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打工仔不好當啊！

起飛時間是晚上八點半，等我趕到機場時，夜幕已經壓下來了，空氣中都蔓延著南方夏夜潮濕的味道。

手握乾多鐸的黑卡，我非常不客氣地購買了頭等艙。坐上飛機，往舷窗外看去，萬家燈火連成了一座座孤城，在視野里逐漸變小，飛速地離我遠去。

失重感壓向了我的後腦勺，我彷彿感受不到一般，托著下巴憂鬱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當然，黑漆漆的夜空什麼也不會看見，連雲層都是一片黑沉。

我即將前往的地方是南部的海濱小城，得名海城。海城距離乾多鐸所在的城市江城算不上遠，但是他要想追過來也要花些時間。

我盯著手上的黑卡，開始哼歌，「吹啊吹啊我的驕傲放縱……」

888冷冷道：「……離任務結束時間還有兩個半月，離開任務目標你要怎麼完成任務？"」

我閑閑地抖腿，笑道：「山人自有妙計。8哥，有時候呢，我還是比較靠譜的，你要信我。」

888冷哼。我轉了轉眼珠子，繼續逗他，"你是系統，難道會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嗎？"

888似乎聽出來這是我的試探，並不回答，只是道："任務世界隨機開啟，我只是提醒你，最好不要隨便放棄，否則下一個世界就不知道要面臨什麼樣的風險了。我不會幫你，更不會救你。"

飛機顛簸了一下，然後平穩了下來。

我頓了頓，將剛才一瞬間的瀕死感驅散開去。

「無所謂啊，你說過，無論遊戲里遭遇什麼，現實中的我都不會死。」

「還不完債就不能離開，難道你不想離開？只有離開了你才能繼續做你現實中要做的事情，不是嗎？」

888的機械音讓我心裡一沉，我不知不覺冷下了臉色，輕聲笑道：「……8哥，你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所以才把我拉進遊戲的？」

888並不理會我進一步的試探，冷酷道：「你的債務清單還很長，慢慢還吧。」

說完腦海中888的呼應按鈕就從藍色變成灰色，代表他離開了。我想著888的表現和言論，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我無趣地抽回精神力，趁著等待的間隙仔細地過了一遍原主的記憶，確保沒有遺漏。

然而，那本我在顧漫房間里偶然發現的筆記本，確實不在我的記憶之中，就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把它全部抹去了一樣。

完完全全，毫無痕迹。

……原來，這就是遊戲規則的力量。

要不是那天我第一次回到顧家時，百無聊賴去翻書架發現了它，恐怕現在乾多鐸已經追殺上來了，我根本不會有喘息的時間。

我繼續好心情地哼歌，身旁傳來乘務員甜美的聲音，「這位乘客，請問您需要可樂還是茶？」

這聲音太熟悉了，我聳然一驚，回頭一看，正是一身得體制服的權智美！此刻她推著推車，朝我眨了眨眼。

我呆了呆，「茶，謝謝……不是，什麼時候空姐培訓效率這麼高了？！！你怎麼當上空姐的？」

權智美聳聳肩，把熱茶遞給我，神秘道：「你猜啊~我來發布隨機支線任務，觸發時間、條件不限。完成就有機會得到相應的積分獎勵，請問是否開啟？」

我鹹魚躺屍，晃了晃手裡的黑卡，「寶貝，我黑卡養你啊！乖，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富婆帶你玩帶你飛啊！」

權智美眼淚汪汪，委屈道：「主人的任務罷了！打工仔不好當啊！」

那確實。

我憐愛地揪了揪小妮子的臉蛋，讚歎道：「真好，遊戲角色也能做得這麼真實。」

權智美不滿地拍開了我的魔爪，「好啦，我替888來發布任務，那傢伙忙得要死……」

我在心裡點點頭，果然，權智美不屬於遊戲世界，甚至和888關係親近。

「支線任務——請臨時員工夏皮完成『找到殺害戚悠雅』的兇手，獎勵積分五十萬。」權智美俯下身道：「——負婆，您目前的積分為-20分，請繼續加油哦！」

「……扎心了，寶貝……」

權智美笑了笑，推著車離開了我身邊。

戚悠雅，顧漫母親，三個月前葬身海難之中。她臨死前把最後的救生衣給了故交乾太太，乾太太才得以等到後續的救援，這才活了下來。

這也是為什麼乾太太執意要乾多鐸娶顧漫的原因，算是報恩。

原來，戚悠雅的死，並不是意外么？那麼兇手會是誰？

顧華榮的情婦？還是……顧華榮本人？

我思索著，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身邊美麗的空乘已經不是權智美了，那妮子早就不見了蹤影。

「各位乘客，前往海城的航班即將到達……」

我精神好了些，隨著飛機落到跑道上的一陣顫動后，終於想起來應該訂酒店，否則今晚我可能就真的要抱著一張黑卡風餐露宿了。

然而，正值夏季旅遊旺季的海城幾乎沒有酒店空位，連星級酒店死貴死貴的套房也被搶購一空。

於是大半夜的，我，夏皮，手握黑卡的富婆只能在街上遊盪。

簡直當代魔幻現實主義行為藝術家。

請把感動打在公屏上，謝謝。

888：「呵呵。」

我在夜風裡凍得直打哆嗦，牙齒打顫，感覺每一根骨頭縫都在往外冒風，「8……8888哥……雪中送炭才……才是正道知道不……嘶……好冷……」

屋漏偏逢連夜雨，紅色的法拉利超跑一陣風地從我身邊駛了過去，空曠的街道上飄著尾氣管的味道，還有揚起來的一陣狂風。

我失望了，麻木了，在風中妥協了：「8哥，這就是人生嗎……」

然而故事需要邏輯，人生不需要。紅色的超跑忽然掉了個頭，在我身邊停下，駕駛座車窗搖下來，露出來張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的臉。

他屈起手指吹了聲嘹喨的口哨，回聲在深夜的街道上飄蕩，「美女！上車啊！」

我拍了下凍僵了得臉，抬頭看了他一眼，年輕張揚的臉和記憶中的人臉重合。

哦，是你啊，總裁劇本男二號。

司俊豪——地產商兒子，該有的花花腸子都有，為人卻很仗義。是顧漫中二時期在高校認識的好友，自暴自棄時候最好的玩伴。

飆車、泡吧、喝酒，樣樣都來得。不過，顧漫和他都還只是在校大學生，現在正是暑假假期，司俊豪就回了海城，而顧漫則回了江城，兩人見面胡鬧的機會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