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在害怕我嗎？

瑞倫斯謹慎的跟在姚覺身後不遠處，沒有著急動手。

這絕不是因為猶豫。

面對仇人，他的大腦每一秒鐘都在沸騰，恨不得立刻啖其血，食其肉。

可是他又不能這樣衝動，僅存的理智告訴他，對方強大到每次回憶起來都只有深深的絕望。

聽說強大的念力者可以在體外形成一層透明的念力護罩，足以擋下子彈的襲擊，衝動攻擊一旦失手，必會引起對方的警覺。

單憑他自己殺不掉這個惡魔，恨意再深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望了眼全息地圖，大量執法者正在趕來的途中。

再等等，還不到動手的時機。

手中槍械已被汗漬印上指頭形狀污跡，瑞倫斯全然不覺，咬著牙繼續跟蹤。

轉街過巷，最終，見姚覺走進了林關公園，匆匆跟上。

而姚覺進公園之後並未遠去，側身站立在入口轉角，等待跟蹤者的到來。

有過被盯梢經驗的姚覺，很早就已經發現背後有人跟蹤自己，故意多繞行過幾個拐角，終於能夠確定，跟蹤的人是一名身穿警衛服的執法者。

又是因為自己丟失的未知記憶？

在浮島居住了將近一年，從沒有惹過禍，也從沒有被執法者盯上過，為什麼突然跟蹤自己，壓根想不通。

這件事完全無章可循，在自己的記憶之外，也在合理的邏輯之外。

如果執法者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要對付自己的話，完全可以在更早的時間來做這件事，為什麼偏偏是今天，為什麼不直接找上自己，用執法者的身份要求自己配合執法。

如果他這樣做，自己一定不會反抗，可是他偏偏選擇躲在暗中跟蹤。

也許是有必須暗中調查的理由，又或者......他在害怕自己？因為和自己交涉太過於危險，只能暗中跟蹤？

不只是他，明顯可以感覺到，因為那段未知的記憶，姚旋害怕自己，卡爾也害怕自己，強大的念力者為什麼要害怕自己這個普通人？

姚覺心中隱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最初是從觀察巨石開始，那天以後，可疑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讓他愈發懷疑，他原本的記憶，因為部分記憶被奪走而產生了變化。

不是簡簡單單忘記了某些事情，而是他原本擁有的記憶遭到改寫。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過去家裡的記憶變得模糊不清，為什麼明明該是十分熟悉的生活環境，在潛意識裡卻覺得十分陌生，還有，為什麼遇到的事情都不合乎情理。

因為，過去的記憶是假的，不過也並非完全是假的，比如雲姐......比如在雲姐的店鋪打工......這些事一定是真的。

究竟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也許和跟蹤的執法者交流之後就會知曉。

不多時，執法者果然一臉謹慎的走進了公園入口。

瑞倫斯小心翼翼的四望，尋找仇人身影，卻見那張可惡的臉就在側邊不遠處，原來已經被惡魔發現！惡魔正在凝視他！

眼神接觸的一瞬間，還沒等姚覺開口說話，瑞倫斯驚怒的舉起手中武器，眼珠子瞪到渾圓，牙齒咬的咯吱作響，牙縫中用力崩出兩個字：「雜碎！」

「慢著，別激動，千萬別激動，」姚覺見他將武器對準自己，嚇得血都涼了，連忙擺手道「我不是要找麻煩，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跟著我，我好像沒有做任何破壞治安的事情吧。」

瑞倫斯喘著粗氣，眼睛蒙了一層血霧，腦袋上的青筋如樹杈般凸起：「你這個滅絕人性的畜生，你憑什麼有資格說這種話？！」

這個傢伙怎麼回事？姚覺眼皮直跳，最近碰到的人全都瘋瘋癲癲，有瘋狂示愛的，有拚命道歉的，還有面前這個，見面就滿嘴髒話大肆謾罵的。

「請冷靜一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你知道我是誰嗎？」說話的時候，姚覺一動不敢動，生怕被認定為有攻擊傾向。

對方手中的槍械應該是屬於半智能武器類型，浮島雜誌上有過這方面的報道。

具有射擊方向校準，多環境適應，動作行為監測，微表情數據分析等等一系列智能化功能。

由於還未收到攻擊指令，所以武器只是鎖定了自己，處於警備狀態，而一旦自己有任何異動，無論是逃跑還是反擊，在動起來的一瞬間，就會被人工智慧無情射殺。

一定角度內自動瞄準，幾乎不可能射偏，在這種情況下，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畢竟自己跑不過子彈。

姚覺十分配合，態度誠懇，可儘管如此，對方看起來依然十分激進。

「別在這裡裝蒜！」如果眼神能殺人，姚覺已經被他殺死了千次萬次「我哪怕瞎了這雙眼睛也不可能認錯。」

在他眼裡的，是仇恨嗎？

姚覺心中有了猜測，好像是因為私人恩怨，而不是自己觸犯了什麼法律。

瑞倫斯含淚怒吼：「你這死有餘辜的惡魔！你殺了我的父母親人，毀了我的家，還敢問我認不認得你？告訴你，我今天就算是死也絕不會放過你！」

他的眼睛發紅。

而姚覺聞言一愣，嘴巴微張。

當復仇宣言出口之後，一時間誰都不再說話。

姚覺被獲得的信息驚到獃滯，瑞倫斯則需要等待其他執法者足夠接近這裡。

片刻后，姚覺低聲發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聽他出聲的瞬間，瑞倫斯猛後撤一步，眼中除了恨意之外，還有難以抑制的恐懼。

「你在......害怕我？」姚覺說話有些費勁。

瑞倫斯雙手用力抓著槍械，用力到手臂隱隱發顫。

「你在害怕我嗎？」

當瑞倫斯跌倒在碎石與碎肉混合的血腥廢墟中，眼神無光獃獃望著惡魔之時，惡魔向他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做不出回答，手按在淚水和血泊上，旁邊是父母的殘肢斷臂，他表情木然，恐懼與悲痛已經擊潰了他的心靈。

「你應該害怕我，應該仇視我。」惡魔瞥了一眼自己腳邊，踩著半張血肉模糊的人臉，摻雜在一灘紅白相間的粘稠漿液里。

「他們欺騙我，於是我殺了他們，你並不知情，所以我不殺你，可是我殺了他們，你就會恨我，就想要為他們復仇。」

惡魔突然露出愉悅的笑容：「多麼複雜又有趣的牽連關係，真是多虧了他們。」

「沒關係，」惡魔滿不在乎的轉身離開「想殺我的話，儘管來找我，多給我帶來些有趣的體驗吧，我很期待哦。」

嗡——

無人飛行器迅速飛來，帶著高頻振動的低沉聲音。

「去死吧！」瑞倫斯從痛苦的往事中回過神，立刻扣動扳機，並大喊「裝備展開。」

聲紋驗證成功。

帽子邊沿迅速垂下防護罩，像頭盔一樣保護他的腦袋，手腕兩側也有同樣的保護裝置，至於身體其他部位，警衛服的防護已經足夠。

左眼前的透明鏡片有數據顯現，探知對方各項數值變化，並預測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還有最重要的，念力環境的可視化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