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揭榜之爭

這高個中年人的出場氣度已是不凡，待眾人聞聽黃衣書生施禮后，無不驚訝得面面相覷。半天也沒能回過神來。

鹿羽不知此人來頭，只是見身邊每個人神情皆是一肅，不免奇道：「各位大哥，難道你們都認識這個高個子嗎？」

矮胖漢子像是瞧怪物般盯著鹿羽，簡直是帶著不可思議地口氣道：「小子，你也未免太孤陋寡聞了吧。如無意外的話，此人應該就是『北冥世家』的大管事常天擎。」

「他很厲害嗎？」

「你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連常天擎的大名都沒聽過，就膽敢跑到『鄴臨城』討生活，當真是可笑至極了。」

常天擎親近地將秦皓扶起身，先是帶著讚許的目光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后，方才繼續道：「這些年來，世侄在『仙鼎門』中修鍊得可真謂之出類拔萃了。」

「世叔謬讚了。」

常天擎拍了拍秦皓的肩膀道：「今次你能趕來相助於我，我這心中既倍感欣慰，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大事。如有賢侄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來人啊，這就將榜文給撤了吧！」

一名護衛得令后，當即便向紅木牌快步行去。

此護衛腳步生風，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了強者的氣息來。幾乎在場的眾大漢，無不為之側目。

區區護衛尚且如此，這常天擎本人更是難以想象了。

護衛剛來到紅木牌之下，還不等他伸手揭去榜文，一道凌厲刀勢就已迫近。

刀勢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不容小覷，也虧得護衛機警且行動迅捷，否則這突襲的一刀定然是要斷其手臂了。

護衛閃避落地之後，赫然發現竟是那白紋少女手執彎刀所施突襲。

白紋少女一臉怒容質問道：「咱還沒有揭榜文，你憑甚來揭！」

「不知死活！」

護衛暗罵一聲，不取隨身佩劍反以一雙拳頭向白紋少女反擊而來。

白紋少女亦不大意，當即沉神便欲以彎刀應戰。

「住手！退下！」

常天擎雖話音不高，可在場所有人竟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護衛立時收手，並恭敬地施禮后立即退站到了一旁靜候吩咐。

常天擎微微打量了白紋少女一眼后，這才撫須笑道：「未請教這位白紋族的戰女姑娘尊姓大名？」

白紋少女心中暗驚，想不到眼前這個高個中年人一開口便能夠準確洞悉她的身份。

在「白紋族」中，往往將最勇敢最強大的男女冠以「戰男」與「戰女」尊號，以此來彰顯他們超乎其他族人的英勇。如果不是對「白紋族」深有了解的話，根本不可能知道關於尊號的事，更不可能一眼就知曉其是被冠以尊號的白紋族人。

既然對方是以禮相待，白紋少女也便收了彎刀，以族中特有的握拳於胸前並躬身的對外禮儀回敬后，方才道：「咱的全名叫阿蠻白靈。」

「原來是阿蠻分支的白靈姑娘，也難怪能有如此武勇了！我是常天擎，早年與你們阿蠻分支的古納長老曾有過深交。」

阿蠻白靈不禁眼前一亮，驚喜道：「什麼？你竟然認得古納阿邦（古納爺爺）！」

常天擎笑著額首道：「既然是古納長老的孫女，我常某自當要以禮厚待了。若是族中又何難處，請白靈姑娘無須客氣直言便是，常某理當鼎力相助。」

阿蠻白靈連連搖頭道：「古納阿邦常說不應該隨便接受他人恩惠。咱要憑自己的本領賺到銀兩，所以咱要揭這個榜文。」

常天擎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又看了眼身邊的秦皓，最後才說道：「白靈姑娘，今次的賞金任務已先後去了兩批好手，可至今無一人歸還。我既和古納長老有交情，又怎能讓姑娘你去涉險呢？至於一百兩酬銀，還請姑娘替我轉贈族中聊表心意。」

「你少小看咱！咱要靠自己的力量賺夠銀兩，不需要你假情假意的施捨。你既張貼了榜文，咱想揭就可以揭。」

這尋常人被阿蠻白靈如此不識好歹地當面頂撞，這臉面上定是會掛不住的。可常天擎非但沒有任何動容之感，反而神情依舊如初。

「既然白靈姑娘有此意向，那常某自當成全了。世侄，今次就讓白靈姑娘與你一同前往，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秦皓向來敬重常天擎，自然不會在他面前故意託大，當即躬身道：「一切聽憑世叔安排。」

「好！如此甚好！這榜文既已貼出多日卻無人應徵，如此看來的話，今次的賞金任務也只得全權委託給秦世侄與白靈姑娘......」

「等一下！」鹿羽等了半天，終於算是等到了機會：「還有我，我也想要接這個賞金任務！」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大嘩。

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全部都集中到了鹿羽的身上，當然也包括了常天擎那目光如炬的眼神了。

在所有人的眼中，鹿羽雖外表俊逸非常，可始終逃不脫是個尋常營兵的身份。

由於鹿羽身上所穿的是制式的「潛龍裝」，所以一見之下便可知他一定是隸屬於某一個「暗營」人馬麾下的普通人。

在場的所有人大多是帶著瞧熱鬧的心態聚集在此的，他們原就沒有打算去揭這個「要命」的賞金榜文。畢竟前兩批人馬已是血的教訓了，斷不可能再有人為了錢而情願去送掉自己的小命。

常天擎剛才的言語之意，其中也不乏譏諷在場這麼多人中，竟無一人膽敢揭榜應徵。

大家心中都聽得明白，可就算憋屈亦無可奈何，畢竟的確是有心而沒膽。

如今眼見一個區區營兵就敢自告奮勇大言不慚，一時間自然都將矛頭指向了鹿羽。

各種噓聲嘲笑聲自是不絕於耳，更有甚至還慫恿餘人大聲起鬨言語中傷。

常天擎乃是「北冥世家」的大管家，常年與各色人等打交道，自然也練就了一套觀人之法。

他原以為真的有高手願意自告奮勇出戰，畢竟多一個人也更多一份勝算。

可當他目光落及鹿羽身上時，雖驚異於這名少年的俊逸魁梧遠勝常人，可再細瞧之下又感覺不到他有其他的過人之處。

秦皓外表看上去雖見儒雅，可骨子裡透露出的那種凌厲之氣卻能不戰而屈人；即便是阿蠻白靈這種普通武者，自身所帶著的剛猛之氣也是能夠一目了然。

唯獨是鹿羽，他給常天擎的感覺除了平凡就是平凡。與在場的眾多人比起來，除了形容出類拔萃外，完全沒有令人驚艷的可取之處。

這種人根本不配由常天擎親自打交道，所以他向身邊的一名護衛暗中使了個眼色。

護衛心領神會向鹿羽走去，當來到近前後方才道：「小兄弟，這揭賞金榜文之事絕非兒戲。你既斗膽出言揭榜，難道是自認比在場諸位都要厲害不成？」

眾人亦隨聲附和嘲諷道：「你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毛還沒長齊就在這裡充大尾巴狼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來揭榜文！」

「你以為自己是誰？會點三腳貓就跑這裡來騙錢？」

「滾吧！再不滾老子打到你屁滾尿流為止！」

矮胖漢子出於好心亦小聲提醒道：「小子，你最好掂量下自己的份量，年紀輕輕何為做那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蠢事。憑你這副好身板，幹什麼活兒賺不到銀兩，實在不行轉到我們『雷火營』也能發財，你到營中只要提我馮征之名，保管有人安排你入營幹事。」

若是換成以前的鹿羽，說不準就會與所有冷嘲熱諷之人爭鋒相對鬧僵起來。然而這幾日於薛毅處頗受教誨，他也開始懂得不要事事都去爭鋒相對。別人說什麼就讓別人說去，只要做到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即可。

鹿羽絲毫不為所動，對護衛堅定道：「我只是想要揭榜文賺銀兩，並不是要和什麼人比什麼高低。我可聽說只要榜文貼出來，任何人願意的話都可以去揭。」

護衛嘴角露出了不屑的一撇后，語氣轉冷道：「小子，你可千萬不要給臉不要臉。我們『北冥世家』的賞金榜文，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來揭的。」

鹿羽話鋒一轉，當即指了指秦皓與阿蠻白靈道：「他們兩人都能去，憑什麼我就不能去了。我又不是要騙你們的銀子。」

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阿蠻白靈本就看不起周圍這一眾人，否則適才也不會刻意挑釁於人了。如今突聞鹿羽竟然敢與自己相提並論，當即難以抑制心中的火起。

剛剛她輸給了秦皓一招，已然是憋了一肚子火，奈何明眼人也知道那的確是技不如人所致。如今不知從何處又冒出個不知名的小子，卻正好當是個「出氣筒」收拾一番泄氣也好。

二話沒說之下，阿蠻白靈又徑直取下了獵弓，這一次卻是將箭頭對準了鹿羽，並高聲叫囂道：「既然你想和咱比的話，就看你有沒有能耐接咱這一箭了！」

話音猶自未落，沒想到羽箭已脫弦直射向鹿羽胸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