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刺頭

回到石洞的時候，小奶包小心的蹲下身子，雪鳶慢慢從上面下來，抱著手裡的大魚，看起來十分高興。

小奶包看著她的樣子，覺得有些奇怪。他不明白為什麼娘親抱著刺頭還能樂出來。

部落里的那些哥哥姐姐們看見刺頭，都嚇得不行，就連他都不喜歡。聽說還有人吃了刺頭死掉，他實在不懂娘親要這東西有什麼用。

不過既然是娘親喜歡，那麼他就想辦法給娘親弄，只要娘親高興了，那麼他的心情也會很好。

「允兒，等著，娘親給你做烤魚吃。」

小奶包撓了撓頭，似乎是在想些什麼。娘親說的烤魚是什麼他不知道，不過有好吃的，他還是很期待的。

雪鳶拿出骨刀，還有自己剛才找到的小木頭，把魚鱗刮掉，又用骨刀把魚弄開，把髒東西都清理了出去。

看著娘親擺弄刺頭的樣子，他有些好奇。部落里的哥哥姐姐們雖然也有抓刺頭的，但是沒有像娘親一樣弄的。

魚的腥味很重，弄得滿屋子都是。小奶包聞著有些不舒服，但還是好奇，於是忍住了去石洞口的衝動。

等到收拾好，雪鳶用木片把魚穿起來，又生了火，開始烤魚。不一會兒，屋子裡的香味飄散開來。

等到魚烤好，雪鳶把魚放到葉子上，拿給小奶包。小奶包聞了聞，卻沒有吃，做出很嫌棄的樣子。

「娘親，刺頭是不能吃的，以前有哥哥姐姐吃了，就死掉了。」

聽了小奶包的話，又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慌，雪鳶有些驚訝。

對於刺頭這樣的新鮮說法，她倒是頭一次聽到。不過魚全身都是刺，似乎這麼說，也沒有錯。

見小奶包不肯吃，她有些失落，自顧自的吃起來。小奶包看著她吃了刺頭，有些害怕，連忙奪了過來。

「娘親，你不要死，我不要你離開。巫婆婆說了，吃刺頭會被刺扎死的。」

小奶包突然哭了起來，嚇了她一跳，連忙出聲安慰。她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吃條魚，小奶包的反應就這麼大。

她把小奶包手裡的烤魚拿過來，放在桌上，直到小奶包不哭了，才鬆開了抱住他的手。

墨言回來，便看到小奶包眼眶紅紅的，十分心疼，連忙出聲問他怎麼回事。

聽到小奶包說娘親吃了刺頭，墨言有些慌亂，立刻抱著她，往玉恆的石洞飛去。

玉衡是部落的醫師，掌管著部落里的藥材，為部落的人民免除疾病，深受族人們的喜愛。

進了石洞，墨言的手還在不停顫抖著，十分害怕。玉衡見到他的樣子，也有些奇怪。

自己這位老朋友當了幾年的族長，做事情從不出錯，人也冷冰冰了，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慌亂過。

直到看見他懷裡的小雌性，好奇的打量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當年的事，他也多少知道一些，墨言當年那副樣子，誰看了都心疼。

不過如今墨言就愛上了別的雌性，能夠走出來，他也是發自內心的替他高興。

「這小雌性……生病了？」

墨言點點頭，把她放在草墊子上，玉衡看了看小雌性，嚇了一大跳。

「這不是……」

墨言沖他搖了搖頭，便沒再說話。直到聽見了小雌性吃了刺頭，玉衡的臉色變的有些凝重。

「阿言，不是我不幫你，你也知道刺頭到現在都沒有辦法處理，每年吃了刺頭死掉的族人也不少……」

聽見玉衡的話，墨言顯得有些失落。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有新的開始，有一個完整的家，可如今卻變成了這樣。

聽到兩個人的話，雪鳶直抽嘴角。她吃了這麼多年魚，除了被魚刺卡住，也沒發生過別的事。

「那個，我說，我沒事，那東西很好吃的。」

聽見小雌性溫柔的聲音，讓墨言有些心慌。前幾天，他還說要好好保護她，如今卻是要失去她了。

小雌性說的話，他都明白，她不想自己難過，所以才這樣安慰自己。

感受到漢子的難過，雪鳶輕輕的用手環住他的腰，墨言將她摟的更緊。

直到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才鬆開她。看著漢子紅紅的眼眶，她有些自責，早知道會這樣，打死他也不會去吃魚的。

漢子有些失望，帶她回了石洞。看著好朋友的背影，玉衡嘆了嘆氣。上天對墨言，總是這麼的不公平。

到了石洞，小奶包還在哭，墨言把他抱在懷裡，輕聲安慰著。寬大的手掌傳來陣陣溫熱，小奶包心情好了些。

哭的有些厲害，讓小奶包有些累，直接睡在了墨言的懷裡。墨言剛準備把他放下，便看到小奶包皺眉，臉上十分痛苦。便繼續抱著他，讓小奶包好好睡一會兒。

看著父子兩個人悶悶不樂的樣子，雪鳶有些心疼。要不是自己太任性，也不至於鬧成這個樣子。

墨言就這麼一直守在她身旁，生怕下一刻就見不到她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那麼害怕失去一件東西。

直到覺得有些累了，墨言把小奶包放在草墊子上，自己也躺下。長臂一伸，將雪鳶拉到了懷裡。

「別動，讓我抱一會，一會兒就好。」

漢子心情不好，她能感覺到。於是便安安靜靜的躺在墨言懷裡，墨言的呼吸聲傳來，吐出的氣息溫熱，臉上表情柔和了許多，還帶著一絲疲憊。

墨言醒過來的時候，便看見懷裡的人已經閉上了眼睛。他有些害怕，不停的晃著雪鳶的身體。

感受到身體的晃動，雪鳶從睡夢中醒來。直到看見他睜開了眼睛，男人長出一口氣。

他怕她醒不過來，怕就這樣失去她，還好，她還在，她還陪著自己，安靜的躺在自己的懷裡。

「鳶兒，我好怕，我怕失去你，怕你就這麼離開了。」

漢子的不安和無措，她看在眼裡。她輕輕的捧著漢子的臉，柔軟的唇在上面啄了一口。

墨言捧住她的臉，吻在她柔軟的唇上，恨不得將他融在身體里。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心平靜下來。

雪鳶被吻得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墨言鬆開了她。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去吃魚的。」

聽見她的道歉，墨言更加內疚，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的小雌性，這麼的善良，就算自己有事，也不願意讓別人難過。

「但是，吃那個真沒事的，你相信我。別怕，好嗎？」

墨言看的到小雌性眼裡的乞求和堅定，儘管所有人吃了刺頭會死，但小雌性說不會，他願意去相信。

「嗯，我信你，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害你受委屈了。」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抱住對方，誰也沒有開口。片刻的安寧，讓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微妙。

太陽快落的時候，小奶包醒過來，嘴裡不停的喊著娘親。知道她今天嚇壞了，雪鳶趕緊將他抱在懷裡，默默的安慰著。

看著坐在旁邊的阿父，小奶包出聲問了一句「阿父，娘親是不是會死？我不要她死。」

墨言摸了摸他的腦袋，讓他別擔心。家人的陪伴，讓小奶包不安的心慢慢放鬆了下來。

「阿父找了你玉衡叔叔，他說沒事，娘親不會離開的，乖，晚上阿父帶你們去篝火大會。」

聽到篝火大會，小奶包眼睛亮了起來，忘掉了不愉快的事。

本來想做烤魚給漢子吃，現在也不敢了。因為這次的事，很長一段時間，雪鳶都沒再吃過魚。

夜幕降臨，星光點點。偶爾有螢火蟲飛過，帶著微弱的亮光，十分好看。

見小雌性喜歡，墨言大手一揮，便把螢火蟲握在手心裡，遞給了雪鳶。

雪鳶笑了笑，攤開手掌，把螢火蟲放回天空。

她喜歡螢火蟲，更希望這樣美好的事物，是自由的，延續那份獨特的美。

一家三口有說有笑，緩緩向舉辦篝火大會的廣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