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帶你出去

第79章 帶你出去

蕭啟正看著坐在他對面的準兒媳,沉沉地嘆了口氣,她從剛才進來之後就一言不發,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蕭啟正知道她在哭什麼。

「欣欣啊,別哭了,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跟爸說吧,爸會為你做主的。」

唐欣眼眸一閃,擦了擦眼淚。

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爸,阿何藏了個女人在流雲雅築,這事您是知道的吧?」

蕭啟正略不自在地撇開了眼,輕咳一聲,道:「有這事?真是不像話!等他回來我問問他,要是真有這事,我一定讓他給你個交代!」

唐欣抿了抿唇。

老東西真是狡猾。

「爸,何必等他回來呢,想知道有沒有,我們到那裡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唐欣緊追不捨。

「這……不大合適吧,我們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蕭啟正自然是推諉。

唐欣一聽,眼淚又立刻涌了出來,伴隨著啜泣聲,哭得好不委屈。

「連爸都不願意為我做主,我,嗚……」

蕭啟正一陣頭疼,他最怕女人哭了,沒完沒了。

「好好好,等改天我帶你過去看一下。」

「爸,不用改天,就今天吧。」唐欣緊緊地盯著他。

*

地下室一直亮著燈,溫顏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一直昏昏沉沉的,吃得極少,吃進去不久就吐了,孕吐十分嚴重。

從昨晚開始她就感覺腹部時不時隱隱作痛,她猜測應該是昨天自己的情緒太激動了,導致身體激素驟升引起的。

她怕影響到孩子,於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肚子已經有微微的隆起,溫顏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腹部,眼神柔和。

她撐著胳膊坐了起來,倚在床頭,目光落在床頭的書本和紙筆上。

那是幾本文學,還有畫圖用的紙筆。

她沒有心情看書,拿起筆在稿紙上畫圖,給自己找點事做,她才不會去想那些痛苦的事情。

佟姨送餐進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她頗為欣慰,唏噓道:「溫小姐,讓你受委屈了,你再等兩天就好了。」

溫顏沒有回應她,連眼睛都沒有抬,面色淡淡,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

佟姨知道她心裡還在怪她,不願意和她說話,她輕嘆口氣,把餐食放在桌子上,囑咐道:「你先吃飯吧,待會我再過來收,有什麼事情就按鈴叫我。」

知道溫顏不願意看到她,佟姨也不便多逗留,放下東西然後就出去了。

溫顏很沒胃口,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還是勉強著吃了起來。

佟姨回到客廳,看到客廳站著的人時,嚇了一跳。

蕭啟正沉著臉問她:「人在哪裡?」

佟姨雙手緊握著,內心緊張不已,她垂著眼睛,應道:「先生,您問的是什麼人?」

蕭啟正還想再問,唐欣卻突然開口了。

「爸,別問她了,她是不會說的,我們直接搜吧。」說完,不待蕭啟正反應,她直接讓人搜了起來。

蕭啟正面色微沉,倒也沒有說話。

唐欣帶了幾個人來,很快就搜了一圈,沒找到人。

「不可能!」她不相信。

蕭琰給她看過照片,而且他非常肯定地告訴她,溫顏就在這個別墅里。

她想起蕭琰說的那番話,心思微轉,轉頭看向蕭啟正。

「爸,這裡有沒有閣樓或者地下室?」她緊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的表情。

蕭啟正目光躲閃,面色有點不堪。

地下室是他當年修建來禁錮佟流雲的地方,當年佟流雲被他的原配屢次刺激,有一段時間精神不太正常,出現自殘行為,蕭啟正因重重顧慮,不得已把她鎖在地下室,關了一段時間。

那個地下室的鑰匙只有他有,但蕭何後來偷偷配了鑰匙,就為了偷溜進去陪他母親。

這也是蕭何的心結之一,以至於這麼多年父子倆的關係一直僵化著。

思及往事,他心中感慨不已,他想起原配臨死前說的那番話,知道此事雖然是她的過錯,但也有自己的責任。此時他看著唐欣,彷彿像是看到了他的原配,想起了自己曾經對原配的辜負,一時心軟,把鑰匙給了她。

佟姨看得心驚膽戰,正想偷偷退到廚房給蕭何打電話,不料被唐欣看到了,她一揚手,立馬叫人將佟姨帶了出去。

蕭啟正本打算問她做什麼,剛好電話響了,是蕭琰打來的,說有急事跟他彙報。

蕭啟正無暇他顧,聽著蕭琰的彙報,在電話里作出指示。

唐欣帶著鑰匙往後院走去。

溫顏正在用炭筆畫一雙嬰兒鞋子,她很少畫靜物,一雙小鞋子畫了一個多小時才畫完。

她看著稿紙上的可愛鞋子圖案,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可惜沒有顏料,不然她就可以給鞋子塗上粉色的色彩。

雖然不知道孩子的性別,但她心裡卻很篤定,一定是個女孩。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她以為是佟姨過來了,沒有抬頭,直到那人一直走到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光線,她才抬頭望了過去。

「溫顏?」唐欣似乎難以想象眼前一臉憔悴的人就是她。

溫顏眸色冷淡,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唐欣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什麼嗎?像一條狗!哈哈哈……」

昨天蕭琰信誓旦旦地告訴她,溫顏絕對在流雲雅築,唐欣還半信半疑,唐欣本還以為蕭何把她藏到什麼好地方去了,沒想到竟還真的藏在流雲雅築,而且還是牢籠一樣的地下室。

溫顏冷著臉,並不理會她的譏諷。

唐欣自上而下打量她,看到她手上的稿紙時,她突然目光一頓,微蹙眉頭,視線下移,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時,她的眼神立刻變得尖銳。

她抿了抿唇,眼裡透出狠戾之色。

她剛想發火,突然想到什麼,硬生生地壓下脾氣,眼睛微轉,而後,緩緩地笑了起來。

「我今天過來,是來帶你出去的。」

溫顏倏然抬頭,眼睛直視著她。

唐欣唇角微勾,心裡瞭然,溫顏不是自願留在這裡的。

她難得地彎下腰,目光直視著她,眼眸泛著精光,徐徐道:「阿何讓我過來帶你出去,去醫院……」她的目光下移,落在溫顏的腹部上,繼續道,「去把你肚子里的東西打掉。」

她的嗓音甜膩帶著絲絲笑意,聽在溫顏耳朵里卻猶如驚雷。

「不可能!他絕不可能這樣做!」溫顏不相信。

唐欣垂眸笑了笑,笑容得意又殘酷,她抬頭拂過溫顏臉上的亂髮,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這間地下室只有他有鑰匙,鑰匙就是他給我的。」

溫顏想起那天她和蕭何吵架,他在盛怒時說的那句話——那我現在就打掉他!

他也想要打掉這個孩子的吧。

溫顏的眼神出現一絲裂縫,唐欣立時捕捉到了。

「他說,你好歹跟了他一場,雖然他不想要這個孩子,但到底不忍心自己動手,沒辦法,作為他的另一半,這些腌臢事只能我來替他料理了。」唐欣直起腰,搓了搓手指,似乎很是嫌棄剛才碰到她的頭髮,配合她說的腌臢事,姿態十足高高在上。

溫顏手一軟,稿紙從手裡滑落,輕飄飄地掉落在地。

她垂眸搖著頭,不停地低語:「不可能,他不會這樣做的……」

唐欣輕笑一聲:「八號我和他就要舉辦婚禮了,他讓你留著這個東西到現在已經是最大的仁慈,走吧。」

溫顏下意識地用手護住了腹部,警惕地看著她:「不,我不出去!」

「那可由不得你了!」

唐欣說完,發了狠的似的一把扯過她的頭髮,用力將她的頭按在床上,拿出鑰匙迅速地打開她的手銬和腳銬。

若是平時的溫顏早就將唐欣推倒了,可她最近又是生病又是孕吐,身體很是虛弱,她的掙扎對被怨毒蒙蔽了的唐欣而言無異於以卵擊石。

咔嚓幾聲,鐵鏈都被打開了,唐欣直接拽著溫顏的頭髮往洞口走去。

頭皮一陣陣刺痛,溫顏腳下踉蹌著,險些跌倒,她顧不得頭皮的痛,一手緊緊地捂著腹部,一手拚命地去抓唐欣的手臂。

「嘶!」唐欣的手臂被溫顏的指甲抓破,幾條紅痕立刻浮現。

她鬆開抓著溫顏頭髮的手,不顧自己剛做完不久的水晶指甲,用力地抓向她的臉。

溫顏猝不及防,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傳來。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黏膩潮濕的觸覺,她攤開手一看,是血。

唐欣看著她破了相的臉,想起蕭啟正還在外頭,突然計上心頭,勾唇笑了起來。

溫顏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下意識地覺得危險,剛想往後退,突然,唐欣猛地拉著她的手臂往樓梯上走去。

她一直把溫顏拽到洞口,突然轉頭看著她,微眯起眼,猛地把她推了下去!

溫顏尖叫一聲,從樓梯滾落,重重地跌倒在地。

唐欣迅速地在自己的手臂上抓了幾道,很快,血珠就滲透出來,匯聚成血流,而後,她大聲地喊了起來:「爸,你快過來!」

溫顏能感受到腿間有熱熱的液體流了出來,然後,她開始聞到了血腥味,腹部很痛,下墜感很明顯,而且越來越強烈。

陣陣眩暈襲來,她的意識逐漸模糊,雙手卻下意識地緊緊地捂著腹部,使盡全力想呼救,聲音卻微弱如蚊吶:「佟姨……救我、我的孩子……」

意識模糊間,她似乎聽到了亂糟糟的人聲。

蕭啟正看著唐欣的手臂上的血跡,不禁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

唐欣哭得梨花帶雨:「爸,那個女人就在下面,我要帶她出來,她不肯,還抓傷了我的手臂,你看!」

蕭啟正皺了皺眉頭:「她呢?」

唐欣啜泣著:「我不知道,她抓傷我,還把我趕走!」

蕭啟正似乎聞到了一絲血腥氣,他忙朝洞口走下去,剛走幾步,就看到溫顏奄奄一息地躺在樓梯口,她的腿下面有一灘血跡。

「快,快來人!」他忙喊人來幫忙。

*

溫顏是在一陣刺痛中再次醒來,她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茫然地看著旁邊的護士。

護士正在給她扎針打點滴,見她醒來,眼神帶了一絲憐憫,溫聲問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溫顏怔怔的,想了好一會,終於記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

她的臉色驟然變得煞白,手往腹部摸去。

一片平坦。

手指開始顫抖,她的聲音也在顫抖,她猛地抓住護士的手,不停地問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你剛做完引產手術,別激動,不然容易大出血!」護士被嚇了一跳,忙道,「你正打著吊針呢,別亂動,血都迴流了!」

溫顏的嘴唇不停地顫抖著,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她看著滴管里迴流的血,彷彿聞到了血腥氣,身體抖如篩糠,她突然側著頭,開始乾嘔起來。

護士被她的反應嚇到了,忙叫來了醫生。

醫生很快就來了,看病人情緒激動,考慮到她剛引產完,擔心大出血,立馬給她打了針鎮定劑。

蕭啟正和唐欣也在醫院,唐欣的手臂纏著繃帶,看起來像是受了什麼嚴重的傷。

醫生很快出來,以為蕭啟正是病人的家屬,便把情況向他大致說了。

唐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聽到引產二字,緩緩地勾唇笑了。

蕭啟正的臉色陰沉,他不知道溫顏已經懷孕。

溫顏雖然是蕭何養在外面的女人,但懷的到底是他蕭家的種,今日是他帶唐欣去了流雲雅築才會發生這些事,若蕭何追問起來,他也逃不了干係。

「爸,她是自己摔下去的,怪不了別人。」唐欣利用了蕭啟正一把,當然知道他此刻內心甚是不滿,她軟言勸慰道,「等阿何回來了,我會跟他解釋的。」

她望向樓下,看到虞瑜正匆匆趕來,她意味深遠地笑了笑,道:「爸,您不是一直希望和阿何修復父子關係嗎,若是阿何知道您今天去了流雲雅築,不知道會如何猜測,指不定還以為溫顏流產是你安排的。」

蕭啟正驀地轉頭看向她,眉頭皺起。

唐欣不慌不忙,微笑地看著他:「爸,您地下室的鑰匙被人偷了,有人打開了地下室,溫顏自己在逃出來的時候不慎摔倒,導致流產。」

蕭啟正的面色越來越沉,可眼神開始出現了鬆動。

他當然明白唐欣是什麼意思,這個說法無疑是撇清自己關係最好的理由。

可是……

「至於佟姨和那兩個保鏢,我自有辦法讓他們不敢開口,」她微微笑了起來,笑得甜美又乖巧,「爸,阿何是您的兒子,他也即將成為我的丈夫,我們是一家人,自然應該互相幫助,您說是嗎?」

是不是一家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利益共同體。

蕭啟正心裡不悅,但也必須承認,唐欣說的辦法確實很好。

虞瑜這兩天一直在到處找溫顏的下落,今天她突然收到一條陌生信息,說溫顏在醫院,她立馬就趕來了,在半路上她還打了電話通知也在到處找人的慕雲琛。

她剛到不久,慕雲琛也來了。

「滿滿……」

溫顏迷迷糊糊間,突然聽到一道溫柔的男聲在輕聲地喚著這個名字。

那道聲音聽起來陌生又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哪裡聽過。

某些記憶碎片突然湧進腦海,她看到自己變成了一個三歲的女童,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抱著她,笑容溫和地朝旁邊的美麗女子道,都說女兒像爸爸,還真是如此。

那美麗的女子嗔道,小丫頭是我生的,倒隨了你的長相,哼。

那男子笑得溫柔,道,像我不好嗎?

那女子仔細地端詳他的眉眼,而後也緩緩地笑了,道,像你也好,以後得迷死一大幫小夥子。

那男子笑得得意,握著那女子的手,溫柔地道,夫人這是在誇為夫長得英俊嗎?

那女子嬌嗔地瞪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卻甚是得意,道,若不是看你長得英俊,當初我會倒追你嗎?

畫面一轉,她看到三歲的自己正坐在地上,拿著黑色水筆在潔白的牆上畫烏龜,她剛畫完,剛才那個美麗的女子忙抱起她,笑罵道,小丫頭,你竟敢在外公的書架下面畫烏龜,讓外公知道可要打你手心。

沒等她想清楚外公是誰,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便走了過來,朗聲笑道,誰捨得打我們滿滿的手心呀。

老人笑著,便把她抱了過去,還握著她的手在牆上畫了起來,道,來,滿滿,再畫一隻給外公看看。

旁邊的美麗女子嗔道,爸,您可別寵壞了她,這個小丫頭現在越來越越無法無天了,前幾天還把親戚家的小孩給打哭了,您忘了?再這樣寵下去,以後那還得了。

老人卻笑道,我慕長祥就這麼一個外孫女,不寵她,我寵誰去?你說對嗎,滿滿?

「滿滿,滿滿……」

夢裡夢外的聲音交疊著,不停地喚著同一個名字。

溫顏昏昏沉沉,鎮定劑讓她的反應變得遲鈍,好一會,她才睜開了眼皮。

「慕先生,顏顏醒了!」是虞瑜的聲音。

溫顏認出了眼前的人,正是慕雲琛和虞瑜。

「顏顏,有哪裡不舒服嗎?」虞瑜緊張地看著她,問得委婉,不敢直接問。

溫顏怔怔地看著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麼,她輕抬了下手,只動了下手指,又收了回去,指尖在輕輕地顫抖。

虞瑜注意到了,溫顏剛才應該是想抬手摸腹部的。

她抿了抿唇,強顏歡笑道:「顏顏,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和慕先生真的是一家人。」

溫顏轉頭看向慕雲琛。

「溫小姐,DNA鑒定報告出來了,四分之一基因吻合,基本可以確定你就是滿滿,如果你還想進一步確認,我們可以再做其他鑒定。」慕雲琛忙補充道。

溫顏搖了搖頭,她看起來很脆弱,似乎隨時都可能情緒崩潰,卻仍擠出一絲笑容:「不用,外公書櫃下的牆上那隻烏龜還在嗎?」

慕雲琛瞬時睜大了眼睛:「在,在的!」他欣喜不已,忙道,「哥帶你回家,等你身體恢復了,我們就回家,好嗎?」

虞瑜也在旁邊說道:「對,離開這裡!」

二人都以為溫顏想儘快離開這裡,沒想到她卻搖了搖頭。

「哥,瑜瑜,你們能幫我個忙嗎?」溫顏看著白茫茫的天花板,嘴角竟露出一絲笑容,笑容很淡,透著詭異感,「送我迴流雲雅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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