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前世今生

蘇雅茹早有準備，眼眶含淚，想哭又不敢哭，那樣子別提多委屈了，哽咽的說道：「老夫人，如今這番話可不是我說的，您就算借我個膽子，我也是不敢說的。

可是，我還是說了，您不覺得很奇怪，說來我也是生平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昨兒夜裡我尋了短見之後，魂魄悠悠然來到地府，四下張望，茫然無措間，上來兩位年輕的男女，兩人上前就拉著我哭訴，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們便是祖父祖母。

當下，多聊了幾天，不想耽誤了時辰，嚇得蕭姨娘和三姐姐以為我咽了氣，早上雞鳴才悠悠轉醒，真是我的不是。」

蘇雅茹的聲音悲悲切切，似真似幻，大廳里眾人大氣也不敢喘，老夫人雖說信佛，可她做過的事情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敢貿然打斷，只得繼續聽下去：「祖父說，當年祖母過世后，他便有了厭世的情懷，無奈，蘇家還要靠他支撐著，直到後來納了老夫人，這才安心離世。

老夫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們都知道，也知道老夫人這麼做是為了蘇家，因此甚是想念老夫人。」

老夫人聽到「想念」二字，心裡慌亂，伸手下意識的去拿桌上的佛珠，卻不小心碰上了剛沏好滾燙的茶壺，整串佛珠「啪」的一聲掉在光滑的大青石上，一顆顆小珠子你爭我搶的脫離了繩子的束縛，滾得滿地都是，一兩個調皮的在地上跳了兩下才乖乖的找個地方落下。

大廳里靜極了，每個人都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的「咚咚」聲，七少爺和九小姐好像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壓抑，「哇」的一聲，兩人一齊哭了起來，眾人的視線如同一道道利劍，齊齊射了過來。

被射成篩子的奶娘，手忙腳亂的哄起了懷裡抱著的少爺小姐，額頭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滾下來，滴在大青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嘀嗒」聲。

蘇世傑站了起來，面色凝重的看著蘇雅茹，問道：「敢問茹侄女，可曾看清家父家母的相貌？」

蘇雅茹面露疑惑，看向跪在地上的冬梅，冬梅低聲說：「這是大爺，小姐該叫大伯父。」

蘇雅茹這才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大伯父，侄女依稀記得那男子一身灰色麻布長衫，鞋子一黑一白，長身玉立，神態謙恭，說話時總是笑著的。

那女子面如冠玉，蜜合色棉布長裙，額頭一點嫣紅，大伯父，你怎麼了？」

蘇雅茹尚未說完，蘇世傑眼神直愣愣的盯著蘇雅茹，好像她說出的兩個人就在她身邊，只要盯著她看，一定能看到他們。

蘇雅茹連喚了幾聲「大伯父」，蘇世傑才回過神來，囁嚅道：「對，對，他們就是家父家母，也正是你的祖父祖母。」

蘇世和正想站起來問話，看到蘇世傑失魂落魄的坐下，也就沒站起來，看著蘇雅茹問道：「那你如何又失了記憶？」

這次不用蘇雅茹提醒，冬梅已經回答道：「這是二爺，也就是小姐的父親。」

蘇雅茹低頭不語，良久才幽幽的說道：「原來雅茹也是有父親的，看來祖父說的沒錯，每個人當真都是有父親的。」

蘇雅茹略帶驚喜的聲音，讓蘇世和心頭一顫，蘇雅茹又接著說道：「祖父說，雅茹將來，將來，以前的事情忘了也好，這樣今後若真的，真的什麼了，不至於記恨蘇家。」

蘇雅茹雖然沒有說清楚具體原因，可在座的都不是太蠢，也都猜出了個大概。

此時，門外，徐氏進來，身後帶著雪梅，走到老夫人跟前，行了一禮，道：「老夫人，雪梅帶來了。」

徐氏說完，退至老夫人身後站好，雪梅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雪梅，今晚你家小姐什麼時候離開的房間？」徐氏和雪梅來的很是時候，老夫人面色和緩不少。

雪梅抬眼掃了一眼蘇雅芝，猶豫該怎麼說，蘇雅芝剛才受了驚嚇，此時早已在鄭永鳳的懷裡睡著了，鄭永鳳心疼的看了一眼懷裡的蘇雅芝，朱唇輕啟，道：「老夫人，算了吧，芝兒這事情，怨不得別人，老夫人不如把桃源封了，那地方當真不適合給小姐當閨房。今天也算芝兒給大家提個醒兒，明天派人把蕭氏母女接回來吧，住在莊子上始終不太方便。」

鄭永鳳的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她這個做母親的都不追究女兒的事情了，老夫人只能壓下心頭的怒火，讓其餘眾人各自回房，又吩咐了丫鬟不用來伺候。

大廳里，只剩下老夫人和貼身的嬤嬤徐氏，老夫人用貪婪的目光盯著身邊的兩張椅子，慈和蒼老的臉上有些扭曲的恨意和嫉妒。

二夫人馮巧兒回到屋裡，撲倒在床上，狠狠的對著枕頭又打又罵，身邊的嬤嬤早已習慣了馮巧兒每月十五飲茶后的歇斯底里了。

馮巧兒心底憤恨，她嫁到蘇家這些年，姑母每每壓她一頭，鄭永鳳也敢事事讓她不如意，她今天早上好容易說服姑母送了蕭氏去莊子上，鄭永鳳晚上就讓人去接她回來。

「鄭永鳳，你女兒有今天真是報應，遲早我要讓我要讓你跪著求我，蘇雅茹這個小娼婦總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看來她沒死也有好處的。」

蘇雅茹跟在冬梅身後回到了桃源，她身子有些虛弱，長期營養不良的臉上有著病態的微黃，身子也沒有長開，小小的人兒這半夜的折騰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小姐，這茶涼了。」蘇雅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就往嘴裡送去，冬梅已經攔了下來，蘇雅茹剛想說不礙事，冬梅卻奪了過去，低聲道：「小姐，今後你的飲食就由我來照料，凡是我用過的東西，你才可放心食用，其他茶水點心，瓜果蔬菜，你都不可亂用。」

蘇雅茹點頭稱是，她之所以好好的活到現在，也是因為，蘇家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她一個姑娘家最多將來找個人嫁了，翻不起什麼大浪，今天，她可算是得罪了蘇家最不能得罪的人，以後行事自然要謹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