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孝有三
「長學，你起來，你爹不是教過你，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能跪天地君親師，誰讓你隨便下跪的。」嘆口氣，葉老太拉著兒子坐下。
葉長學想要扶周婉琴起來，葉老太冷哼一聲，「想要收下那個丫頭，你就老老實實跪著，你要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周婉琴推開葉長學的胳膊，恭恭敬敬跪著。
她不怕跪，只要婆婆能讓她收下葉小暖，就是讓她跪三天三夜，她也無怨無悔。
她需要一個女兒，哪怕不是親生的。
她知道這樣做對不住葉長學，可她捨不得他，她不敢想象，離開他以後的生活會是怎樣的孤寂和難熬。
葉老太拉著兒子手，幫著整理好衣襟，瞧見兒子英俊儒雅的相貌，有三分像葉老頭，她老懷安慰，上天總算待她不薄。
「作為媳婦，你沒有給葉家生兒育女，沒有給葉家傳宗接代，讓長學斷了香火，就憑這一點，我隨時可以讓長學和你離婚。
今時不同往日，現如今，別說城裡，就是村裡，兩口子過不下去，離婚的人也有，不過是藏著掖著，怕人唾沫星子。
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過年前，你必須得懷上長學的孩子，要是懷不上，別說那個丫頭留不得，就是你也必須走。」
葉老太徐徐開口，說的極其緩慢，每個字都咬的很重，像千斤的重擔一下一下壓在周婉琴的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娘——」葉長學喊了一聲，後面的話卻被葉老太攔住了。
「兒啊，娘知道你想說啥，娘怎麼會害你，娘答應你，收下那孩子，以後她就是葉家的人。
你放寬心，相信娘，娘找人算過命，你不僅會有孩子，還會兒女雙全，只是孩子來的比較晚而已。」葉老太心裡打定主意，有些話不便當著兒子的面說，私底下還是可以交代周婉琴的。
「娘，當真？」葉長學眼眸中亮光一閃，驚喜萬分，激動地抓住葉老太的手，眼眶霧氣騰騰。
「娘什麼時候騙過你，好啦，你先出去，明兒一早帶那孩子去給你爹上個墳，擺酒暫時先算了，等你媳婦懷上孩子，一起擺吧！」葉老太好久沒見到兒子像個孩子一樣歡天喜地的樣子，對於之前的決定，心裡更加堅定。
葉長學起身，拉著周婉琴，抬腳就要往外走，誰知葉老太指著地上摔壞的紡線車，「長學，西屋好久沒住人，你先收拾下，讓你媳婦先把紡車弄好，一會就過去。」
「嗯，好好好。」葉長學傻愣愣的摸著腦袋，臉漲得通紅，從他成家后，他第一次在他娘面前如此失態。
「哎，不過是養個別人家的孩子，他就能高興成這樣，周婉琴，你說要是有一天，我兒子知道他有親生的孩子，你說他該高興成啥樣啊？
男人吶，其實都一樣，只要一個女人懷有他的骨肉，他再硬的心腸也會變軟，有時候，男人比女人更好面子。
我一個老太婆，黃土都埋到脖頸了，不管哪個女人，只要能給我生個孫子，我就認她是我兒媳婦。」
「小暖兒，快過來！」葉長學招招手，院子里只有葉小暖和一隻流氓貓，黎庶早就不知去向。
葉小暖乖巧的走到他身邊，糯糯的喊了聲，「葉叔叔。」
「怎麼還叫我葉叔叔，該叫我爸才對！」葉長學故意板著臉，彎腰在葉小暖小巧秀氣的鼻子上颳了下。
「爸！」連葉小暖都沒有察覺到，她的聲音中帶著顫抖和哽咽。
「走，爸帶你收拾屋子去！」葉長學寬厚的手掌握著她的小手，表面上啥也不在意的他，走路都順拐了，差點撞上牆邊的掃帚。
恰巧周婉琴出來看見，她連忙跑過去，一邊上下檢查，看他有沒有受傷，一邊嗔怪道，「你呀，都是當爸的人了，怎麼還毛毛躁躁像個孩子！」
葉小暖捂住嘴，咯咯嬌笑。
葉家大院只有三間房，正屋是葉老太和葉老頭住的，葉老頭走後，她就自己住，偶爾羅小鳳回娘家，和葉老太湊合擠在一起。
東屋是葉長學兩口子住的，兩人結婚開始就一直住在那屋。
西屋好多年沒有住人，一直都是當倉庫，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兩年前，葉長學單獨在院門口建個小倉房，打算把西屋收拾出來，一直沒有得出空。
人多力量大，三人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渾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氣，來來回回，一趟一趟的，螞蟻搬家一般，把西屋的東西，都搬去新建好的倉房。
屋子收拾好，天差不多快黑了，葉老太拄著拐杖在西屋門口往裡瞧，不知在沉思什麼。
周婉琴光忙著收拾屋子，晚飯忘記做了，看到葉老太臉色肅穆，心裡有點忐忑，趕忙拉著葉長學到一邊。
「長學，光忙著收拾屋子，我沒來得及和面做飯，你快去食雜店買兩把挂面，我做個西紅柿雞蛋面，咱娘愛吃這個！」
「好，我這就去。」葉長學丟下手裡濕透的毛巾，抓起襯衫就往外走，邊走邊從口袋裡掏出煙和零錢。
「媽，我幫你燒火吧？」葉小暖熟練地撿柴籠火，這些事情，她一個人在山上住的時候，經常做，早就做熟了。
農村一般都只吃兩頓飯，半晌午一頓飯，下午一頓飯，這會天都快黑了，的確吃的有點晚了。
周婉琴眼見著葉小暖嫻熟的撿柴籠火，心知這孩子在外面不知道吃多少苦，暗暗發誓，不管她將來有沒有屬於她的親生骨肉，她都會對葉小暖好。
「我們小暖兒真厲害！」周婉琴毫不吝嗇的讚美她一句。
西紅柿雞蛋面有好多種做法，周婉琴打算先把面煮好，撈出過水，控干水后，把炒好的西紅柿雞蛋拌裡面。
夏天天熱，這樣做出的麵條，酸甜爽口，葉老太最喜歡吃。
周婉琴投其所好，基本上每天下午都會做，葉老太百吃不厭。
飯做好后，葉老太難得心情很好，沒有遷怒人，一反常態對葉小暖噓寒問暖，十分關心。
「長學，暖丫頭今天第一天來咱家，夜裡一個人住西屋，恐怕會不適應，讓你媳婦陪她睡一晚。」葉老頭臨走回屋前，留下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