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藥

第十章 上藥

好說不說的,其實還真有點嚇人,但被嚇了一跳之餘,倒也有些暖意。

大概是因為被關心著,也因為有人會為了你的傷,比你更覺得痛吧。

「沒事的。」孟正輝軟了聲音去牽林白棠的手,他用的是沒受傷的那隻手,乾燥溫柔的手掌帶著安撫意味去輕輕捏了捏林白棠的手:「是我當時不小心打了茶碗,丫鬟來掃的時候我本想著幫手拾一下碎片,但是不小心划傷了,朋友有些大驚小怪,才包了這麼一副驚人的樣子。」

孟正輝這話是臨時編出來的,可信度自然不高,哪怕是盛怒時候的林白棠,也能聽得出其中各種錯漏,可她卻也知道,孟正輝既然這樣說了,那他不告訴她,自然有不告訴她的理由,她就算是再追問下去,大概也得不到什麼解釋。

要是平時也就算了,可偏偏今天經過了白天自己被人堵的事後,林白棠的心就一直提著,生怕也有人在對付孟正輝,所以格外的受不了孟正輝有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可林白棠此時雖然心裡有火,卻也只能勉強壓下去,她總不能對著一個受了傷的人發火,尤其是,她還不知道孟正輝在外面經歷了什麼的情況下。

在她不知道孟正輝發生了什麼的情況下,她不希望自己成為壓在重擔上的任何一樣東西,哪怕是稻草也不行。

但到底是人非草木,林白棠雖然心裡勸住了自己,但面色還是不怎麼好看了,沒來得及發出去的火,多多少少波及到了孟正輝的身上:「你去屋裡坐著,我給你換一次葯。」

她這話冷硬,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實打實的不高興,孟正輝有心拒絕林白棠給自己上藥,以防止傷悲看出來,可是看著林白棠沉著臉的樣子,又覺得現在這個情況,自己閉好嘴巴,什麼都不要說才是一個明智之選。

這是諸多結婚後的朋友給他的忠告,至於等會上藥的時候手上的傷會不會露餡,只能等會兒再說了。

背過林白棠,孟正輝悄悄嘆氣,卻也只能乖乖的回了屋裡坐著,等著林白棠回來。

孟正輝在屋裡坐著,卻也不是坐的很安穩,林白棠說是要去拿藥箱,可聽另外一個屋子裡叮叮噹噹的,很顯然是個氣還沒消的樣子,孟正輝越聽越擔心林白棠等會看到掌心明顯跟簡單劃了一下分別很大的傷時,可能臉色會更難看。

孟正輝算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雖然是個男人,也學過那麼幾招散打什麼的聊作防身,可是這些跟林白棠那身野地森林裡磨礪出來的身手,恐怕是沒得比的。

二一講,便是打得過,他總也不可能跟林白棠動手,所以萬一林白棠等下為他撒謊生氣,打他幾下,他恐怕也只能受著。

孟正輝自認是很怕痛的,這會兒思慮著怎麼逃打,急中生智,想起來了包里的那包糕點,忙從包里掏出來打開了,打算林白棠一進來先塞她一塊糕點,讓她嘗一口甜,之後就算生氣,也不好生的那麼理直氣壯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老話里都是這麼說的。

所以當林白棠提著藥箱進屋的時候,正好看見的是孟正輝膝蓋上攤著一包糕點,手裡也舉著一塊,眨巴著漂亮眼睛朝她笑的樣子,某一個瞬間,竟然是讓林白棠想起來了父親以前養的那隻獵犬每每犯錯討饒時的模樣,竟然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按理說林白棠早該向漂亮投降了,奈何她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說一句郎心似鐵也不為過,裝作看不見孟正輝表情的樣子,咣當一下一聲把藥箱放在了炕上,道:「手。」

孟正輝一句話一個指令的將手伸出去的時候,心裡多少有點惴惴不安,怕林白棠氣急之下會手重,自己受不住,所以就提前將牙咬上了。

他對林白棠要出氣倒是沒什麼怨言,只是多少有兩分怕出醜。

林白棠看了他一樣,倒是沒他想象的那樣藉機讓他疼一疼,反而是動作極輕的用剪刀剪開了襯布,小心剝出裡面的傷來,

孟正輝自己隨手裹傷的那會兒心神不寧,別說痛覺,連五感都不分明了,所以纏的很是粗糙,皮肉沾上了布料也沒管,這會兒被一包餃子一碗熱湯重新拉回世間,回到家裡,便又知道疼痛如何書寫了。

血肉和布料經過這一天早就黏連的死死的,稍微一碰,便痛的孟正輝嘶聲,可若是不弄下來,由著布料長進血肉里,也不是個辦法。

林白棠拿著剪子有些束手無策,她確實是預料到了傷肯定不是孟正輝說的那樣只有一點,但她沒料到的是,即便是自己已經想的足夠嚴重,卻也比不上現在的情形。

孟正輝看林白棠不說話,也知道這事不好處理,按照林白棠的性子,肯定是做不來這樣細緻費神的事的,索性將心一橫,道:「慢慢弄也是痛,你直接扯下來吧。」

他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準備才將這話說出口的,林白棠卻只是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就起身出去了。

孟正輝聽著外屋響起了抱柴添火的聲音,沒多大一會兒,林白棠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了。

她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找到了一塊乾淨的帕子,熱水裡燙過兩回,擰的半干,隔著布料敷在了孟正輝的手上,伴隨著孟正輝的痛聲,林白棠才慢悠悠道:「忍著。」

熱。燙毛巾蒸騰在傷口上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偏偏林白棠還一句安慰都沒有。

按理說林白棠生氣呢,這會兒這個樣子也正常,可莫名的,孟正輝平白生出幾分委屈來,當下竟是連痛也不喊了,真就無聲無息的忍了這痛下來。

只是他這邊沉默了,林白棠那邊卻又說了起來,不是什麼重要的,仔細聽起來都是些家長里短的事情。

「你之前從孟家帶出來的衣服,我看了一下,大多數都是比較小資的,城裡還行,穿起來跟電影明星似得好看,可是真要在鄉下生活就不太行了,又掛灰又掛土的,好幾十好幾百的東西,穿到最後跟塊抹布似得。我這次給你定了幾件在鄉下穿也方便的衣服,都是文人儒客的長衫,純棉的布料上身輕軟,又好看,算是咱們這邊集上能找到的最好的料子了。」

孟正輝這邊生著悶氣,聽林白棠說話,也沒給什麼大反應,只悶悶應了一聲嗯。

林白棠是故意的,一面吸引走孟正輝的注意力,一面將濕潤后的布料慢慢扯了下來,這個步驟容不得一點焦急,她額上出了一點薄汗,嘴上還在跟孟正輝說話:「這次的事情我不知道有這麼兇險,是我的不對,下一次你再出去,我跟你一起去。」

「什麼?」孟正輝一時間也顧不上生悶氣了,低頭去看根本沒有一點玩笑意思的林白棠:「不行!」

他怎麼能讓林白棠去跟自己受委屈,他怎麼能讓林白棠看到自己的那副樣子。

林白棠早就預料到了會是這個答案,這會兒連眼睛也沒抬:「沒什麼行不行的,我不是徵求你的意見,就是通知你一聲。」

林白棠這話堵人賭得死死的,孟正輝的好口才竟然愣是沒排上用場。

正在孟正輝思考著如何勸林白棠的時候,林白棠已經將那塊浸滿了血的襯布全部揭下來來,她呼的鬆了口氣,又將帕子洗凈了去擦多餘的血跡。

掌心上的傷痕清清楚楚的顯露眼前,雖然割的很深,卻好在的是沒有傷及筋骨,林白棠瞄了一眼孟正輝,見他尚且在苦思冥想,便壓緊了他的手腕將藥粉撒了上去。

這一下的痛感可要高過揭布擦血不少,魂游天外的孟正輝一下子回神,想要抽手,但是手已經被林白棠死死壓住,他抽了兩次之後,倒也只能接受了林白棠是為了自己好,自己得老實接受的這個事實,

實話實說,林白棠給孟正輝上的這個葯,是她當時打獵時候用的葯,雖然療效好,但確實是要痛上不少,等林白棠仔細包紮完,抬頭去看孟正輝的時候,險些被嚇了一跳。

孟正輝將一團乾淨的紗布咬在口中,另一手死死的揪住了自己的衣擺,已經用力到骨節發白,兩個眼睛都蘊含了水汪汪的一包淚。

林白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去給他擦了擦眼淚:「至於嗎,怎麼還哭上了?」

孟正輝由著林白棠動作,慢慢嘆了口氣:「不是哭,這眼淚是疼出來的,我是真沒想到,還有葯上起來會這麼痛,我剛剛都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不高興,直接拿辣椒粉給我糊上了。」

林白棠頭一回見孟正輝這樣可憐兮兮的模樣,配上他這個心有餘悸的語氣,越想越覺得好笑,起先還忍著,後來看孟正輝沒說什麼,所幸放飛自我笑的有點肚子疼。

孟正輝這段時間裡什麼也沒說,就是帶了一點無奈坐在一邊看著林白棠笑,等看著林白棠笑的差不多了,才伸手去把林白棠拉坐起來:「好歹也算是我讓你笑了這麼久,有沒有消氣一些?」

林白棠斜睨了他一樣,還想板起臉裝一會兒生氣,可她此時的眼裡還帶著一點笑出來的淚花,實在是沒什麼氣勢,努力一回不行,只好低聲嘆了口氣:「我不是生你的氣,就是覺得你出去受傷了,我也沒能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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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妻奮鬥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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