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父母心

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最為無奈卻又最誠摯的期待。

從這句話中，葉荒感覺得到，夏江叔父其實很在乎夏琳，只是不知道為何，在夏琳的眼中，夏江叔父卻成為了一個讓她經歷了痛苦童年的可恨的父親。

「說說看吧，夏琳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麼東西。」夏江拿起書桌上的茶壺，給葉荒倒了一杯。

葉荒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將夏琳告訴她全部說給夏江聽。

聽完葉荒的講述之後，夏江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龐上疲倦的神情更加的深刻，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之後嘆了口氣。

「夏江叔父，我實在不明白。」葉荒說道：「我能夠感覺得到，你明明是在乎夏琳的，但是為何你要那樣的對她呢？」

夏江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說道：「你和你的師傅一樣喜歡聽故事。今夜我怕是要失眠了，這樣也好，我就給你說說這個故事吧。」

「那是二十三年前，夫人在生夏琳夏菲她們兩人的時候，夏家正遭遇了一場可以說是滅頂之災的危機，那場危機中夏家的族人死傷近半數。夫人在這種危難的時刻即將分娩更無疑是雪上添霜，為了護住她們母子的安全，我帶著夏家最精銳的武者護送她們母子的前往安全的地方。

「一路上追兵不斷，那些人手段極其惡劣，使用的暗器不說，還淬了毒，我這雙腿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受到了影響。最終追兵把我們逼進了絕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們遇到了義兄。」

「師父！？」葉荒有些意外。

「那個時候義兄正下山遊歷，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看到我們被人追殺，義兄仗義出手，幫我們把追兵全部趕走。這個時候，夫人羊水已經破了，義兄挽起袖子給她們接生。」

想不到師父還有這本領，那時候師父懷中抱著的嬰兒，估計就是苦禪師兄吧？苦禪師兄也是師父從外面撿來的，今年正好二十三歲。一邊聽著，葉荒心中還不斷的推測。

「很快夏菲就生了出來，但是夏琳卻遲遲沒有動靜。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夫人她早就中了仇家的毒，那種毒液能夠讓人血流不止，分娩時候的大出血，止都止不住！」

葉荒眉頭一跳，讓人血流不止的毒藥？這不是那群劫匪體內的毒素一樣嗎？

「待會再和夏江叔父討論這個，現在先聽他說完。」葉荒心道。

「義兄說他有辦法化解毒素，只是這樣一來，夫人腹中的孩子必死無疑，但是不馬上解毒的話，夫人必死。是要大的還是要小的，義兄當時是這樣問我的。我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夏菲，和義兄說要保住夫人。我已經有了一個女兒，用另外一個女兒的性命來換夫人的性命，這是我當時的考慮。

「但是，夫人拒絕義兄為她解毒，她拼盡全力將夏琳給生了出來。因為流血過多，在生下夏琳之後，夫人就沒有了氣息，走之前她只輕輕的對夏琳說了一句，代替媽媽，好好活下去。

「夏琳和夏菲漸漸的長大，夏菲繼承了她母親的冰雪聰明，展現出了超越常人的智慧，而夏琳則繼承了她母親的性格，一舉一動越來越像夫人，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夏琳就是夫人生命的延續。但是由於我曾經選擇過拋棄夏琳，心中所產生的愧疚讓我始終無法直視她，我甚至做過噩夢，在夢中嬰兒體型的夏琳問我，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拋棄她。

「隨著她們兩人越長越大，這種折磨就越讓人痛苦。所以，在面對夏琳的時候，我的態度始終是處於一種異常之中的。直到十年前，我感覺到這種愧疚已經化成了我的心魔，為了求解我前往了少林寺，經過義兄幫助，化解了心魔。等我擺正了心態，打算好好彌補曾經對夏琳的冷漠時，卻發現她已經變了個人似得，整日惹是生非，不務正業。」

聽到這裡，葉荒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全部。

夏琳和父親之間累積的矛盾，已經不能用誤會來概括了，夏江叔父年輕時候的過錯，夏琳年少時的反叛，再加上夏琳母親為了生她而逝去的生命。

他們父女兩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在此刻看來顯得如此合情合理。

在講述這個故事的過程中，夏江的神情淡然，好似整個事件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一般。說完之後，夏江又喝了一口水，說道：「賢侄，這下你總知道前因後果了吧。」

葉荒沉默不語的點了點頭。

「夏琳離開了夏家也好，自從破壁基因研發以來，夏家已經深陷泥潭之中，能夠在徹底淪陷之前，讓夏琳離開這個漩渦，也算是我對夫人最後的交代了。」

讓夏家這對父女和解已經不在葉荒的考慮範圍之內了，人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比如這件事，就是葉荒能力範圍之外。

「賢侄，我叫你過來，其實除了和你嘮嘮嗑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要請求你。」夏江突然說道。

「叔父有什麼事情儘管說。」

「我做出與夏琳恩斷義絕的姿態，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再在夏家的事情上牽扯上夏琳，所以我不能給予夏琳任何的幫助，正如我她所說的哪怕她窮困潦倒到要去賣身，我也不能管。」

「那暗中呢？」

夏江露出一絲苦笑，站起身來走到葉荒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光頭說道：「賢侄你還是太年輕了，你以為夏家內部，就真的是鐵板一塊，一致向外的嗎？」

葉荒恍然大悟，難道夏家還有內鬼？！對！肯定是這樣，若不然那群劫匪怎麼悄無聲息的就綁走了夏琳。

夏江要是暗中給予夏琳任何幫助，都會被內鬼發現，這樣的話，根本就不算讓夏琳離開了泥潭，只是將她從一個危險的地方送到了另一個危險的地方。

夏江叔父說的沒有錯，自己經歷的還是太少，考慮事情的時候沒有那麼的周全。

「我現在能夠信任的人只有你，賢侄！請你一定要幫我暗中保護夏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