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一戰功成
長風族長面如死灰，他目光看向周圍，對方人數雖然不多，但如此突兀出現，其中還有高手混雜，有些戰士連兵器尚未拿起，便被割破了喉嚨。
長風部落陷入到了一片恐慌當中，一座座氈賬被踏破，一具具屍體被丟出。
他們沒有想到，昨日還在固安鎮內大殺四方，如今不過方才一天的時間，雙方的角色竟然相互對調。
從獵人變成了獵物，這種感覺不好受。
他輕輕閉上了雙目，不忍心再看向那幅人間地獄般凄慘的景象。
長風部落的戰士畢竟也經受過刻苦的訓練，從初時的慌亂逐漸開始組織小規模的有效抵抗，也給固安鎮兵增加了一些麻煩。
他們也看到了族長這邊的境況，卻並未前來營救，一部分選擇殺向馬場，騎上戰馬的他們，即便身上沒有鎧甲，也絕對是草原的主人。
只是沒想到的是，馬場那邊等待他們的是劍宗一百高手冰冷的劍鋒。
好不容易突出重圍來到馬場，卻發現這裏是更加絕望的地獄。
還有一部分長風騎兵選擇了逃離，他們開始朝向外圍逃竄。
憑藉着對草原的熟悉，再加上夜色的遮掩，只要離開這片戰場，便有機會活下去，重新殺回來。
利箭破空的聲音傳來，作為天武族的射手，他們對於弓箭的熟悉和準確度，甚至不在無雙營的弓箭手之下。
箭無虛發，那些長風騎兵還未來得及遁入黑夜，便被利箭奪去了性命。
戰況已經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每一名固安鎮兵都化作了殺神一般。
他們知道這一戰的意義，身上背負了無數兄弟的人命債，唯有斬殺對面的敵人，才對得起為了他們活下來而死去的戰友。
斬殺還在繼續，九叔和九嬸等高手在封住了長風部落核心高手的經脈之後，也加入到了戰鬥當中。
包括諸葛流蘇，他已經跳下了戰馬，長槍化為暗夜裏的毒蛇，哪裏人多他便殺到哪裏。
之前的那一場戰鬥他沒有機會參加，是平生最大的遺憾。
如今那份遺憾，全部都化為恐怖的殺戮。
他甚至不顧及自己身上的傷勢，每一槍刺出，都有一名長風騎兵被刺穿身體。
鮮血染紅了破碎的氈賬，固安鎮兵沒有留手，除了之前諸葛流蘇交代的老人、婦女和高不及馬的孩童之外，其他長風族人紛紛被斬殺。
這是一場復仇之戰，雖然佔據了巨大的優勢，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諸葛流蘇先一步吩咐親衛拔掉了所有暗哨。
再加上佈置了連沖和明哲在外圍守住兩處重地，戰鬥不可能變得如此簡單。
明哲洞悉整個戰場，看似簡單的安排，實際上大有學問在裏面。
甚至包括那個叫連沖的年輕將領對於獵物的敏銳和自己的沉穩細心，都被諸葛流蘇算計在內，從而做出了最為正確的安排。
尤其是隱藏在隊伍中的九叔和九嬸，瞬間擒下了長風部落的核心高手，這才是最大的依仗。
群龍無首的長風騎兵，再加上被從睡夢中驚醒，來不及佈置防禦，這一戰全部的時間拿捏和細節安排可以說是妙到毫釐。
即便指揮使大人親自指揮戰鬥，恐怕能夠做到這樣已經是極限。
明哲深吸一口氣，果然不愧是將門之後，儘管這麼多年諸葛家的這位口碑不好的小公子從未上過戰場，但耳濡墨染出來的指揮才能，不是任何一個世家走出的弟子所能夠比擬的。
戰鬥已經毫無懸念，明哲在沉着指揮天武族弓箭手收割性命的同時，想通了諸葛流蘇從一開始到現在所有的佈置安排。
他的心裏對於這個少年，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
游豐部落這邊，兩千多名騎兵依然沒有散去，他們也不敢散。
如果無雙營戰士此刻突然進攻游豐部落，他們將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所以諸葛流蘇帶着固安鎮兵與長風部落交戰的時候，万俟天籟的心也懸了起來。
斥候都被他派了出去，不斷有邊界和長風部落兩邊的消息傳遞過來。
他恨不得對方這一戰儘快結束，省得直到此刻自己依舊無法放下心來。
無雙營這邊，諸葛明遠則是下馬坐在了一塊大石上，不知道想些什麼，幾名副將就站在了他的身側貼身守護。
諸葛明遠看了看越發明亮的月光，緩緩站起身來：「快要結束了吧！」
一名副將道：「是啊，已經這麼久了，看來這一仗想必也不輕鬆。」
諸葛明遠則是搖頭：「這一仗，必定會很輕鬆。」
幾名副將同時看向了他，紛紛露出一絲不解。
諸葛明遠卻是淡淡一笑，將手裏把玩了半天的石塊用力丟到了遠處，這才慢慢說道：「因為指揮戰鬥的是諸葛家的人。」
……
舂陵縣，龐龍海等人則是坐立不安。
諸葛流蘇帶着鎮兵和無雙營同時朝向西秦進兵的情況他們已經知悉。
然而下一刻，凡是派過去的鎮兵斥候，紛紛失去了蹤跡，再也沒有人回來。
甚至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這讓龐龍海心裏彷彿被打翻了調味瓶，五味陳雜，看來這諸葛家的小少爺是鐵了心防備自己。
最初固安鎮有所防備，但頂多是將他們的斥候遣送回來。
但現在很明顯是已經下了殺手。
算算時間，朝堂之上因為這邊的事情應該也在火熱的議論當中，很快就會有結果傳來。
到時候自己這個新任的縣令是否還能夠繼續留任，便都見了分曉。
他深吸一口氣，這一次着實是落了下乘。
同時心裏又替宰相感覺到悲涼，這一次如果不是太子強行派人傳信，他們也不會貿然行動，從而落到如此被動的下場。
宰相站在太子的陣營聯手對付諸葛家，但卻不想太子的急功近利，多次讓宰相大人落入到了相當的被動中。
這一次事情，恐怕宰相那邊也不輕鬆。
如果太子還不知道收斂，繼續如此行事，宰相大人辛苦建立起來的局面很快就會分崩離析。
因為大人所依仗的是當今陛下對於諸葛家的忌憚和制衡之心，若是他接連犯錯，從而讓諸葛家的威望越來越高。
陛下很快就會失去對宰相大人的信任，到那個時候，就會滿盤皆輸。
「固安鎮兵攻打西秦帝國的消息已經傳往雲都了嗎？」龐龍海搖頭問道。
一側的徐沛衷點頭道：「一早就派人傳信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吧！」
龐龍海深吸一口氣：「看來聖旨很快就會下來了，舂陵縣如今到底會變成什麼樣的局面，也會有一個最終的結果。」
「我們終究，還是自己害了自己！」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有些悲涼的意思，讓徐沛衷都感覺到一絲無奈。
「大人，無雙營不可能會進入西秦，所以單憑剩下的固安鎮鎮兵，也不見得會是長風部落的對手，所以大人也不必太過擔憂！」一名鎮守開口道。
「住口！」龐龍海呵斥道：「諸葛流蘇畢竟是我大源帝國的子民，他若失敗，也代表着固安鎮的失敗，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國家是怎麼淪落到這般下場的嗎？」
那名鎮守噤若寒蟬，沒想到縣令大人會反應這麼大，急忙低下頭不敢繼續開口。
……
陌陽，小院當中，宇文浩然和陳雲動站立在那裏，臉色十分不好。
「這一次，卻是我們兩個的齷齪心思害了小師弟！」陳雲動眼中滿是後悔。
如果不是他們兩個先入為主，以為雨師無情與小師弟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從而指點雨師無情追蹤諸葛流蘇，使其無法順利回到固安鎮，固安鎮的損失也不會如此巨大。
一百名劍宗弟子，是陳雲動第一時間送去的安慰，同時也是賠罪。
宇文浩然也是如此，想到之前諸葛流蘇滿臉苦澀的看着他們兩個的眼神，此刻心裏也湧起一絲不忍。
一名劍宗弟子飄然降落在地，跪倒下來。
「宗主，弟子已經探查到了國家殘餘力量的駐紮地，還有方才從固安鎮那邊逃離回來的斷頭會弟子！」他稟告道。
陳雲動眼中泛起一絲寒芒。
「傳我法令，劍宗弟子全部出動，給我將國家連根拔起，一同送到固安鎮！」
他咬了咬牙，這是小師弟離開之前讓自己幫忙的事情。
如今他必須要給小師弟一個交代了。
所以他頓了頓，繼續道：「那些斷頭會的殘餘勢力，全都給我殺了，一個都不要留下，我要讓陌陽從今以後，再無斷頭會這個幫會！」
劍宗雖然方才建立宗門，但因為有大宗師境界強者坐鎮，所以前來拜師投靠的弟子多不勝數，勢力迅速壯大。
那區區斷頭會不過是一個三流幫派，如何能夠與他們抗衡？
很多人都十分看好劍宗，認為他們是未來陌陽唯一一個能夠與凌煙境抗衡的宗派。
如今陳雲動下了死命令，無論這裏的國家還是斷頭會，將徹底被抹除。
事實上，連諸葛流蘇自己都沒有想到，或者也是沒有去想。
固安鎮的這一戰，會牽扯到這麼多的力量，甚至影響到了朝局。
如今大源帝國玄英宗劉沖，也停止了傳遞聖者。
他在等待着長風部落這一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