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田氏父女

第三章:田氏父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退後一步讓對方先行。誰料兩個彪形大漢如影附形貼了上來,左邊的彪形大漢還將手伸進懷中,我心中一緊,對方該不會掏出咱大中國老少皆不宜的東西來吧?比如說一把槍。我明白對方肯定是為我懷中的青鍾編鐘而來,形勢逼我馬上得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但急切之下實在想不到一個脫身的好辦法,走一步算一步吧!我陪著笑臉說:

「兩位大哥,請讓一讓,我趕火車……」

「請問你是朱老闆吧?我這裡有一件好東西想出手,我們哥倆在工地上幹活,偶然得到的請你掌掌眼。"左邊的彪形大漢把手從懷裡抽出來,拿出一張破舊發黃的紙片。右邊的大漢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類似元寶形狀的東西。看著兩個彪形大漢鐵塔般的身子我有些哭笑不得,敢情這哥倆不是混黑社會的,不過看他們的穿著和打扮也不像是在工地上混的,稍微一思索便明白了這哥倆是來「釣魚"的。「釣魚"顧名思意就是一個騙局,通常由一個或兩個外表看起來老實巴交的鄉下農民工拿著沾滿泥巴的物件,這物件可以是元寶,也可以是花瓶,(其實是一文不值的爛泥)在車站,碼頭等人多的地方下套,找機會和你搭話,說那東西是他們在工地上無意中挖到的,放在身邊不方便,低價出手……當然這只是低級的騙局,高級一點的騙局會有一個托,想買下所謂的「古董",等到講好價格付錢時一拍頭作愰然大悟狀,哎呀,錢不夠要回家拿之類的語言匆匆離去。而賣家這時會裝作有急事的樣子不等那個講好價錢買家的樣子,願意低價出售給你……

我冷笑一聲,這兩個笨蛋!戲演的也太蹩腳了,道具倒是做的很逼真,那紙片不用看我就知道那是一張所謂的民國年間或前清的房屋地契:「兩位大哥,拜託你下次換件衣服好不好,工地上幹活的要是個個都像你們兩個那麼衣著光鮮,我立馬跪下喊你一聲爹……」

兩個大漢互相對望一眼,齊齊丟掉手上的「地契元寶",左邊大漢開口道:「朱先生,我們老闆想讓你走一趟。」

「哦,貴老闆誰啊?這樣吧,我有急事要辦,下次上門拜訪如何?」

看著兩個彪形大漢鐵塔般的身體,我做出了準確的判斷,心中暗暗吃驚,對方直接報出我的姓名,說明我的底細早已被人家摸透了,到底是哪路神通廣大的神仙?條子?(警察)只有條子才會說出走一趟的說法,可看他們又不象,警察要抓也是抓大魚,根本不屑於摸像我這類的小蝦,腦子裡快速過濾了一下所認識的人,也沒有交結過哪個大老闆,笑話!只有我去巴結別人的份,哪有什麼老闆屈尊降貴認識我?

「朱先生,去了不就知道我們老闆是誰了嗎?」外表看起來很粗魯的彪形大漢用彬彬有禮的語氣說。另一人很親熱的攬住我的肩膀,頭一揚:「朱先生是個聰明人,走吧!」

其實,這兩人的初衷是想用一種「文明"的方式請我的,他們以為我會中圈套,然後會貪得無厭的跟著他們去工地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寶貝,文的不行,那就用武的唄。

隔著襯衣感受到腰間傳來冷冰冰的金屬溫度,我就是用膝蓋想都知道那是什麼。

「好吧,我解個手……」我眼珠子一轉說道。

只要對方頂在我腰上的匕首離開,我就有機會脫身,在前往衛生間路上,周圍的旅客看著我們親密的樣子,不住的指指點點,我心中有千萬個聲音在吶喊:「我不是兔子(搞基)……」拿匕首的彪形大漢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我不要玩什麼花樣。機會來了,我故意腳下一個踉蹌,左腳踩中了左邊彪形大漢的腳,趁他下意識的閃避查看時,以百米的速度闖進了早已觀察好的地方——火車站派出所值班室。

兩名彪形大漢萬萬沒有想到我使出這一招,傻了眼,哼!兩個笨蛋,你們以為我是個剛出道的雛兒啊,我沖著他們調皮的作了個鬼臉,我暫時的解決了眼前危機,但我又得面對另外一個危機,值班室的民警見我無故闖入派出所,當場要求我出示身份證,我手一摸懷中,然後奧惱的說:

「壞了,身份證不見了……」

其實身份證和那個剛入手的編鐘早就被我放在火車站自動寄存處了,在出旅館門口發現有人跟蹤時我就長了個心眼。

民警顯然不想輕易放過我,說要把我帶到公安分局做筆錄,我看到那兩個彪形大漢還在附近徘徊,心中一橫,去就去,總比落在那個神秘的老闆手中好吧。

當然,公安分局的民警再三確認我沒有犯奸作科的情況后叫我簽了個名把我放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總感覺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窺視著我,我始終想不透我到底惹上了哪一號人物,難道也有人對編鐘產生了興趣?不過要是對方意在於編鐘,那就好辦,可我想不通的是對方要編鐘,直接在我和楊二栓交易的時候動手搶就是了,為何如此大費章折。

那麼,他們究意想幹什麼?我好奇心被勾引上來,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那時的我還不知道另一種說法叫做好奇貓害死人。所以,當我放棄坐火車在長途汽車站看到兩個彪形大漢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放棄了跑路的想法,因為人家這次是開著車帶著一個美女來的。看著這個美女,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一直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朱先生,讓你受驚了,家父想見見你,」美女聲音鶯歌燕語很好聽。

我被兩人夾在中間坐進小車內,美女發動車子向郊外駛去,可惜兩邊的車窗被厚厚的黑布特意遮擋住了,斷絕了我想觀察地形的想法,美女似乎知道我的意圖:

「朱先生不用看了,家父見過你以後我會把你原路送回……」

車子七拐八彎駛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終於駛進一個古色古香的宅院,看建築樣式是仿明清時徽派手法,高大的馬頭牆,月形院門,雕樑畫棟古色古香。

進入大廳,我見到一老者身著唐裝背手而立。由於背對著我看不到他的模樣。

「後生可畏啊,「良久,老者開口道:「整個南京城古董界不敢接的燙手山芋朱先生都敢吃下。」

「朱衛國,男,25歲,浙江江山人,浙大歷史系高材生,令尊79年入伍當兵,在中越邊境衝突中立功無數,」老者轉過身來,「令尊在當兵前在浙大寫了一篇論文,我有幸拜讀。心中十分仰幕,想一睹真顏,虎父無犬子,今有幸見到朱先生的公子,不失遺憾。」

「你是誰?"我震驚的後退一步,人家把我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我想只要他願意,他甚至能說出我身上哪個地方有個痣,今天早上吃的是什麼。

看著對方的面容,有種熟悉的感覺,哦,對了,像戴老闆。不過此老闆非做生意的老闆,我在保安鄉戴笠老宅見過他的戎裝照。難道,是戴老闆後代?不對呀,也沒聽說江山有戴笠將軍的直系親屬啊。就算是年齡也對不上。

我不禁有些後悔,當時為的是開張吃三年,頭腦一熱收下了那編鐘,現在的我成了出頭鳥,被推上了風尖浪口,估計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我活動了一下麻木的胳膊,無意識的說了一句江山話:「哎喲,我的卻擼衫(手肘的意思),痛死了。」

沒想到,站在一邊的美女忽然上前,急聲道:

「你說什麼?」

「不得無禮。」那老者制止了美女的失態行為:「朱先生,小女一直在國外長大,魯莽無知,請勿見怪,老朽田水民,那是老朽的養女田曼妮。」

姓田?我有些失望,還以為對方姓戴呢!不過田水民的名字我可是如雷貫耳,聽說此人早年在美國,後來定居國內,他投資了南京城的一半文玩產業,還有傳聞說此人是愛國華僑,在國外一口氣重金回購了好幾宗流失海外的國寶,並且無償的捐獻給國家……田曼妮似乎不打算放棄剛才的問題:「爹地啊,我在那篇論文上多次看到用拼音註解的三個字,和朱先生剛才所說的一模一樣,可惜沒有註明那是什麼意思。"

田水民擺擺手,示意美女稍安勿燥,對我說:「朱先生,老朽這裡有一剛收進的老物件,說來很慚愧,老朽在古董界摸滾打爬了幾十年,卻不知它的來歷,不知可否替老朽掌掌眼?」

我一想馬上明白這是人家在考驗我的能力,文物鑒定是一項運用傳統方法或現代科學技術分析辨識文物年代真偽、年代、質地、用途和價值的工作。文物鑒定屬於文物學和博物館學的範疇。一般情況下,考古地層中出土的文物基本不存在辨偽的工作,更多地是運用地層學、類型學和比較的方法對文化遺存進行時代判別。現也指文物鑒定專業,即在大學開設的文物鑒定本科專業,是專門用來培養文物鑒定高級專業人才的,如北大資源學院開設的文物鑒定專業,可那並非我所長啊,我一抱拳說道:

「老先生,你老可是南京古董界的泰山北斗,小子我可不敢班門弄斧,再說了,我主修歷史,中國古代史,文物鑒定並非我所學。」

「呵呵,朱先生謙虛了,文物是歷史的產物,同時也是歷史的見證者,許多歷史謎團可以在文物上找的到,二者並不矛盾,你只需告訴我年份,老朽眼老昏花,實在看不清了。"

「好吧,小子我獻醜了,」只要不辨真假,就無所謂了,傭人很快用盤子端上來兩樣東西,我一看,其中一樣又是青銅編鐘,另一樣是幾張有些陳舊的文稿,我不知道田水民葫蘆里賣什麼葯,青銅編鐘我可是再熟悉也不過了,我記得大二時老師曾說過,青銅器以商周器物最為精美。最初出現的是小型工具或飾物。夏代始有青銅容器和兵器。商中期,青銅器品種已很豐富,並出現了銘文和精細的花紋。商晚期至西周早期,是青銅器發展的鼎盛時期,器型多種多樣,渾厚凝重,銘文逐漸加長,花紋繁縟富麗。隨後,青銅器胎體開始變薄,紋飾逐漸簡化。所以我一直認為博物館展出青銅編鐘就是這一時期的,並非專家所謂的春秋戰國時期。

托盤裡的編鐘小巧靈瓏,布滿綠色,勾勒著精美的雷雲花紋,可惜的是由於年代久遠,銘文筆劃間被青綠色銅銹充滿模糊,已經看不清什麼字了,應該屬於春秋晚期,那時鐵制工具已大力推廣,青銅製工具越來越少,在加上流傳於世不多,其收藏價值也不小。

我拿起文稿,標題赫然是《江山縣與奄國》,論文的觀點是關於江山人的先民與古代奄國的聯繫,從江山話入手,辯證和推斷古代漢語的歷史變遷,我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論文邏輯合理,條理清楚,運用了大量的事實反覆驗證,比如說江山人在南方為何和千里之外的山東人一樣稱「俺」?論文最後還註明,這些只是推斷,希望有一天能通過實地考古的方式來驗證江山話就是保留至今的古漢語,如果被驗證所實,那可是載入中國歷史上的重大事件。

更讓我震憾的是論文結尾署著我父親的名字,沒想到啊,父親文武雙全,我很難以將一個端著八一杠自動步槍在越南戰場上衝鋒陷陣的解放軍戰士和一個充滿書生卷氣的學者聯繫到一起。

田水民很平靜,我的吃驚態度似乎在他預料之中,:

「怎麼?朱先生難道沒有拜讀過令尊的大作嗎?"

我搖搖頭,田曼妮舊話重題:「朱先生,你就告訴我那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嘛?」她用手搖著我的肩膀,胸前那對柔軟的摩擦讓我心神一盪,她不以為意,受過歐美教育的女孩作風比國內大膽奔放。

我趕緊挪開一點身子,可鼻中一陣女性體香襲來,田曼妮又如影隨形,我有些飄然,但心中靈台一片清明,父親沒有在論文中標註他的意思,肯定另有深意,所以我告訴了她答案:「是手肘的意思。」我不說日後他們也會知道。

手肘?田氏父女弄不明白,為何要用三個字來表達人體的一個部位。

田水民點點頭,說:「朱先生,虎父無犬子啊,看來我沒看走眼,不愧是戴老闆老家的子弟,膽大心細,沉著穩重,比老朽還要狠。當初那山東漢子手上的東西我可是準備出價比你高十倍,你倒好,幾乎用白菜價拿下了。」

膽大我承認,可心狠從何說起?田水民沉默了半晌,說:「年輕人,老朽送你一句忠告,既然已經吃下那件東西,那就看好了。"

場面一時冷下來,氣氛有些尷尬,我想到一件事:

「老先生,您和戴笠將軍是?」

「哦,朱先生,你和小女年齡相仿,不如叫我老伯吧,你知道中國兵法中三十六計中的李代桃僵嗎?」田水民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叉開話題道。

替身?我馬上一點即透。田水民微微閉上眼睛,似乎陷入崢嶸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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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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