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香雪海

序 香雪海

路盡隱香處,飄然雪海間。

――題記

巨大的青色宮殿傲然而立,看似華美卻不失貫穿天地的孤傲湛然,青石雕欄臨勾,雖沒有繁華雕飾,渾然天成的素雅依然能勾勒出極端的美麗。乳白輕紗柔軟地飛揚而起,散開曼妙的弧度。月光從檀木鏤空雕刻的天窗落下來,灑在淡素房間的正中央。懸浮在半空的霓白鳳鸞燈散發出的乳白光環,將它折射出夢幻般的光澤。它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似乎輕輕一觸就會破碎。

一縷縷煙霧似的氣流裊裊而上,空氣中依稀帶着一絲甘甜的清香。

紫琉青璃鋪制的地板上,忽然露出一隻小小的腳,纖細而白皙的腳踝上卻印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醜陋的疤看上去竟有些恐怖。

「啊――!」一聲輕呼忽然傳出,微風掠起輕紗,躲在曼紗後面的人的整個身體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暴露在空氣中。

竟是一個女子!

那女子如出水芙蓉,纖塵不染,一襲淡白色的紗裙,領口綉著一朵開得正盛的梅花,媚而不妖,美而不俗,而那女子一張精雕細刻的臉龐卻勝過那朵梅,甚至任何最美麗的花都無法與之相媲美。方可試問這世間有何絕美之物能及得上她萬分之一!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更是比珍珠瑪瑙還要光彩照人!衣裙在風中飛揚,一頭如墨玉的青絲不安的揚起,冶艷得不可思議。

剎那間,連月光似乎都失去了它的光輝。

她微微蹙眉,目光流連在自己受傷的雙足上。就是這雙腳,三天前才剛剛受到刑罰,而現在……

粗重的鐵鏈像死士般緊窟住她細嫩的足頸,上面繞着一道道紅色的或者深紫的疤痕。

想起那群人可恨的嘴臉,她靈動美麗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恨意。

就是他們……

纖細蒼白的十指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握得死死的,似乎隨時都準備與那些人拚命。

腳掌忽然傳來一陣巨痛,她有些忍受不了,緊閉着雙眼的她卻始終不讓自己再像剛才那樣發出一點聲音。櫻紅的唇瓣被她死死咬住,漸漸失去了顏色。

「嘎嘎――!」一隻烏鴉不知道什麼時候飛進了大殿,烏黑的眸子裏流露出一絲佩服,似乎在稱讚女子的堅韌,又似乎在惋惜她那不幸的命運?br>聽到聲音,她微微抬起眼帘。

「是你啊。」看到那隻大烏鴉,她冰冷的臉上綻放出一抹苦笑。

她都這樣了,還能跑嗎?

諷刺的一笑,她緩緩垂首,斂去了眼裏那絲不甘。

「香雪海,屈服吧!」一個低沉而粗嘎的聲音忽然響起,竟是出自那隻黑若魔靈的烏鴉口中。它的眼裏在那瞬間分明閃過一抹心疼之意。

女子微微抬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那隻烏鴉。臉上絲毫沒有一點吃驚的樣子,似乎她早以習慣這隻會說話的烏鴉了。

「真的要嗎?」輕輕的一句話,卻是無比沉重的嘆息。「我不甘。」

她的仇還沒有報呢……就這樣嫁給殺死自己父母的仇人嗎?

不,她做不到!

「可是……你不答應怎麼報仇呢?」烏鴉沉重的聲音讓她的身體猛的一顫,好半晌她才緩緩抬起頭。

「真的……要這樣嗎?」要報仇就一定要付出她自己的清白嗎?

也許……它說得對,要不能答應他,他會折磨死她的,那父母的仇怎麼辦呢?

短短的幾刻鐘,她卻感到過了幾個世紀那麼漫長。

最終,它終於看見她的頭輕不可聞的點了一下。「……好。」

浸染著清雅芬芳的珠簾,一幕幕垂掛下來,微風吹來,拂起一層連綿不絕的清脆悅耳的靈音。

「何為梅?」他撩起一幕珠簾,細細碎碎的透明水晶優雅地從指尖滑過。

「是血。是傷。亦是情。」她蹲坐在角落裏,腳踝上的鐵鏈可笑地系著無數珍貴的瑪瑙與玉珠。僅是點綴而已,或許在他人眼裏,這是一種權威的象徵。甚至是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寵愛。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她輕輕扯着手腕上纏繞着的絲帶。夾雜着韌性的特製精美綢緞,禁錮着她的自由。

「你終於肯回答我的問話了。雪海。」俊美的臉頰上終於露出一絲輕柔的微笑。

欣喜之下,這句話是否該得到應有的回復已經不在意了。他挽起那一根根如同蔓藤一樣糾結在一起的絲鍛逐漸拷「那你願意進」雪海殿「了嗎?」他輕聲問道。生怕驚擾她的安靜。即使這靜是令人不安和窒息的。不過,只要她屈服了。那麼一切努力就都沒有白費……

她充滿地魅惑揚起眼角,笑道:「闌夷王,你說,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如果你不願,我不會強迫你的。」聽得這一句話,多少也有些怒意沉澱。只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得忍。他愛她,從第一眼開始,就情不自禁地陷入了這沼澤。沒有人能解救他,因此他只能緊緊拽住她的手。還不曾問她是否願意,就一起陷入萬丈深淵。不,那不是地獄。他保證,他能給她,他會給她最好的!

她微笑着站起身,拖沓著鐵鏈在地上的碰撞聲。緩緩地……顫抖地伸出自己的手。眼淚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滑落。

十指纖長,觸碰到他手背的冰涼。一道奇異的暖流,倏然而逝。她並沒有注意到,只是靜靜地扯下那一屏遮擋住兩人的帷幕……

「你……是心甘情願的嗎?」末了,偌大的宮殿裏傳來他低沉的詢問。

她垂下眼眸,輕聲道:「既然選擇了,就不悔。」

「我答應過的,會給你最好的。」

「最好的……」她輕笑,這一抹笑意傾國傾城。

――既然選擇了,就不悔。

兩年後。

闌夷,夏。

「王……王,大事不好了!」一聲焦急的呼聲忽然傳來,驚醒了正閉目養神的人。

像是很不喜歡這突兀的聲音,他微微蹙起眉頭。頎長的身影慢慢從帷幔後面渡了出來。

淡淡的日光下,一個身穿白衣的男人毫無預兆的闖進眾人的視野。他全身素白,美的近乎邪性的墨色長發被一跟玉簪巧妙的綰起,純瑕若透明的雪一樣的白皙肌膚,剔透如月曜石的褐色眼眸,揉在一起卻是令人甘心情願墮落到地獄的迷亂。

一時間,周圍靜得沒有一絲聲音。無任何人敢貿然去打擾這唯美的畫面,生怕破壞了這難得的美感。

這是他們的王,最強大的闌夷王。

就在這時,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他有些疲倦的揉揉眉頭。

「何事喧嘩?」冰冷的聲音隱約透露著身為王者的傲氣與桀驁。

來人這才回過神,慌忙跪下。「王、王妃不見了!」

短短的幾個字,他卻說得無比艱難。

誰都知道王上對王妃的寵愛,自從兩年前王妃與王成親后,她幾乎是一直在王為她親自設計建造的「雪海殿」內,從未出過一步門口。而今天卻聽到王妃失蹤的消息,依王那暴躁的脾氣……

一滴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掉落。

什麼?!

聽到這句話,他剛剛的睡意頓時全消,剩下的只有心中那無邊無際的驚訝與不敢相信。

她竟消失了!

一個無力的踉蹌,他跌坐在王座上。

「什麼時候的事?」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從震驚中回過神過來,慌張地詢問跪在下面的奴僕。

侍衛偷偷看了看他,慌忙又把頭低下。「回……回王,剛剛經過王妃大殿時聽丫頭們說的。奴才找遍了整個皇宮,也……也沒找到王妃。」

最後幾個字弱不可聞,侍衛的頭越低越下,幾乎快垂到地上了。

沒有想像中的暴動,也沒有想像中的恐怖,那位年輕俊美的王只是無力的閉上了雙眸。

你還是要走呵!兩年了,你終於……還是逃走了!

香雪海……

「還有何時要奏?」過了很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卻看到那侍衛還沒走,依舊跪在原地。

聽到他的話,侍衛的雙肩抖得更厲害了。

他不知道這話說了,他會不會有命活啊!剛剛的事王竟奇迹般的沒有發脾氣,但是現在這件事……

一想到那朵如血的雪花胎記,他的心就直奔嗓子口。

「王……皇子……十四皇子……他、他……」越往下說,他就越不敢說下去:「十四皇子的手臂上……上、上突然長出了一朵梅花胎記……」

那朵在一夜之間忽然長出的梅花嚇得他心裏七上八下的,說也奇怪,就在今天王妃失蹤的同時,她唯一的兒子――十四皇子乾淨纖長如同他母親般美麗的手臂竟突然長出了一朵紅色的梅花胎記一樣的東西!

正如皇妃潔白衣紗領口上的那一朵梅花樣式的紅色印痕就這樣出現在了十四皇子的胳膊上。

「什麼?!」聽到梅花這兩個字,王的臉上滿是震怒。

她……她居然下了血咒!

兩年來的種種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以前的疑團也在這一刻全部解開。

「原來……如此!」他沉重地說道,身子一陣虛脫地倒在了王座上。

「王……」眾人驚呼。

他頹廢地垂下眼眸,她嫁給他的兩年就是為了今天的血咒嗎?看到他如此脆弱的表情,跪在地上的侍衛驚得一動不動。

那還是他們的王嗎?那位偉大,俊美的闌夷王怎麼會顯得如此脆弱?一刻鐘的時間,他們的王竟像是過了半百的老人般!

「路盡隱香處,飄然雪海間……」良久,年輕的王的嘴裏忽然吐出一句。今生若如此,在劫難逃路。

香雪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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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公主:魅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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