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3-12 爭吵

當那深紅色的水果被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裏，端到初顏跟前的時候，初顏再不能無動於衷。

味道很是清香，顏色嘛，也是她並未見過的。很少有水果的裏面會有這麼深沉的顏色。

「這是？」難道這就是她見到的，沒吃過的那種水果？

青竹點頭：「爺吩咐了，姑娘一定要先看下這水果能不能吃，然後，不能多吃。」

不知怎的，沒有食慾的初顏，在見到這水果的時候，心情有些許的愉悅。

大概是，因為被人惦記，所以感覺暖心。

初顏嘗了一小塊，酸甜爽口，眉開眼笑。

「就是有點兒涼，但是很好吃。」初顏道，「青竹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青竹對此還有些驚訝，她為了怕初顏不方便吃，切得很小塊，指甲蓋那麼大。初顏嘗了，說明能吃，而且她說很好吃。卻就吃那麼一小塊，再不吃了？要是不能吃也就罷了，能吃不多吃點，實在浪費爺的心意。

青竹嘗了一塊，故作驚訝道：「是挺涼的，不如我水溫一下，姑娘再吃點兒？」

初顏看青竹一臉期待的樣子，又看了看手裏的粥，很是為難。

她吃不下，若不是施蒙留了信，讓她按時吃藥喝粥，她怕也不想吃這沒味道的粥。喝粥都勉強了，還要吃別的？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吃。

初顏微微扁嘴，心裏忽然很不是滋味起來，她本該很喜歡吃，但她現在喜歡不起來。連自己曾經喜歡的事情，現在都不能隨心所欲再去喜歡，她覺得悲哀。

她自己很可悲。

見初顏眸色無光，青竹責怪自己多話，便收了盤子道：「姑娘什麼時候想吃了，我再去取就好。粥快涼了，先吃吧？」

初顏眨了眨微微濕潤的眼睛，垂頭喝粥。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依賴施蒙了，施蒙走了，她覺得本就無味的粥，更加無味起來。

見初顏如此，青竹心道這好不容易昨天哄高興了，今兒又沉悶下去，心情不好不利於恢復啊。

青竹將水果放下，使勁兒想該怎麼勸勸初顏。

瞥見桌子上的藥材，青竹道：「姑娘是要做什麼葯呢，我能幫忙嗎？」

初顏抬頭看青竹，聽見這話題，總算是有些感興趣了。

「可以，幫我把藥材磨成粉吧。吃了粥，我就開始做，應該能做幾份止血散，止痛散，還有迷藥。」說罷，初顏心裏也安穩了些。

以往外出，隨身都帶着這些葯，到了一個地方，吃好喝好以後，也要備足新的。而今這習慣因為生病丟下了，初顏覺得不該。從此後，應該重拾起來。

初顏喝了粥，便起身製藥，可不知道的是，木小沐那邊鬧開了。

初辰讓慕仙樓送的水果，說直接送到初顏那裏，就連他自己也沒留一個，更別說木小沐了。

木小沐院子裏下人多啊，掃院子的，做飯的，看護院門的，等等。

人多了就有走動，一會兒去花園裏搬盆花來，換掉屋子裏不新鮮的。

一會兒去庫房選了新的花瓶擺在屋子裏，原先那個木小沐看着不順心了。

一會兒……

反正，就有丫鬟看見有人給初顏送了一箱水果，一打聽，說是慕仙樓送來的。

慕仙樓是冷初辰的，木小沐都知道了，這會兒慕仙樓來送水果，那不就是冷初辰授意的嗎！可是為什麼，不給木小沐送，卻給初顏送？

「初辰哥哥，這是你的意思嗎，你給初顏送水果，不給我送？你知不知道我也想吃啊！」

初辰有一種被雷劈中的感覺。

他着實是，沒有在給初顏找水果的時候，也給沐兒送一份。

因為那水果，是初顏說了想吃的，初辰記着，也就問了問。問到了確實有，那自然是給初顏吃啊。

完全沒想起來木小沐。

「沐兒，明日，我現在就去慕仙樓，看看還有沒有。不如你與我同去？」

冷初辰補救的意識是很強烈的，但木小沐扁著嘴，生氣了。

「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吃，就要吃！」

說着，木小沐覺得腹中飢餓難忍，脾氣越發不好了。

「讓初顏把水果送過來！」

初辰擰眉：「沐兒，她是病人。」

「病人就不該吃那麼多東西，她不是什麼都不能吃嗎？」

說罷，木小沐心頭一跳。

這一點，沒有任何人同木小沐明確提起過。木小沐知道，要麼就是自己打聽的，要麼就是她本就知道初顏食不下咽。

至於木小沐為何打聽，抑或是為何知道，初辰不想知道。或是怕知道背後的原因。

初辰的神色有些冷了：「沐兒，她好不容易想吃些東西，不要同她爭。」

木小沐狠狠皺眉，想反駁，卻又怕引起冷初辰的懷疑，只好忍着。可不知怎麼的，她自從解了那蠱毒之後，想吃什麼，就必須要吃到，不然就難受得很！

「那我們去慕仙樓吃！」

若是不知道那水果也罷了，知道了，就非要吃不行。

初辰便點頭：「好了，這就去，別生氣了。」

木小沐忍着嘴饞，換了身衣裳就和冷初辰到了慕仙樓。

這會兒美食節早就過了許久，街道上也清凈了些，走着去慕仙樓，也不是很遠。

見着初辰，趙婉是很恭敬的，倒是對木小沐，趙婉簡單喚了一句木小姐而已。

趙婉的態度，木小沐不喜，卻為了吃口吃的，不得不忍着。

但當趙婉說，水果沒有了，盡數送去了初顏那裏之後，木小沐爆發了。

「你說什麼，你將那麼珍貴的果子，全都送給初顏了？」

珍貴二字，初辰不覺，便看向趙婉。

趙婉的確是說過那水果存量不多了，為何不多，且要存着？自然是因為珍貴啊。

而這麼珍貴的果子，初顏見過，還是在木小沐府上。而今，木小沐知道那果子珍貴。

初辰忍下腦子裏的浮想聯翩，問趙婉：「可還能尋來？」

木小沐往前一步，神色十分不耐煩：「尋什麼啊尋，那是兩年才結一次果子的，存放又不容易。這會兒有的怕是新下來沒幾天的吧？再尋，那要兩年後了！」

木小沐火氣很大，趙婉呢，念在她站在九公子身邊，頗為忍讓。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下次到了，我一定先給木小姐送幾個嘗嘗。」

聽聽，趙婉這口氣，像是施捨一般。木小沐忍不了，揮起手來，一個巴掌要打過去。

初辰略動，將沐兒的手拉住了：「沐兒，不可衝動！」

趙婉見狀，直接給了木小沐一個白眼，想她身為慕仙樓的掌柜，又是冷初辰在嚴州的心腹，還從未有人敢這麼對她過。即使是還未來嚴州之前，趙婉也是家裏的掌上明珠！

不是她自恃身份，而是她身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在這樣的環境裏，才生成了這份性格，所以她容不得被這麼對待。

「這可還是沒有成為九公子的未婚妻呢，就如此張揚跋扈，若是九公子因此厭棄了你，不知你可還有人要？」

趙婉這話，生生刺疼了初辰的心。

他說了要回京求婚，未求得，被貶。被貶以後，因沐兒不喜他這身份，也沒再提成婚一事了。

其實沐兒只是口裏說說要做沐王妃，可如今他被貶，沐兒仍是對他不離不棄，初辰認為也是時候該給沐兒一個身份。

沐兒聽了這話，自然是眼淚汪汪看向初辰，扁著嘴，泫然欲泣。

只要冷初辰還有複位的可能，木小沐就一定要做他冷初辰的妻子！

「沐兒，我即刻安排，向你提親。」

趙婉一聽，這還得了？她才諷刺了木小沐，九公子這是拆台啊？不是說九公子不能拆她的台，但是……趙婉覺得九公子更喜歡初顏多一些啊，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娶了木小沐？

「九公子三思啊！」趙婉急道。

「不必多言，此事還要請你幫忙。我人在嚴州，沐兒家在睦州，不知要走何程序？」

趙婉瞪大了眼睛，木小沐揚眉吐氣：叫你瞧不起我，看吧，我這就要成為冷初辰的妻子了！

「九公子人既然沒回睦州，不如等回去再……」

木小沐搶過了趙婉的話，更加得意道：「初辰哥哥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好了！左右我人不在，父親倒是在呢！這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不成，你個慕仙樓掌柜的不願意做我和初辰哥哥的媒人？」

趙婉聽見木小沐說話，就想回懟，但見初辰臉色不好，便生生壓下了要嗆駁的話：「公子可真是想好了？」

「是。」

「那敢問公子，想要何日成親？」這既然是要去提親，自然是要定好成親的日子，告訴給女方，準備起來啊。

二十歲，大概還要三年的時間。初辰心裏念著，目光不經意掃過沐兒。

只見木小沐有些緊張。

「半年後。」初辰開口道。

木小沐有些驚訝。

初辰有些恍然。

趙婉眉頭輕攏：「那九公子，是要以普通百姓的禮節來迎娶木小姐？」這身份不同，所下聘禮，所走程序都略有不同。要是沐王爺，那身份排場自然是風光華貴，但冷初辰如今不是沐王啊。

聞此，初辰看向沐兒。

木小沐調整了情緒，一副歡喜的模樣：「初辰哥哥定就是了，我不會覺得委屈。」反正，我要的只是你妻子的身份而已，你還能不能活到娶我，都要難說。

初辰暗暗責怪自己對沐兒的懷疑，沐兒這不是願意與他同甘共苦嗎？

不知怎的，趙婉看見木小沐這一副與九公子同進退的樣子，只覺得……虛偽。九公子勢力在握，不愁恢復身份啊。就是不恢復身份，那錢財勢力也非一般人可以比了，嫁給九公子，絕不會受委屈。木小沐鐵定是看到了這一點！

可那又怎樣呢？九公子早就看上了木小沐，趙婉又不是一兩日才知道。她能勸九公子三思，也就只是勸勸而已。做決定的，還是九公子啊。

「照沐王規制準備，減去三成就是。」初辰道。他知道沐兒喜歡金銀，喜歡穿戴和打扮，也喜歡吃，或說這就是所謂的虛榮和驕傲吧。但，他冷初辰的妻子，難道不該如此嗎？他又不是沒錢給沐兒穿衣打扮。

這規制着實過分了。趙婉心道。不是因為初辰如今的身份，而是因為要按著這規制迎娶一個木小沐。

趙婉是越發看木小沐不順眼。但主子吩咐了，她也勸過了，還能如何？

「好，我這就去準備。」

看趙婉一副看不慣她，卻又干不掉她的樣子，木小沐心情極好。

至於那水果，早被木小沐拋至九霄雲外了。

「沐兒，還想吃什麼嗎？」初辰卻沒忘記，「若真的還想吃那果子，我回去再找初顏拿吧。」

他向來都是願意滿足沐兒的要求，從找到沐兒那一刻開始就是。

沐兒心思微動，搖了搖頭：「她一個病人，愛吃什麼就吃吧，我不與她爭。」

許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木小沐就不打算節外生枝了——去見初顏，指不定又被初顏如何不待見，有損她冷初辰未婚妻的形象！而且，最主要的就是，在還未真正成為冷初辰未婚妻之前，木小沐最怕初顏說出什麼來——說她餓成那副樣子，是木小沐所為。

雖然初顏沒證據，初辰也將此事攬為自己的責任了，但是怕當面對質啊！

木小沐方才是氣糊塗了，都快忘了她還折磨過初顏這回事了。

還好，等聘禮一下，木小沐再計較不遲。

想着，木小沐唇角彎彎，勾了初辰的胳膊，歡快道：「初辰哥哥，我們回去吧。」

不難聽出，沐兒口中有了些嬌羞。

初辰拂去心頭一些怪異的感覺，陪沐兒回了府里。

木小沐即將嫁給冷初辰的消息，一溜煙傳遍了初辰在嚴州的勢力內部。

付雨高興，也驚訝：「爺真的要娶那，尋了十幾年的木小沐了？」

趙婉白了他一眼：「都要下聘禮了，還問這麼白痴的問題？快些安排人手，隨我同去睦州吧。」

趙婉其實也有些高興，若非冷初辰遭貶，她還沒機會為初辰去下聘禮呢，這可是她的榮耀！就只除了，是去給木小沐下聘一點，她不太喜歡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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