豬蹄呢，醬豬蹄怎麼還沒上來，快啊，人家主播都要吃完了。」
「馬上！馬上！」店員端著一盆豬耳朵走了上來，「豬耳朵已經好了。」
老闆看向女孩的方向，微笑點頭，大胃王主播不能吃怎麼行？最起碼也要有五六個小夥子的飯量吧，不然他都覺得不正常。
江庭咽了一口口水，起身端了一盤西瓜，一邊看着女孩一邊吃了起來。
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在場眾人之中，唯有他看得最清楚，女孩的吃相簡直可以用「兇殘」來形容。
短短十幾分鐘內，她已經吃下了上百根烤肉串，四籠蒸餃，兩大盤對蝦以及三碟香腸，一小盆青蟹，兩碗牛肉丸子，現在她面前的鴨腿和豬蹄也要告罄了。
女孩容貌清麗，身段婀娜，看起來一副文靜淡雅的樣子，吃起東西來卻頗有梁山好漢的風範，她兩手捧起肘子，大口撕咬着，將紅玉般的豬皮吞入腹中。
濃稠的湯汁順着她白嫩修長的手指流下，沿指縫流在了女孩白皙的手背上，女孩毫不在意，彈了彈手指上的汁液，繼續與豬肘子做鬥爭。
「這就是餓死鬼投胎也趕不上吧？」江庭咂舌，他無意冒犯，只是單純的驚愕，「難不成她有巨食症？」
女孩大口喘氣，甩了甩手，她迅速離開桌子，端回了兩盤烤翅，再度啃了起來。
「這得有十個小夥子的飯量了吧。」老闆嘴角抽搐，臉上隱隱有些肉痛，不過最終還是化作毅然決然的表情，「算了，就當是廣告費了，有時候掏錢人家還不來呢。」
「繼續上菜！后廚動作快點！」老闆看向女孩的方向，一股莫名的豪氣油然而生，「我就不信我十里香還能被她吃破產了！」
江庭手中的西瓜已經吃完，開始對付自己剩下的那盤雞翅，他看着女孩的方向，腦中有各種成語浮現。
「囫圇吞棗、大快朵頤、津津有味……」
「狼吞虎咽、風捲殘雲、一掃而光……」
「日食萬錢、食前方丈、飢不擇食……」
「生吞活剝、酒池肉林、氣吞天下……」
越往後越奇怪，江庭趕緊止住了這個念頭，但當他向女孩的手機看去時，隱約間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女孩的位置靠窗，她的手機背面朝著江庭，屏幕對着窗戶方向，此刻已經是傍晚，外面逐漸黑了下來，而玻璃窗上隱約反映出店內的人影。
「不對勁啊，她的手機屏幕這麼暗嗎？」江庭疑惑，而後他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我的視力怎麼這麼好了？」
作為一名現代男青年，在光污染和高強度的用眼中，他是有一些近視的，但此刻他卻發現，自己的視力變得敏銳起來。
「沒錯，方才相隔十幾米，我能看清楚她手提包帶上的紋樣，的確不是常人的視力可以做到的。」江庭暗暗點頭，「難道我也要覺醒了？」
江庭仔細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可除了視力有所提升外，其它方面並沒有什麼變化，這讓他略微有些失望。
「不用着急，覺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江庭說服自己，而後溜出餐廳，找到了手機的位置。
「果然有問題。」江庭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手機黑屏，女孩根本沒有將它打開過。
江庭返回座位，看了一眼幹勁十足的老闆，默默同情了一波，而後再度觀察起來。
女孩手裏拿着雞翅，將一絲絲雞肉從上面撕扯下來，一邊咀嚼一邊啃咬着上面的脆骨，到了後面，她甚至直接將雞翅嚼碎，吞咽下去。
江庭深吸一口氣，他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女孩絕對不是普通人。
「難道是覺醒者？」江庭眉頭皺起，思索起來，「取的餐都是些高能量的肉類，幾乎沒有素菜，就連蒸餃都是雞蛋蝦仁的，而且沒有任何甜品，這可不像一個合格的吃播。」
片刻后，江庭做出了判斷：「她應該是初步覺醒，藍星靈氣復甦，生靈覺醒后對能量消耗很大，尋常人只能通過食物獲取，自助餐無疑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至於自稱開直播什麼的，也只是障眼法而已，只顧著吃，連基本的互動都沒有，怎麼可能是在開直播！」
江庭梳理思路，對女孩的認識越來越清晰，「她應該不敢把自己吃東西的視頻發到網上的，很聰明的女孩子，知道如何藏拙保護自己，而且在這個時候就能實現覺醒的人，多半天資極好……」
「這麼優秀的女孩，不去考古可惜了！」
江庭振奮起來，先秦研究所正值用人之際，女孩的出現讓他很是激動。
「至少以後考古的時候，有人替我背登山袋皮捲尺小平鏟探針指北針毛刷照相機之類的東西了。」江庭腦中閃過一連串畫面，不由得深吸一口氣，以此平復心情。
又過了二十分鐘，女孩才吃完東西，老闆強忍肉痛，一邊送走女孩，一邊在心中安慰自己：「沒事兒沒事兒，我們店出了名，以後的客人會越來越多的……」
出門的時候，女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多付一些錢，卻被老闆義正辭嚴的拒絕了，還硬塞給了女孩幾個甜筒，順便再為自己的燒烤店打了一波廣告。
「主播，你東西掉了。」
一道聲音傳來，女孩停下了腳步，卻發現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生站在後面，男生容貌陽光和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什麼東西掉了。」女孩秀眉微皺，開口問道。
「你沒丟東西，我只是想叫住你而已。」江庭站定，很是坦誠。
「你想幹什麼？」女孩警覺，向後退了一小步。
「沒什麼。」江庭面色平靜，「你不是普通人吧？」
女孩臉色微變：「你什麼意思？」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身上應該發生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就連你自己也沒辦法解釋。」
江庭頓了頓，「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放心，在這裏就可以，反正街上這麼多人，你也沒必要怕什麼。」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不過聽一聽對你也沒什麼壞處，不是嗎？」江庭沒有給女孩反應的時間，一股腦兒地把自己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女孩猶豫片刻，看了一眼街邊往來的人流，沒有說話，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最近是不是特別容易感到飢餓，而且還是那種根本無法忍受的？」江庭直接開口問道。
女孩張了張嘴，遲疑片刻，最終開口道：「沒錯，大概從一個星期前開始，我就經常感到飢餓，有時候身體餓得抽搐，每次都要吃很多東西才能緩解。」
眼前的這個大學生模樣的陌生人肯定觀察她很長時間了，與其說謊，不如坦然承認。
「是那種非常強烈的飢餓，我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彷彿不吃東西我就會活活餓死一般。」女孩補充道，說這句話時，她的表情很是認真。
「你相信……你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嗎？」江庭斟酌了一下語言，開口問道，畢竟要和眼前女孩解釋靈氣復甦，只怕會費不少口舌，於是他乾脆用「超能力」來代替。
「我以前是不信的。」女孩開口，「但我現在力氣變得很大，我感覺我的體內似乎有一種很強的力量。」說着，女孩伸手向一旁的路燈抓去，在上面留下了五個淺淺的凹印。
江庭愕然，女孩手指纖細白嫩，卻能抓鐵留痕，力量很是可怕。
「如果說不久之後，整個藍星近百億人口都會像你一樣擁有這種『超能力』，你會怎麼想？」江庭回過神來，用溫和的語氣問道。
「什麼？！近百億人……整個藍星……」女孩有些難以置信。
「沒錯。」江庭笑了笑，「整個藍星的人都會像你一樣，你不用擔心自己有什麼特殊之處，沒人會把你抓去研究的。未來的藍星，像你這樣的『超能力者』可能比實驗小白鼠還要多。」
「真的？」女孩有些懷疑。
很難想像，她每天都在為自己的「超能力」而發愁，總擔心自己會被抓到實驗室去，成為研究的對象，但現在從江庭口中得到這樣的消息，她反倒有些不適應。
「當然是真的，我見過好幾個像你這樣的人了，有的人甚至能開碑裂石、踏浪而行，你沒必要擔心什麼的。」江庭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江庭猜測，除了女孩之外，這座城市還有一些覺醒者存在着，他們通過各種方法掩蓋着自己的身份，只不過有人出於自保，有人則是居心叵測。
與之對應，江庭則要探明這些覺醒者的動向，保證他們不會對社會造成什麼危害，這也是先秦研究所的一項附加任務。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江庭，九州特殊部門，先秦研究所負責人。」江庭挺直了腰板，「相見即是有緣，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或許能找到解決你身上飢餓感的方法。」
「我可以先考慮一下嗎？」女孩抬起頭，神情有些複雜，她很清楚「特殊部門」的含義，一旦進了先秦研究所，她的人生可能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軌道。
況且，一切都來得太快了，現在忽然有個自稱是帝國特殊部門的機構來找她，哪怕她心理素質很高，也無法將全部的信息消化完畢。
「當然可以。」江庭取出一張紙條，放在女孩手心，「這是我的手機號，等你想好了可以直接聯繫我。」
女孩收起紙條，與江庭道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江庭獨自一人向住所處走去，時間還早，他沒有打車，只是漫步在熙攘的街道上，靜靜地感受着周圍的一切。
翠綠茁壯的冬青樹下，有幾隻昆蟲在追逐奔跑，很是富有生機。
「現在才二月中旬，還有半個多月才到驚蟄，這些昆蟲竟然蘇醒的這麼快。」
江庭看向那些蟲豸，面色凝重起來，「隨着靈氣復甦帶來的天地異變，這些動物昆蟲也發生了變化，留給九州的時間不多了……」
……
「我聆聽傳說鴻蒙傾覆，千萬年前逆轉勝負，沉眠的，終究會破土而出……」
江庭關掉手機鬧鐘，從床上掙扎著坐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時間，清晨六點四十分。
「該起床了。」江庭自言自語道，他今天決定去獻個血。
倒不是為了什麼用血免費，親屬半價，他希望自己和家人一輩子都享受不到這種「優惠」，江庭只是單純的想去獻血而已。
自己覺醒只是時間問題，羅真曾與江庭提起過，受靈氣復甦影響，覺醒者的鮮血蘊含有一股特殊能量，而這種能量卻具有極強的排他性。
也就是說，覺醒者的鮮血無法應用於醫療輸血，江庭決定在自己覺醒前再體驗一把獻血的感覺。
接近中午的時候，江庭前往血站，一邊抽血一邊刷着手機。
「武夷山大紅袍母樹半夜發光！其真相竟然是……」
江庭點開推送，文章先是敘述了大紅袍的歷史，又經過了幾大段真假參半的論述，最後得出結論——「原來是有人使用強光手電筒照射導致……」
「看到一半的時候，我還以為是真的QWQ。」有網友評論道。
「連圖片都配錯了，現在是早春，茶樹都休眠呢，哪能長這麼旺？我家就是種茶的，這作者簡直是瞎編。」有「專業人士」出現，開始分析起來。
「小編是從『遠離迷信』欄目組調過來的嗎？這陡轉的劇情讓我猝不及防……」有網友吐槽道。
「……」
「武夷山大紅袍……植物覺醒的這麼快嗎？」江庭沒有笑，他放下手機，默默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